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義秀(1900~1969)

[拼音]:tiyong

中國古代哲學的基本範疇。體,指本體或實體;用,指作用、功用或用處。這是它們的本來涵義。在中國哲學的長期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一種有體有用、體用一如的思維模式。體用範疇也被賦予了複雜多樣的涵義,但主要有兩種:

(1)指實體及其作用、功能、屬性的關係;

(2)指本質與現象或根據與表現的關係。此外,還用來表示一和多、全和偏、必然和偶然、原因和結果、主要和次要等多種關係。

起源和含義

體用二字早就見諸先秦典籍,如《周易·繫辭上》說:“故神無方而易無體。”又說:“顯諸仁,藏諸用”。這裡體用二字已蘊含著後來作為哲學範疇的基本涵義。體用二字並舉始於戰國末期的荀子。《荀子·富國》說:“萬物同宇而異體,無宜而有用,為人數也。”這裡“體”指形體,“用”指功用。荀子雖然提出了體用概念,但對體用關係未作深入研究。體用並舉在先秦時期還是個別的、偶然的,尚未形成具有確定涵義的哲學範疇。這種狀況,在兩漢時期沒有根本改變,不過有體有用的觀念已經運用到較為廣泛的領域,東漢魏伯陽在《周易參同契》中就有“內體”和“外用”對舉的提法。

魏晉時期

魏晉時期,“體”和“用”成為一對重要的哲學範疇。王弼從《老子》所說的“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的以無為用的思想出發,進一步提出了以無為體的觀點。他說:“雖貴以無為用,不能捨無以為體也”(《老子》第38章注)。韓康伯在《周易注》中引申和發揮了王弼的思想,指出:“必有之用極,而無之功顯。”即只有把“有之用”發揮到極致,“無之功”才能顯露出來。這種以“無”為有之本體,以“有”為無之功用或表現的理論,是一種唯心主義的體用觀。裴提出崇有論來對抗王弼的貴無論。他認為無不能生有,萬物都是自生。“自生而必體有”,必須以有為體。這就否定了無比有更根本、無為有之本體的玄學貴無論,在體用觀上表現出唯物主義反對唯心主義的思想傾向。這一時期,有的思想家在談“才性”問題時使用了“貿”和“用”這對範疇,晉袁準說:“性言其貿”、才言其用”。這裡的“貿”、“用”,也有“體”、“用”的意思。

隋唐時期

魏晉玄學的體用之辯,對盛行於東晉南北朝和隋唐時期的佛教哲學產生了深刻影響。印度佛教中有所謂真、俗二諦義。中國佛教學者把它和玄學體用觀結合起來,並廣泛用以解釋佛教的性相、理事、寂照、定慧、空色、法界緣起等理論。例如,僧肇論佛教般若寂照的體用關係說:“用即寂,寂即用,用寂體一,同出而異名,更無無用之寂而主於用也”(《般若無知論》)。他企圖通過即體即用的相對主義論證,最後達到超出體(寂)用(照)之辯的“無知”的佛教最高境界。華嚴宗的法藏用體用範疇闡述他的理事說,用體用相即論證理事無礙。他說:“事雖宛然,恆無所有,是故用即體也,如會百川以歸於海;理雖一味,恆自隨緣,是故體即用也,如舉大海以明百川”(《華嚴經義海百門》)。禪宗的慧能也說:“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壇經》)。在佛教禪宗裡,不僅南宗的惠能講體用,北宗的神秀也宣稱:“我之道法惚會歸體用兩字”(《楞伽師資記》)。佛教各派基本上是在本體和現象的意義上使用體用範疇的,雖然揭示了部分本質和現象關係的辯證法,但最後終是歸用於體,流於否定體、用差別的形而上學詭辯論,把不變的本體歸結為“心”、“識”、“真如”和“法性”等等。他們的體用觀都是唯心主義的。

這個時期,唯物主義的體用觀在反對儒、道、佛各家唯心主義體用觀的鬥爭中也有發展。範縝提出形質神用、形神相即的觀點來否定佛教的形神二元論和神不滅論。他說:“形者神之質,神者形之用。是則形稱其質,神言其用,形之與神,不得相異也”(《神滅論》)。“質”即形質,有物質實體的意義;“質用”有“體用”的涵義。範縝肯定精神是物質形體的一種作用,“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精神不能脫離形體而單獨存在。唐朝的崔憬更明確地在物質實體及其作用、功能、屬性的關係上來說明體用範疇。他說:“凡天地萬物,皆有形質,就形質之中,有體有用。體者,即形質也;用者,即形質上之妙用也。言有妙理之用以扶其體,則是道也。其體比用,若器之於物,則是體為形之下,謂之為器也”(《周易探玄》)。他舉例說:“動物以形軀為體為器,以靈識為用為道”。這和範縝“形質神用”的觀點完全一致。

