心情不爽想發洩的語句
1. 說起來,這好比在深海底發生地震。在眼睛看不見的世界,在陽光照射不到的世界,即在內在無意識的領域發生巨大變動。它傳導到地上引起連鎖反應,在結果上採取我們眼睛看得見的形式。我不是藝術家,但大致可以理解這一過程的原理。商業上的優秀理念也是經過大體與此相似的階段產生的。卓越的理念在諸多場合是從黑暗中突如其來出現的念想。
2. 我的感情在永無休止的沉默中猶如以刀具做成的沉重的擺子一樣從一個極端畫著大大的弧線擺向另一個極端。這種感情的弧線在我的肌體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傷痕。不用說,忘卻這痛楚的方法實質上只有一個:畫畫。
3. 支離破碎犬牙交錯的夢。每一塊碎片誠然有其量感,但因相互糾纏而抵消一盡。
4. 考慮三次比考慮兩次好是我的座右銘。只要時間允許,考慮四次比考慮三次好。請慢慢考慮好了!
5. 不諳世事的你也許不知道,對於從事某種程度活動的人來說,要想在這個世界上圍堵個人資訊的擴散,那是相當艱難的。無論你的資訊還是我的資訊,全都像模像樣到處流竄,關於我所不知道的我的資訊氾濫成災。——就連我們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都這樣。大人物隱姓埋名簡直比登天還難。我們便是生活在這樣的人世上,情願也罷不情願也罷。29、一個人被關在又黑又窄的地方,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開始考慮自己可能要永遠在這裡活下去,那比什麼都可怕。那麼一想,就嚇得透不過氣,就好像周圍牆壁擠壓過來直接把自己壓癟擠死——便是有那樣洶湧的錯覺。而要在那裡活下去,人就必須想方設法跨越那種恐懼,即克服自己。為此就需要無限接近死亡。
6. 歷史之中,就那樣擱置在黑暗中為好的事件多得要命。正確知識未必使人豐富。客觀未必凌駕於主觀之上。事實未必吹滅妄想。
7. 問題是,鎖定帶來結果的原因並非易事。而將其拿在手上“喏”一聲出示於人就更是困難作業。當然,原因總會在哪裡。不存在沒有原因的結果,一如不存在不打雞蛋的煎雞蛋卷。
8. 畢竟我是志在當畫家的,一旦手握畫筆面對畫布,那麼無論哪一種類的畫,都不能畫成毫無價值的畫。果真那樣,勢必玷汙自己本身的畫魂,貶損自願從事的職業。我提醒自己,縱使畫不出值得自豪的作品,也不能畫成足以讓自己蒙羞的東西。這或許可以稱為職業倫理。雖然作為我僅僅出於“不能那樣做”的心理。
9. 世上既有全然不像的親子,又有長相一模一樣的純粹的他人。
10. 我喜歡這樣的瞬間,存在與非存在交相混淆的瞬間。-
11. 入定本來是指“開悟”,為了表示區別,也叫“生入定”。在地下建一個石室,把竹筒伸出地面設通風孔。要入定的僧人進入地下前一定期間持續木食,調整身體。只吃草和樹果活著。穀物等大凡調理的東西概不入口。就是說,在存活期間把脂肪和水分極力排出體外,改變身體結構,以便完美地變成木乃伊。這樣把身體徹底淨化以後進入土中。僧人在黑暗中絕食唸經,隨之敲鉦不止,或不斷搖鈴。人們通過竹筒氣孔聽得鉦聲鈴聲。但不久就聽不見了,說明已經斷氣。之後經年累月,身體慢慢化為木乃伊。為了成為即身佛。人能夠通過那麼做來開悟,讓自己能夠到達超越生死的境地,進而普救眾生。即所謂涅槃。挖出來的即身佛、也就是木乃伊被安置在寺院,人們通過參拜來獲得救贖。
12. 他的職業地位高(在集中營,他的專業技能大受重視)實在是再明白不過的事。任何人都對他高看一眼。他往往就自己正在做的工作對我說個沒完沒了。“我為德國兵畫彩色畫,肖像畫什麼的。他們拿來親戚啦太太啦父母啦孩子啦的照片。誰都想要畫有親人的畫。黨衛軍們感情豐富地、滿含愛意地向我介紹自己的親人,眼睛的顏色啦頭髮的顏色啦。我就以拍糊了的黑白非專業照片為依據畫他們家人的肖像畫。不過嘛,不管誰怎麼說,我想畫的都不是什麼德國人的家人。我想把堆積在‘隔離病房’裡的孩子們畫成黑白畫。畫那些傢伙殺害的人的肖像畫,讓他們拿回自己家裡掛在牆上。畜生們!”畫家這時尤其亢奮得厲害。
13. 不懼怕改變生存方式的勇氣。將時間拉向自己這邊的重要性。以及在此基礎上尋找自己特有的創作風格和主題的執著。這當然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但若想作為創作者生存下去,無論如何都必須迎難而進。
14. 真相有時候將給人帶來何等深的孤獨!
