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俠的自辯作文範例

記敘文 全文約2190字

看那海灘上堆積沙堡的孩子,臉上的興致勃勃任誰也無法掩蓋。當海浪衝上岸邊,沙堡便隨之坍塌。孩子卻不會厭倦,而是待退潮後,重新開始堆造一座更堅固,更巨集偉的沙堡,樂此不疲。

旁觀者看來或許覺得無聊,沙堡是孩子來過海灘的唯一證據,偏偏又無法長久儲存。可只有孩子自己才知道,在翻來覆去擺弄沙子的過程中他們獲得了多少樂趣。

人類也如同這樣的孩子一樣,一個個王朝的不斷交替,沒有一個不曾興盛,最後卻都被滾滾洪流淹沒,淫滅,不留一點痕跡。歷代文人墨客總是專注於沙堡本身,少有人能夠體會孩子的興奮勁。

在這些少數人其中,司馬遷怕是最為坦誠率真的一個。在那個天下一統,皇權集中的漢朝,他這種性格便顯得尤為格格不入,甚至說的上的突兀。或許只有在百家爭鳴時期,司馬遷的桀驁不馴才可以得到理解。

而《史記》,一部如同作者一樣率真的作品一經出世,無論在哪個時代的人看來都驚為天人,具有“以史為鑑”的作用。對我來說,這本書給我也帶來了不少感觸,但由於篇幅不足,筆力不佳,無法將想法一一描繪出來,在這裡只好擷取一篇《遊俠列傳》進行評說。

(一)

《遊俠列傳》,主要議論被叫做“遊俠”的這類人。“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大概是現代人對於遊俠僅存的一點印象。但在原文中,司馬遷還對遊俠給出了更多的補充:“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侯之門仁義存”。

原句口出莊子。莊子,同樣是簡單的一個人,他的想法很明瞭:王侯以仁義治國,可當心懷鬼胎的人意圖謀反時,反而會利用王侯的仁義,用以建造自己新的統治。因此,王侯不如直接捨棄仁義,讓竊國者盜無可盜,無機可乘。

莊子之言天馬行空,虛無縹緲。司馬遷緊接著的一句“非虛言也”卻化虛為實,有了完全不同的含義。

原本莊子眼中骯髒可憎的事情,在司馬遷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

司馬遷的觀點也很簡單:竊鉤者為何要誅?因為竊鉤的行為只能讓他自己受惠。竊國者為何可以稱王?因為在竊國的過程中,難免為了爭取百姓,官宦的支援,而採取種種手段惠及眾人。

惠,即仁義。

譬如有刀,武夫揮之,無往不利,稚兒揮之,傷及自身。仁義,於天下就是這樣一把利器。匹夫行之,惠及個人;諸侯行之,惠及鄉里;天子行之,澤被蒼生。

在原文中,司馬遷也對於這樣的“仁義”舉了兩個例子:周武王滅殷,伯夷叔齊認為他是篡位,於是堅守氣節,餓死在首陽山,文武百官卻沒有因此貶低周武王,因為死去的僅僅是伯夷叔齊兩人,但受惠的卻是天下蒼生;跖是殘暴的大盜,做惡無數,卻仍然能受到黨徒的愛戴,也是因為“受惠”二字。

而遊俠,雖然“以武犯禁”,但是不像地方豪強只能惠及個人和朋黨,而是能夠做到惠及眾人,甚至是不相識的人。我們希望有這樣的遊俠存在,但同時怕是也不想做遊俠吧?

然而坦誠如司馬遷,當然不會相信真的存在只惠人卻別無所求的好人。原文中也有寫到:“閭巷之俠,修行砥名,聲施於天下”。厚施濟人,遊俠得名,“名”就是遊俠得到的好處。

歷代帝王怕是沒有喜歡遊俠的,反而對這類人進行嚴懲。可總是有人為了“名”,而對遊俠趨之若與。那麼名到底有什麼好處,能吸引那麼多人,甚至願意為名犧牲性命呢?

關於“名”的好處,並非是一句話可以說盡的。姑且先簡述一句,當皇上想殺當時最有名氣的遊俠郭解時,大臣對他說了這樣的話:“解布衣為任俠行權”。布衣是平民,行權是帝王之術。明明是一屆平民,卻偏要藉助“名”來行帝王之術,當然惹得帝王憎恨。

“布衣行權”,這就是名的好處,也是名的罪過。

(二)

托爾金所著小說《魔戒》中,有一位叫做阿拉貢的國王。他勇敢,智慧,堅忍,有擔當,願意揹負祖先的罪名,用自己的犧牲和苦行來償罪。可他最後恢復王位最重要的資本卻不是這些,而是體內遠古的王族血統,pureblood。

在英美影視中,pureblood的力量不必多說,幾乎可以與hope,will,love等匹敵。托爾金的英國式思維在《魔戒》的世界觀中便得到了充分體現。血統決定了強弱之別,歷經千萬的滄海桑田,血統仍然發揮著自己的作用,精靈仍然高貴,虛置的王座仍然等待著帶有王族血統人類的降臨,半獸人的骯髒則是從一落地就註定了的……

在中國,雖然同樣重視血統,但是把血統的作用抬到那麼高,對於我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還是難以理解。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的王朝永不覆滅,可沒有一個人的願望是實現的。血統從未帶來那麼大的影響。漢朝的建立者劉邦從前不過是底層小吏,唐朝的李氏或許帶有半胡人的血統,明朝朱元璋是半路出家的和尚,至於清朝的建立者乾脆都不是漢人。

顯而易見的,名在中國的地位要遠高於血統。把二十四史連在一起,幾乎每一篇中都有對於人物的褒貶。名不只是名聲那麼簡單,它用簡單的幾個詞語來概括一個人,背後卻隱藏著更多的深意。

遊俠有名,因此能附眾。他們為民發聲,重情重義,卻希望天下越亂越好,亂了就沒了規矩,人們不安便另求依託。此時,誰有大名有大義,反而能得大利。細想來,現在難道沒有這樣的人嗎?如今的公知和網路學者,莫不如此。

一個國家非得有成千上萬熱愛足球並且會用腳踢球的人,才能出一兩個足球好手;非得有無數愛寫詩,會寫詩的詩人,才能出幾個名垂千史的大詩人;同理,中國歷史上那麼多的皇帝,和更多未成功的平民皇帝,他們也應有一個廣大的基礎。

他們的基礎就是遊俠。

遊俠,是布衣之中的王者;王者,是恰逢其時的遊俠。

司馬遷在這篇《遊俠列傳》中想要表達的,恐怕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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