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斯,R.

[拼音]:Zeng Guofan

晚清軍政大臣、近代作家、湘鄉派古文的創立者。字滌生。湖南湘鄉人。家世務農,父名麟書,秀才。曾國藩為道光十四年(1834)舉人,十八年成進士。二十三年(1843),以翰林院檢討典試四川。轉侍讀,累遷內閣學士、禮部侍郎,署兵部。在京師時,治義理之學,兼為詞章、考據。咸豐元年(1851),太平軍起。曾國藩應詔屢向清廷獻策。歷署刑部、吏部侍郎。二年,典試江西,中途因母死回鄉服喪。這年十一月,奉命在鄉辦團練,號“湘勇”。次年,太平天國定都南京。曾國藩又治水軍,造大小戰艦二百幾十艘,於是統帥水陸湘軍與太平軍轉戰於長江中下游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數省,轉敗為勝,得清廷信任。同治時期,慈禧太后垂簾聽政,曾國藩被重用,加太子少保銜。又以鎮壓太平軍、捻軍立功,先後掌握江蘇、安徽、江西、浙江四省及直、魯、豫三省大權。太平軍失守江寧後,曾國藩晉封一等侯。官至兩江總督、武英殿大學士。死後諡號“文正”。

曾國藩在道光末至咸豐初年以前,是一個仕進順利的官僚,咸豐二年以後則是清廷鎮壓太平天國革命的劊子手。他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極其崇拜上自文王、周公,下至姚鼐、王念孫的“古今聖哲三十餘人”,“圖其遺像”,以為“斯文之傳,莫大乎是矣”(《聖哲畫像記》)。他自己追求的理想也恰是成為這樣的聖哲人物。

曾國藩初學桐城派古文,推崇姚鼐,以為“姚先生持論閎通”,自稱“國藩之粗解文章,由姚先生啟之也”。後期身居高位,幕府人材甚眾,已為文章領袖,又曾宣揚桐城派古文,敘述桐城派的源流和眾多作者,除高第弟子四人外,還歷稱各地的桐城派古文家,以見其影響所及,至為廣大,證明“天下之文章,其在桐城乎”(《歐陽生文集序》)。“其說一出,有違之者,俱為非聖無法”(李詳《論桐城派》),一時聲勢頗大,使桐城派古文形成一個“中興”的局面。但曾國藩的目的是借鼓吹桐城派以自立門戶而為古文宗主。他的幕府賓客瀏陽縣學教諭吳敏樹,便撰文揭穿曾國藩這一用心。吳敏樹既不承認自己是曾國藩所說的桐城派古文作家,也不認為曾國藩是桐城派。他尖銳指出曾並非真心“以姚氏為宗,桐城為派”,其實是“假是名以私立門戶,震動流俗”(《柈湖文集》卷六《與筱岑論文派書》)。在吳氏指出了事實之後,曾國藩承認“斯實搔著癢處”(同前)。但曾國藩生前並未標榜自己為“湘鄉派”。