15. 後來回頭看去,覺得我們的人生委實匪夷所思,充滿難以置信的荒唐的偶然和無法預測的曲折程序。然而,在那些已然實際出現的節點上,很多時候哪怕再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也可能找不出任何匪夷所思的元素。閃入我們眼簾的,恐怕只是在沒有接縫的日常生活中發生的再正常不過的正常事情。或許完全不合情理。可是,事物是否合乎情理,那要經過時間沖洗才能真正看得清楚。
16. 真相乃是表象。表象乃是真相。就此全盤接納表象才是最好的。道理也好事實也好,豬肚臍也好螞蟻蛋蛋也好,全都不存在。人想要用除此之外的方法去踏上理解的道路,如同想要將笊子浮在水面上一樣。不能說是壞事。還是作罷的好呀。免色君所做的也是,雖然很可憐,說來就類似這樣。
17. “以為你不回來了呢!”我摩挲著妹妹的身體說。“擔心了?”“非常非常!”她再次緊緊抓住我的手,以興奮的語聲說:“拼命鑽過細洞,裡面一下子低了。下去一看,像是個小屋子似的。屋子是圓形的,圓得像個球。房頂圓圓的,牆圓圓,地上也圓圓的。而且,那裡非常非常安靜,那麼靜靜的地方我想全世界哪裡都找不到。簡直就像深深深深的海底、海底的海底。關掉手電筒,漆黑漆黑。但不害怕,也不孤單。那個屋子麼,是隻讓我一個人進去的特殊場所。那裡是為我準備的屋子。誰都不能來,哥哥也不能進。”“我太大了。”妹妹大大點了下頭:“嗯,要進那個洞,哥哥是太大了。
18. 我們通過長達六年的婚姻生活共同擁有了許許多多的東西——許多時間,許多感情,許多話語和許多沉默,許多猶豫和許多判斷,許多信守和許多達觀,許多愉悅和許多單調。當然,相互守口如瓶而作為祕密藏在心底的事項也應有若干。但是,甚至連那種祕而不宣的隱祕感覺,我們也能設法使之共有。那裡存在唯獨時間才能培育的“場的重量”。我們讓身體同那樣的重力一拍即合,在其微妙的平衡中朝夕相處[3du.tw]。那裡還存在幾條我們特有的“地方性法規”。不可能將這些歸零,不可能將那裡有過的重力平衡和地方性法規抽空而單純成為“好友”。
19. 諸君應當做的,莫如說是從現在已有的東西中找出正確的東西。
20. 當繪畫模特,往往是要全裸的——多數場合是實質性地,有時又是比喻性地。畫家要儘可能深入地洞穿眼前模特的本質。這意味著,必須一件件剝去模特披裹的外表這層皮。
21. 我在誰也沒有的她的房間床上弓身坐下,繼續在素描簿上畫她。不知重畫了多少次,想方設法讓心目中的妹妹形象躍然紙上。而當時的我,一來經驗不夠,二來還不具有相應的技術,進展當然不那麼順利。畫完撕了,畫完撕了,如此翻來覆去。不過,重看那時的畫(當時的素描簿仍好好保管著),得知那上面充溢著實實在在真真正正的哀傷。不難看出,技術上雖不成熟,但那是我的靈魂力圖喚起妹妹的靈魂的真摯作業。每次看那些畫,眼淚都不覺之間奪眶而出。那以後我畫了許許多多的畫,但畫出讓我自己流淚的畫,前後僅此一次。
22. 我不能忘記離家時妻最後說出的話。她是這麼說的:“就算這麼分手了也能照樣以朋友相處?如果可能的話。”當時(以及後來很長時間)我未能很好地理解她想說什麼、追求什麼。就像吞食索然無味的食物時那樣,只是一籌莫展。所以聽她那麼說時,也只能回答:“這——,能不能呢?”那是我和她面對面出口的最後一句話。作為最後一句話實在是窩囊透頂的一句。
23. 長期戰爭終於告終而人們力圖從混亂中苦苦掙扎出來的時候,獲得新生的雨田具彥已經作為新興日本畫畫家重新閃亮登場。開始一點點發表戰爭期間畫而未發的作品。那是眾多有名畫家由於在戰爭期間畫火藥味十足的“國策畫”而被迫引咎沉默、在佔領軍監視下半是引退度日的時代。唯其如此,他的作品才作為日本畫革新的可能性而為世人矚目。不妨說,時代站在了他的一邊。
24. 這是我所希求的。我需要在這裡無限孤獨。
25. 不過我也是有身為畫家的志向,一旦拿起畫筆坐在油畫布前,無論是什麼種類的畫,絕不會將它畫成毫無價值的東西。倘若這麼做了,便是玷汙自己的繪畫之心,貶低了自己的這份職業志向。即使不是讓我自豪的作品,至少想著不要畫成讓我覺得羞恥的畫作。可能這就是被稱作職業的道德吧。
26. 確實,在某種意義上,我是留在隨波逐流的冰山上孤獨的白熊。放眼望去,哪裡也沒什麼郵筒。白熊豈不有信也寄不出去?