宋元明清時期

這一時期體用範疇更廣泛地被哲學家使用。程頤提出了“體用一源”的思想。他說:“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二程集·易傳序》)。朱熹解釋說:“體用一源者,自理而觀,則理為體,象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顯微無間者,自象而觀,則象為顯,理為微,而象中有理,是無間也”(《朱文公文集·答何叔京》)。他用“即體而用在其中”來解釋“一源”,用“即顯而微不能外”來解釋“無間”,從中可以明顯地看到佛教體用觀的影響。朱熹把體用範疇運用到各個方面,其涵義比較複雜,但主要是從本體和現象的意義上來論述理和事、仁和義、性和情、未發和已發的體用關係。王守仁也講體用,他說:“即體而言用在體,即用而言體在用,是謂體用一源”(《傳習錄》上)。宋明理學家以“理”或“心”為宇宙本體的理論是唯心主義的,但是他們在論證體用統一方面作出了某些貢獻。有些學者,直接聲稱自己的學問就是“明體達用之學”,或“明體適用之學”,如胡瑗和李顒,他們也是從體用統一的觀點立論的。

魏晉玄學、隋唐佛學和宋明理學的唯心主義本體論,雖然都標榜“體用一如”、“體用一源”、“體用相即”、“體用玄通”等等,但它們都是在世界上的事物現象之外、之上或之後,虛構出一個精神性的本體。把它當作事物現象產生和存在的根據,實質上還是將體和用割裂開來,故被唯物主義哲學家批評為“體用殊絕”、“體用支離”、“有體而無用”、“立體而廢用”等等。北宋的張載提出了“虛空即氣”的理論,以太虛之氣為世界萬物的本體,把有和無、物和虛、形和性、天和人統一起來,堅持了體用“通一無二”的觀點。清初的王夫之更以鮮明的唯物主義立場、樸素辯證的思維方法,對魏晉以來的唯心主義本體論進行了總結性的批判,把張載開創的氣一元論學說發展到高峰。他說:“佛老之初,皆立體而廢用;用既廢,則體亦無實。故其既也,體不立而一因乎用,莊生所謂‘寓諸庸’,釋氏所謂‘行起解滅’是也”(《思問錄·內篇》)。王夫之認為唯心主義者立體廢用的結果是“體亦無實”,他們所虛構的本體不能取得“由體達用”的實效。王夫之不僅繼承了傳統的唯物主義體用觀,以器為體,以道為用,即從物質實體及其作用、功能、屬性的意義上來使用體用範疇,而且常常也從不變的內在本質和可變的外在表現,即本質和現象的意義上來使用體用範疇。在這兩種意義上,他都強調體用的“相因”“相涵”,反對將體用分作兩截,肯定二者既有區別,又不可分離。針對唯心主義者一貫重體輕用、據體蔑用的態度,王夫之特別強調“天下之用”的實有,提出“吾從其用而知其體之有”,即“由用以得體”的認識方法,集中體現了他在體用論上的科學精神。

近代

近代體用範疇繼續為哲學家們所沿用。譚嗣同提出器體道用說;張之洞等人提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說,其所謂體用是主要與次要、根本的與從屬的兩者的區別,嚴復則從實體與功用的關係上批評“中體西用”說,他說:“體用者,即一物而言之也。有牛之體,則有負重之用;有馬之體,則有致遠之用。未聞以牛為體、以馬為用者也”(《與外交報主人論教育書》)。孫中山十分重視中國傳統哲學中的體用範疇,認為“在中國學者亦恆言有體有用。何謂體?即物質。何謂用?即精神。譬如人之一身,五官百骸,皆為體,屬於物質;其能言語動作者,即為用,由人之精神為之”(《軍人精神教育》)。他直接用體用範疇來說明物質和精神的關係問題。近代學者熊十力更以體用範疇作為基本結構,建立起“新唯識論”的哲學體系,宣稱“哲學所窮究者,唯此一根本問題”。他把體用明確地解釋為本體和現象,在論證“體用可分而實不二”的觀點時體現了一些辯證法的合理因素,他的體用觀本質上是唯心主義的。

體用範疇作為一種思維模式,在中國哲學史上產生過長期而深遠的影響。剔除其唯心主義和形而上學的糟粕,其中也包含著真理性和科學性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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