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魯人

[拼音]:Yuan Mei

清代詩人、詩論家。字子才,號簡齋。錢塘(今浙江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七年改放外任,在溧水、江浦、沭陽、江寧等地任知縣,有政聲。乾隆十三年辭官,定居江寧(今江蘇南京市),築室小倉山隋氏廢園,改名隨園,世稱隨園先生。從此不再出仕。從事詩文著述,廣交四方文士。晚年自號倉山居士。

袁枚是清代乾隆、嘉慶時期的代表詩人之一,與趙翼、蔣士銓並稱乾隆三大家。他活躍詩壇60餘年,存詩4000餘首,基本上體現了他所主張的性靈說,有獨特風格和一定成就。他有少量反映現實社會生活的詩歌,如《苦災行》、《徵糧嘆》等。但袁詩思想內容的主要特點是抒寫性靈,表現個人生活遭際中真實的感受、情趣和識見,往往不受束縛,時有唐突傳統,在藝術上不擬古,不拘一格,以熟練的技巧和流暢的語言,表現所感受到的思想體會和所捕捉到的藝術形象,追求真率自然、清新靈巧的藝術風格。其中較突出的佳作,主要有兩類:即景抒情的旅遊詩和嘆古諷今的詠史詩。前類如七古《同金十一沛恩遊棲霞寺望桂林諸山》,寫旅遊廣西桂林七星巖的觀感。其形容洞中鍾乳狀態:“怪石成形千百種,見人慾動爭谽谺”,如萬古仙鼠、盤古不死、女媧施變、蚩尤噴霧……,想象“山川人物熔在一爐內”、“忽然罡風一吹化為石”,都成了“唐突真宰”、“耿耿群飛欲刺天”的勃勃形象,鮮明而誇張,有浪漫氣息。又如七絕《沙溝》寫山東境內、黃河北岸的旅途風光和感受:“沙溝日影漸朦朧,隱隱黃河出樹中,剛卷車簾還放下,太陽力薄不勝風。”黃昏時在車中所見黃河景色引起詩人觀賞的興致,而北方晚風的寒涼卻使他不願下車,通過這閃念變化的直白,抒發了日薄西山的感慨,寄託著一種朦朧的時代感傷,情在其中,意在言外。後類如七律《秦中雜感八首》之一“百戰風雲一望收”,寫遠望秦中山川的秋色:“旌旗影沒南山在,歌舞臺空渭水流,天近易回三輔雁,地高先得九州秋。”歷史感慨和眼前景色相交織,融會而比襯,律整而意長,而詩末以幸遇唐太宗的志士諫臣馬周自比,顯示了遠大抱負的寄託和失志不遇的憂傷。又如七絕《馬嵬》四首之一“莫唱當年《長恨歌》”,指出“石壕村裡夫妻別,淚比長生殿上多”,表面上是將白居易《長恨歌》與杜甫《石壕吏》相比,但深一層的詩意獨到,譏刺顯然。他如《到石樑觀瀑布》、《張麗華》、《落花》、《謁嶽王墓作十五絕句》等,也都能直抒胸臆,各有新意。由於他有些作品流於淺滑,格調不高,因而貶之者譏其“誤以鄙俚淺滑為自然,尖酸佻巧為聰明,諧謔遊戲為風趣,粗惡頹放為雄豪……,倡魔道妖言,以潰詩教之防”(朱庭珍《筱園詩話》)。但總的看來,袁詩是“學楊誠齋(萬里)而參以白傅(居易)”,“學前人而出以靈活,有纖佻之病”,可謂詩中之“詞曲”(尚鎔《三家詩話》),有弊病,也有創新。此外,袁枚亦工文章,散文如《祭妹文》、《峽江寺飛泉亭記》等,駢文如《與蔣苕生書》、《重修於忠肅廟碑》等,都頗可讀,傳為名篇。

