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作文範例

抒情作文 全文約5064字

那時候,大家都是從小學升上來的,經過一個暑假的放縱多少對男女的區別明白了點。懵懂如他們開始嚮往與異性交往的生活。無論是男追女還是女追男都打得火熱。校園裡能找到一個與自己肩並肩散步面對面吃飯守著時間一起飛出教室然後相聚然後聊天的人,便是一種新潮,是一件讓人感覺特有面兒又有點羞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和幸福感的事。

恩滋就生活在這個瀰漫著“春”風的校園裡。看到成雙成對的情侶們只是覺得自己多餘了。孤身做行路人,顯得尷尬又異樣。

入秋的幾天天空厚重的雲有抹不開的墨色的陰鬱色調。幾陣秋雨下來,天氣轉涼了。桂花的香味夾著一絲涼意穿過操場飄到恩滋的鼻子裡,被枯葉荒草斑駁的溼漉漉的草坪顯得孤寂淒涼。這個時候情侶開始歡騰了。一個熱得人不想動彈的夏季,連面板的觸碰都火燙得難耐,秋天的到來是沙漠的一場甘霖,趁著女生的衣服還沒變厚,牽手擁抱親吻的親熱的感覺可以一直酥到心底。纏綿,更待何時?

恩滋看著情侶們你儂我儂打情罵俏,一聲不吭地把頭埋進書堆裡在日記本上寫下:我多麼渴望像他們一樣有屬於自己的他。我有一個時時入不敷出而揹負外債的家,一張痘痘此起彼伏從未消停過的臉,唯一值得我高昂的是一個個紅色的高分。沒有人開啟他美麗的屏向我示愛,我高昂的頭顱也決不輕易地低下,那麼註定我就是孤身一人……然後重重地合上日記本看看又黑了些的窗外。教室裡的燈被打開了,可光線無法直達恩滋的課桌,只因一摞書擋住了光。

“罷了”,恩滋看了一眼同桌,想起跟他說好在明天數學考試上一較高下並且賭上自己一個祕密的賭約,便不禁嘆了口氣開始在“苦海”裡作舟了。

恩滋全心地投入學習,機械式地計算勾股定理的乘方開方,直算得她快吐了。正好,同桌天波用筆捅了捅恩滋的軟肋,恩滋強忍住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軟肋一直是恩滋的敏感區,敏感到可以把熟睡的她驚到坐起來,不是因為癢而是感覺恐怖。恩滋狠狠地瞪了天波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幹什麼呀!”天波也沒好氣地說:“你的冰又給你來本子了。”說著向著恩滋轉了個身,“不是吶,你們女生哪有那麼多的話要講,每天傳來傳去的又不是隔著十萬八千里,你也可以跟我講呀。下次不幫給你傳了,有沒好臉色看。”“切,愛傳不傳,我又不是沒手。”說完挑釁地挑挑眉毛翻個白眼,從天波手上奪過本子來不理天波看了起來。這樣的抱怨天波說了又說,可每次還是會幫恩滋傳。大概是看她還不錯的成績給的面子吧。這是恩滋能想到的讓他如此忍耐自己的唯一理由。

冰冰是個不同於恩滋的人物。她似乎有不為人知的祕密,幹自己的事自由來去,帶著一種神祕的氣息,讓作為冰冰閨密的恩滋覺得她離自己很遠很遠。

冰冰平日是不大笑一如恩滋第一眼看見她時。白淨的衣著,黑亮的頭髮,白皙的面板,精緻得像芭比娃娃一樣的五官,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得像座白玉雕像讓人無法忽略也無法靠近。之後恩滋便很關注這個美麗地讓人嫉妒吸引了所有男生眼球的女生。作為數學課代表一星期收四次作業,一來二往就與冰熟了,再後成了冰的閨密,大膽享受著閨密的幸福。看冰冰的日記就是其中一件。