27. 黑暗是我的朋友,真空是我的空氣。
28. 我是這樣認為的,需要大刀闊斧轉型的時期,無論誰的人生中恐怕都是有的。一旦那個臨界點來了,就必須迅速抓住它的尾巴,死死地緊抓不放,再不鬆手。世上有抓得住那個點的人,有抓不住的人。
29. 一個棋子(原因)首先“嗵”一聲碰倒相鄰的棋子(原因),又“嗵”一聲碰倒相鄰的棋子(原因)。如此連鎖性延續時間裡,什麼是最初的原因,一般都變得無從知曉。或者變得怎麼都無所謂。又或者變成沒人很想知道的東西。進而,話題在“歸根結底很多棋子在那裡嘩啦啦倒下”的地方戛然而止。即將講述的我的故事,沒準就要走上與此相似的路。
30. 我僅僅是抓一塊木板隨波逐流而已。周圍一片漆黑,天上星月皆無。只要緊緊撲在那塊木板上就不至於淹死。至於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往下朝向何方,我卻是一無所知。
31. 你像是理解事物比一般人花時間的那一型別。不過以長遠眼光來看,時間大約在你那邊。
32. “妙極!”他說,“無與倫比!怎麼說好呢,這恰恰是我夢寐以求的畫。”我看他的臉。看那眼睛,得知他是在直抒胸臆。他由衷佩服我的畫,為之心旌搖顫。“這幅畫中,我被如實展示出來。”免色說,“這才是本初意義上的肖像畫。你沒有錯,你做了真正正確的事情。”他的手仍放在我的肩上。雖然只是放在那裡,但仍好像有特殊力量從其手心傳來。
33. “你說的我大致可以理解,作為邏輯。不過如果我處於你的立場,我想我還是想知道真相。邏輯另當別論,希望得知真實情況是人之常情。”免色微微一笑。“那是因為你還年輕。若是到我這個年齡,你也肯定會明白這種心情——真相有時候將給人帶來何等深的孤獨!”
34. 有意思的新聞一條也沒有。或者不如說眼下每天所有新聞對我都成了幾乎沒有意思的東西。但我還是把耳聽每天早七點新聞姑且作為生活的一部分——假如地球此刻正處於毀滅的深淵而唯獨自己渾然不覺,那恐怕還多少是件麻煩事。
35. 肖像畫?就是公司老總辦公室牆上掛的那種畫?裝模作樣像大人物的傢伙?
36. 那個時候,我同妻的婚姻生活一度歸零。倒是在正式離婚協議書上也簽名蓋章了,但後來因種種緣由,歸終又重新開始婚姻生活。無論在哪種意義上都是不容易理解的。就連當事者都很難把握因果之間的關聯。勉強用一句話表達前因後果,或許用得上“破鏡重圓”這個慣常說法。但這兩次婚姻生活(所謂前期與後期)之間,有九個多月的時間,一如在懸崖峭壁上開鑿的運河豁然開著一個深口。
37. 我此時此刻必須做點什麼。那是必須以我的責任做的事。
38. 但這裡有深沉的憤怒與悲哀。而他卻不能一吐為快,憤怒在體內翻卷著漩渦。
39. 回想起來,不知何故,我還很小的時候起就有被不怎麼親密的人告知始料未及的真心話這一傾向。說不定自己天生具有引出別人祕密的特別資質。或者僅僅看上去像是專業聽者亦未可知。但不管怎樣,因此佔得什麼便宜的記憶卻是一次也沒有過。為什麼呢?因為人們必定在對我坦言相告後感到後悔。
40. 那還是年輕時候,一個人在山形縣旅行,得以看了幾座寺院儲存的即身佛。不知為什麼,即身佛以東北地區,尤其山形縣居多。說實話,並不是多麼好看的東西。也許我信仰之心不充分的關係,實際目睹,沒能覺得多麼難能可貴。黃褐色,小小的,乾乾巴巴。這麼說或許不好,無論顏色還是質感都讓人想起牛肉乾。實際上肉體無非臨時性虛幻的住所罷了——至少即身佛這樣告訴我們。我們就算窮盡終極努力,也至多成為牛肉乾。
41. 人在腦袋裡這個那個考慮很多東西,不能不考慮。然而事物實際走怎樣的路線,不等時間過去是看不明白的,一切都在前頭。
42. 恍若一場短夢。但我清楚知道這不是夢。倘若是夢,我生存的這個世界本身就該整個化為一場夢。
43. “怎樣,足夠硬了吧?”她問。“鐵錘一般。”我說。“能釘釘子?”“那還用說!”世上有該釘釘子的鐵錘,有該被鐵錘釘的釘子——是誰說的來著?尼采?叔本華?也許這話誰也沒說。
44. 我一向喜歡早早在清晨時分一動不動地注視還什麼也沒畫的雪白畫布。我個人稱之為“畫布禪”。雖然還什麼也沒畫,但那裡存在的絕非空白。雪白的畫面上有應該到來的東西悄然隱身。凝神細看,那裡有好幾種可能性,它們很快就要聚斂為一條有效的線索。我喜歡這樣的瞬間,存在與非存在交相混淆的瞬間。
“我不是什麼夢,當然!”騎士團長仍然讀取我的心理資訊似的說,“抑或,莫如說我是接近覺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