袁枚又是乾、嘉時期主要詩論家之一。繼明代公安派、竟陵派而持性靈說。他有許多論詩的書信文章,而以《隨園詩話》及《補遺》、《續詩品》為詩論主要著作。《隨園詩話》除闡述性靈說的理論外,對歷代詩人作品、流派演變及清代詩壇多所評述。《續詩品》則是仿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之作,立36目,用四言韻文簡括詩歌創作過程、方法、修養、技巧等具體經驗體會,即所謂創作“苦心”。與公安派相比較,袁枚的性靈說更有針對性,更有反道學、反傳統的特點。針對當時沈德潛的格調說和翁方綱的肌理說,袁枚指出:“自三百篇至今日,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垛。”(《隨園詩話》卷五)認為“詩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後有必不可朽之詩”(《答蕺園論詩書》),而並非說教的手段。因此,他反對沈德潛將“溫柔敦厚”的“詩教”絕對化,認為“《禮記》一書,漢人所述,未必皆聖人之言。即如溫柔敦厚四字,亦不過詩教之一端,不必篇篇如是”。他指出《詩經》中的一些篇章並不“敦厚”,有的簡直“裂眥攘臂而呼”,所以他認為“孔子論詩可信者,‘興觀群怨’也;不可信者,‘溫柔敦厚’也”(《再答李少鶴》)。因而他也認為抒發男女之情的豔體詩可以寫作,並強調“情所最先,莫如男女”(《答蕺園論詩書》),指出“《關雎》即豔詩也”,“陰陽夫婦,豔詩之祖也”(《再與沈大宗伯書》)。至於肌理說,他嘲之為“填書塞典,滿紙死氣,自矜淹博”(《隨園詩話補遺》卷三),以為毫無價值。袁枚性靈說也較深入具體。他把“性靈”和“學識”結合起來,以性情、天分和學力為創作基本,以真、新、活為創作追求。他說:“惟我詩人,眾妙扶智,但見性情,不著文字。”(《續詩品·神悟》)以性情為詩人創作之本。又認為“才者,情之發;才盛,則情深”,“苟非弇雅之才,難語希聲之妙”(《李紅亭詩序》),“詩文自須學力,然用筆構思,全憑天分”(《詩話》卷十五),指出才能、天分是表現性情的必需條件。同時又說:“詩難其雅也,有學問而後雅,否則俚鄙率意也。”(《補遺》卷六)肯定詩歌創作需有學識。對於作品,他首先要求表現性情的真,認為“詩難其真也,有性情而後真,否則敷衍成文矣”(《補遺》卷六)。又要求有生氣,認為“筆性靈,則寫忠孝節義俱有生氣Ⅻa href='http://www.baiven.com/baike/224/274127.html' target='_blank' >槐市員浚漵焦敕顆嗌俜縝欏保ā恫掛擰肪磯叭絲梢閱荊豢梢閱盡保ā恫掛擰肪砦澹M幣蟠蔥攏奚廳a href='http://www.baiven.com/baike/224/280706.html' target='_blank' >姜夔所說“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難言,我易言之”(《詩話》卷四)。因而他認為“詩不能作甘言,便作辣語、荒唐語,亦復可愛”(《補遺》卷十)。從上述基本觀點出發,他把性靈即性情天分視為先天條件,把學識看作後天努力,認為“詩文之作意用筆,如美人之髮膚巧笑,先天也;詩文之徵文用典,如美人之衣裳首飾,後天也”(《補遺》卷六)。因此,他並不一概反對對詩歌形式的聲律藻飾、駢麗用典等講究,只要求從屬於表現性靈。總起來看,袁枚性靈說較明代公安派前進了一步,顯得全面完整,因而一般以為是明、清性靈說的主要代表者。

袁枚的文學思想的進步意義,不僅表現於詩論性靈說,也廣涉文論及文學發展、文體作用等各方面觀點。他對於清初盛行的漢學、宋學都不推崇,認為:“宋學有弊,漢學更有弊。宋偏於形而上者,故心性之說近玄虛;漢偏於形而下者,故箋註之說多附會”(《答惠定宇書》),他主張為文不應受“道統”的限制,應根據自己的“天性所長”,“從一面深造”。指出駢文、古文,各有所用:“一奇一偶,天之道也;有散有駢,文之道也。文章體制,如各朝衣冠,不妨互異,其狀貌之妍媸,固別有在也。”(《書茅氏八家文選》)他認為文章的發展都是“際其時也,氣運為之也”(《宋儒論》),“唐宋之不能為漢秦,猶漢秦之不能為三代也”(《與孫俌之秀才書》),各有時代原因和自己特徵。同樣,他認為詩歌和文章各有其用,詩言志抒情,文載道本德,因而文章要堅持雅正,主張復古,而“詩有工拙,而無今古”(《答沈大宗伯論詩書》),不主張復古而求創新,不受門戶拘束而要兼收眾長。可見袁枚文學思想具有發展觀點,並有區別地注意各種文學樣式的具體功能,因而對封建正統文學觀點及形式主義思潮有衝擊作用,在當時是進步的。但他的文論不如詩論的影響深廣。

著有《小倉山房集》80卷、《隨園詩話》16卷及《補遺》10卷,《子不語》24卷及續編10卷等。尺牘、說部等30餘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