冰冰今天照常在日記裡寫了整整幾頁,寫她如何跟朱雷月光下漫步談心,並且把談話的內容長長地寫出來佔了兩頁多。寫他倆如何在公園長凳上你儂我儂。她說男生的肩膀很寬很厚很舒服,像是一輩子都可以依靠的家,從此不怕地崩天塌,風吹雨打。她說兩張紅脣相碰的感覺有點麻,而且會麻遍全身,及至幾天後回味想著想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就睡著了,最後還會懷疑那吻是在夢裡還是現實裡有過的。

恩滋很享受這樣看冰冰的日記。冰冰的長篇的敘事可以被她強大的想象力轉化成一幅幅浪漫的畫面。女主可以是她。

燈光透過玻璃找找窗外的樹上,在樹的另一面投下陰影。風吹動樹葉帶動樹影跳躍在溼漉漉的地面。空氣中消失了蟬和青蛙聒噪的合聲靜地讓人心安。絲絲縷縷的桂花香可以甜入心裡。今夜在恩滋眼裡是美極了。

恩滋提筆在冰的日記本上寫下:冰,超羨慕的,我覺得你們如此喜歡對方一定會開花結果的。然後交給天波,天波白了她一眼,傳了回去。冰看了恩滋寫的話狠狠地點點頭掩上她的口咯咯地笑。

“笑得真歡呀!”恩滋想了下便強迫自己不在想下去,繼續她本無聊現在有點甜味的晚自修。

晚自修後,恩滋收拾書包時把《聖經》塞了進去和手電筒放在一起,準備回寢看。

恩滋出生在一個基督教家庭。從小就被太公牽進教堂。太公那雙手青筋暴起,老年斑布在面板上讓偏褐色的不健康的面板看著像蛇皮一樣恐怖。太公上了年紀行動緩慢,身子高高瘦瘦,襯衣在他身上像晾在衣架上,風吹過帶出太公的身體輪廓像具木乃伊。

太公是個篤信的基督徒,希望家裡的後輩都可以由他帶進榮耀的天國。恩滋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一直受到太公親自送到教堂的榮幸。太公習慣用手掐著恩滋的手臂似要把她提起來似的領著她走路,那手不時碰到恩滋的肋旁讓她不由得戰慄。臨近恩滋進教堂門時,太公那張因沒有牙兩邊的肉皺皺巴巴地陷進去地口說,好好聽道。恩滋諾諾地應著。傳道者佈置的作業—每天兩張聖經恩滋不敢懈怠,直到現在。

教堂裡的長輩說只要一個人專心地求主一件事一定會成功。恩滋在看完聖經後恭敬地跪在床上默禱道:主呀,我是個罪人求你用寶血赦免我的罪。主,你本厭惡淫亂的世界,我今天又在思想上犯了邪淫求主赦免。但主我的四周都是情侶,我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一個人陪著,主呀求你給我一個男朋友吧(恩滋忽然想到自己每天做相同的禱文沒有效果,會不會是自己每天懺悔後又犯同樣的錯使主動怒了)主呀,對不起,求你饒恕我,你知道你的憤怒我承受不起,願主憐憫我,我不會再這樣想了。阿門。

恩滋不知道自己是真信還是隻是在安慰自己,恩滋很想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結果。但是無論怎麼想恩滋只是越來越迷茫。她將面臨什麼樣地他?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想想明天應該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就漸漸地睡去了。夢中她夢見有人追求她,她也有了如冰般的幸福。恩滋醒來為這夢開心了好一陣,但是轉念一想夢與現實是相悖的就糾結了。恩滋覺得自己很好笑,但又無可奈何,不知怎麼辦卻又總想著要努力些什麼。矛盾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秋晨帶著涼意,秋風又枯黃了一片綠草地,一輪紅紅的圓日冷掛在天空,這讓恩滋清醒了很多。

照例冰的桌上出現了豐盛的早餐。今天是兩份現磨豆漿和兩袋小籠包,一份是冰的,一份是恩滋的,這是成為冰的閨密的第二個好處。不僅如此,就是平時那些男生對恩滋也比以前好很多。