曾國藩的古文寫作和理論,都與桐城派有所不同。他“平生好雄奇瑰瑋之文”(吳敏樹《與筱岑論文派書》引),為文務閎麗,與桐城派清談簡樸文風不同。他在《送周荇農南歸序》中說:“略述文家原委,明奇偶互用之道”,頗讚賞清中葉胡天遊、邵齊燾、孔廣森、洪亮吉及近世凌玉垣、孫鼎臣、周壽昌等駢文家,而對“方姚之流風,稍稍興起”的趨勢,並無美詞,而感傷“天遊、齊燾輩閎麗之文,闃然無復有存者矣!”對桐城派古文無大興趣。在古文理論上,他說:“古文之道,無所不施,但不宜說理耳。”(《致吳南屏書》)對桐城派主張的義理、考據、詞章,補充並強調了“經濟”的重要。因此他編《經史百家雜鈔》,補充了姚鼐《古文辭類纂》的缺陷,擴大桐城派古文學習的源流,是通達的;而為文少禁忌,奇偶並用,使古文舒展有氣勢,雄厚有內容,為桐城派打開了僵局。他又授意弟子黎庶昌編《續古文辭類纂》,包括經、子史、集,以補姚鼐《古文辭類纂》之未備。黎庶昌在《目錄序》中闡述了曾國藩古文理論:“曾氏之學,蓋出於桐城,固知其與姚氏之旨合,而非廣已於不可畔岸也。循姚氏之說,屏棄六朝駢麗之習,以求所謂神理氣味、格律聲色者,法愈嚴而體愈尊;循曾氏之說,將盡取儒者之多識格物,博辨訓詁,一內諸雄奇萬變之中,以矯桐城末流虛車之飾。其道相資,不可偏廢。”說明了曾國藩批判繼承桐城派而自創一派的實際。其後,晚清李詳說,“文正之文,雖從姬傳入手,後益探源揚(雄)、馬(司馬相如),專宗退之(韓愈)。奇偶錯綜,而偶多於奇,復字單義,雜廁相間,厚集其氣。使聲採炳煥,而戛焉有聲,此又文正自為一派,可名為‘湘鄉派’,而桐城久在祧列。其門下則有張廉卿裕釗、吳摯甫汝綸,黎蓴齋庶昌、薛叔耘福成,亦如姬傳先生之四大弟子,要皆‘湘鄉派’中人也”(《論桐城派》)。從此相沿而以曾國藩為湘鄉派創始者,對桐城派古文有所改革,有所前進。

曾國藩湘鄉派古文理論,歷史作用有兩面。他利用桐城派,“私立門戶”,建立湘鄉派,實即擴大封建勢力,反對人民革命,辦理鎮壓人民的洋務,宣揚封建道德等等,成為封建統治階級的工具。但他強調“經濟”,要求應時實用,糾正桐城派古文日益脫離實際,追求清閒的傾向,有一定進步意義。正象他創辦上海機器廠,培養近代科學技術人材,翻譯西方科學文化書籍,選派青年學生出國留學西方等等。都有利於中國民族資產階級的成長,為先進的中國人向西方尋求救國真理,學習西方近代科學文化知識,準備了一定的條件,客觀上有利於中國的近代化。

在詩歌方面,曾國藩屬於宋詩運動中的人物,尊尚黃庭堅,他說:“涪叟(黃庭堅)差可人,風騷通肸蠁”,“自僕宗涪公,時流頗忻向”(《題彭旭詩集後》)。《晚晴簃詩匯》也說他“承袁、趙、蔣之頹波,力矯性靈空滑之病,務為雄峻排奡,獨宗江西,積衰一振。”但正象在古文方面極力擴大桐城派古文的學習源流一樣,他在詩歌的實際主張上也不拘囿於宋詩派的狹小天地。他在《聖哲畫像記》裡說:“蓋詩之為道廣矣,嗜好趨向,各視其性之所及。”自言鈔古今詩十八家,篤守其中四家,即“唐之李、杜,宋之蘇、黃”,已不限於黃庭堅。在《日記》中他還提出“必可與言機,可與言神,而後極詩之能事”,並認為李白、杜甫、王昌齡、李賀以及元稹、白居易、張籍、王建之樂府,都“多神到機到之語”,其《讀李義山詩集》詩又極口稱讚李商隱“渺綿出聲響,奧緩生光瑩”,更遠遠超出宋詩範圍之外。所以他編纂《十八家詩鈔》,抄錄曹植、阮籍、陶淵明、謝靈運、鮑照、謝朓、王維、孟浩然、李白、杜甫、韓愈、白居易、李商隱、杜牧、蘇軾、黃庭堅、陸游、元遺山詩6500餘首,都可見出其取徑廣的趨向。著有《曾文正公全集》,卷首附有傳記、年譜,1936年世界書局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