“或許他們不想冷了冰的朋友,更或許他們是礙著朱雷的面子。”恩滋想著往自己的嘴裡夾了個小籠包,對自己剛剛的想法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又討厭剛剛的想法,強迫說服自己那些男生本來就對自己那麼好。然後轉頭瞥見班上的男生殷勤地給冰接水,恩滋皺皺眉頭把小籠包一個接一個的塞進嘴裡。兩腮因為嘴裡東西太多鼓得動彈不得,但又不能把東西吐出來,只好費勁得嚼著。天波連看了恩滋好幾眼指指她的杯子問要不要幫她接水,恩滋連連點頭,等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就拍拍胸口告訴自己他們真的是礙著朱雷的面子,不必再多想。

朱雷是學校的校霸,冰的男朋友。留著韓式髮型,古銅色面板,配著嘻哈服,帥氣!他一直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地人物,對哥兒們講義氣,碰到讓他或他哥兒們不爽的人就大幹一場。學校的內部紛爭中有學生被打得腦震盪。校外的紛爭參與了同社會的黑幫,快意恩仇的時代就要傷及要害危及生命了。恩滋跟他不是很熟,只是在冰的引領下見過幾面。恩滋對他又敬又怕。敬他的自由,怕的亦是他的自由。

上午第二節課是數學考試。天波挑釁地向恩滋比了個“你不行呀”的手勢,恩滋抿嘴笑了笑也回敬他一個“你不行呀”的手勢。號角已經吹響,試卷是戰場,頭腦是武器,恩滋全心投入考試調動自己所有的相關知識儲備,因為對手是天波。天波看起來也要拼盡全力的樣子。濃重的硝煙味嗆得數學老師冷汗直冒。

只有在學習的比賽上恩滋不落後於任何人,也不自卑於任何人。只有在天波這裡她才敢如此高調地點亮屬於她的舞臺,收穫的不僅是天波給她的勝利和失敗,更有天波對她的好。

有時恩滋在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天波了。可以在他面前嘟嘴撒嬌使小性子,都不會被嫌棄。心情不好時纏著天波講笑話,沒事拿天波調侃調侃,筆沒油了從天波手裡搶來一把不顧三七二十一在筆身上貼上“恩滋”的標籤,埋頭苦寫不去理天波無奈略有慍色地神情。跟天波一起真的很開心。也有在一瞬間感覺到天波對自己不一樣,但有哪裡不一樣,恩滋也不知道。天波是班上公認的好脾氣,人長得一般成績好,在男生群裡大大方方很受歡迎,對每個女生都很好,認了幾個妹妹姐姐之類的,想到這裡恩滋感覺天波待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竟有些失落。

試卷還算簡單,恩滋寫完後感覺很不錯所以嘴角掛著一絲微笑,轉著筆檢查了一遍答案覺得再沒什麼可改的了準備休息一下,放筆的時候發現這把筆還是從天波那裡打劫來的便朝天波那兒瞥了一眼,看見天波的頭擋在高高摞起的書後,弓著背似在睡覺,想想以後不應該再欺負他,又想到這次考試勝券在握笑了笑向窗外看去。

操場對面的一排桂花樹已經看不見黃星點點,地上的黃色濃厚了許多。空氣中的甜味只有隱隱約約,彷彿接近塵埃落定的時候失去了夢幻的氣息,讓人有點清醒於現實地感覺。秋天乾燥的天氣讓恩滋感覺口乾舌燥,帶有褪皮傾向的幹皺面板讓恩滋更加煩惱。不過陽光透過玻璃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到達了恩滋的課桌帶來了光明,恩滋的陰鬱隨之消散了點。

晚飯後冰冰拉著恩滋的手說要去散步。這種悠遊閒蕩地愜意日子在冰交了朱雷後就久違了。恩滋挽著冰的胳膊任冰帶她走走停停。忽然冰在一棵沒剩多少桂花的桂花書前停下,面向著樹說:“恩滋,送朵桂花給我吧。”“幹嘛呀,你自己來”恩滋玩笑著推開冰,“你送的不一樣呀—”冰不回頭地答道,話中帶著極大的失落。涼風吹過,她好像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裡。冰發直發愣的空洞眼神裡面好像沒有任何東西了,這一點讓恩滋感到毛骨悚然。恩滋不問她發生了什麼。突然感到現在冰冰的脆弱與悲哀跟她一樣,沒有誰羨慕誰誰想成為誰,都是一樣的。

夕陽透過樹枝杈椏投在地上的斑駁光點慢慢褪成黑暗,空氣的最後一絲溫度被落地的桂花帶走,花香被冷凝在地表難以嗅到。恩滋走近桂花樹挑了幾朵未帶愁容地花朵放在冰冰的手心,冰開口了—朱雷進監獄了,因為鬧事。恩滋的眼睛僵在冰面無表情的臉上,恍然間感覺這世界真的好冷,而他們這幫人正被擠到一個犄角失去自己的溫度。恩滋回過神用手幫冰冰握緊那幾片花屍。冰冰推開恩滋的手繼續說道:我一直很羨慕你,因為你有我沒有的東西。你平凡所以正常,我因為不正常而不平凡,過不上安定的生活像只孤魂野鬼。我媽在我小時候自殺了,我爸因吸毒進監獄,我住在姑姑家直到現在。我不愁吃穿,我缺愛。我很想做個正常人。我想跟你們有差別但不要差太多。我找不到可以停留的地方,一直到朱雷的出現。現在看我們過去的時光竟像是一輩子。我會等他。我不是讀書的料……今晚我姑父接我回去。你跟我是不一樣的……好好讀書吧。

恩滋長長地吐了口氣,她記不起平時與世俗的點點滴滴,腦海裡只有她曾經的喜樂憂愁,像個老者在臨死前恍惚回到當初自己的每個重要的時候,再沒有功利心,沒有慾望的捆綁,在那一瞬間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他的生命。恩滋好像看見了葡萄樹,卻只在一瞬間幻化成空氣。(《聖經》將基督比作葡萄樹)

……

恩滋不知道冰是怎麼離開,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教室的。她覺得很累,好想找到一個可以讓她永遠依靠的地方。好像是有一個地方像是一輩子的家,從此不怕地崩天塌風吹雨打,好像是有一個人讓她感到不壓抑,不做作。她可以不偽裝可以被感知被理解被忍耐,不再孤單。恩滋張開眼看著這個世界,覺得從沒這麼清楚地看過它。轉頭看見天波被太陽晒得偏古銅色的面板上一層細細的絨毛,他的眼睛專注在同一個地方,那麼投入像孜孜不倦瞭解世界的嬰兒。天波晃動著雙手在她面前嘰嘰喳喳不知在說些什麼,說著說著臉就紅了,越來越紅一直紅到脖子,最後天波用力一拍桌子驚醒了恩滋,急得跳腳地紅著臉說:“你好歹說句話呀。”“你剛說了什麼呀?”“天呀,你不要玩我了吶啊。”恩滋的目光停在自己100分,天波72分並被老師寫上“下課來我辦公室”的卷子上,天波急急地喘著氣兩條腿不住地抖抖抖,從牙縫裡擠出“我喜歡你呀。”然後天波臉上地肌肉都抖起來了,緊張得轉來轉去。恩滋從沒見過他這樣,頓時明瞭。

“哦”

“就這樣了?”

“恩,那你還想怎麼樣呀?”

“那是什麼意思呀?”

“就是那什麼意思了呀。”恩滋掩口咯咯地笑了。

手上還有桂花殘留的香味,甜得像蜜。時間彷彿也變甜變粘了,將其拉扯起來細味其中的味道似是一輩子地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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