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大難原文賞析

朝代唐代 詩人李白

來日一身,攜糧負薪。
道長食盡,苦口焦脣。
今日醉飽,樂過千春。
仙人相存,誘我遠學。
海凌三山,陸憩五嶽。
乘龍天飛,目瞻兩角。
授以神藥,金丹滿握。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
思填東海,強銜一木。
道重天地,軒師廣成。
蟬翼九五,以求長生。
下士大笑,如蒼蠅聲。

抒懷 豪邁

譯文

譯文
人生來世維艱,一身攜帶著吃的,燒的,忍辱負重。
但因道長路遠,飲食易盡,常搞得口乾脣焦,狼狽不堪。
今日若能醉飽,便覺得其樂融融,千春難得。
有仙人對我十分關心,勸誘我遠遊學仙。
可凌海飛達三山勝境,可棲身五嶽寶地。
乘著飛龍凌天而翔,在龍背上眼看著飛龍的兩支龍角。
並還授我以滿把的金丹神藥,吃了便可長生久視。
人生蒙天地造化之恩,然猶如蟪蛄,生命苦短。
雖思欲東填滄海,以效精衛銜木,但又有何補益?
還是大道重於天地。至如軒轅黃帝,猶師事廣成。
視九五之尊輕如蟬翼,捨棄天下,以求長生。
雖為下愚之士所訕笑,猶視如蒼蠅之聲,聞而不顧。

註釋
來日大難:即古《善哉行》,摘首句以名篇,列於《樂府詩集》卷三十六《相和歌辭·瑟調曲》。
來日:即往日,昔日。王琦注:來日,謂已來之日,猶往日也。謂人生苦艱也。
道長(cháng):道路長遠。
千春:千年。形容歲月長久。
相存:相與慰間。
三山:傳說海上有蓬萊、方丈、瀛洲三神山。
五嶽:即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南嶽衡山、北嶽恆山、中嶽嵩山。
“乘龍”二句:用黃帝鼎湖乘龍昇仙事。乘龍,有乘時而動之意。《易·乾》:“時乘六龍以御天,”
神藥:一作“仙藥”。
“蟪(huì)蛄(gū)”二句:蟪蛄即寒蟬,生命短暫。《莊子·逍遙遊》:“蟪蛄不知春秋。”司馬彪注:“蟪蛄,寒蟬也。……春生夏死,夏生秋死。”
“思填”二句:用《山海經》炎帝少女遊東海溺而不返,化為精衛鳥銜木石以填東海事。《山海經·北經》:“炎帝之少女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木石,以湮於東海。”
軒:軒轅,即古代傳說中的黃帝。廣成:即廣成子,古仙人,傳說黃帝曾向他問道。
蟬翼:喻其輕也。九五:九五之尊,謂皇帝之位。《易·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此句謂視帝王之尊,較如蟬冀。
下士:指下等人,下愚之人,即小人。《老子》四十一章:“上士聞道而勤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而大笑之。”
蒼蠅聲:指高力士輩的讒毀。《詩經·小雅·青蠅》:“營營青蠅,止於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參考資料:

1、詹福瑞 等.李白詩全譯.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73-174

創作背景

  此詩當作於仕途失意後,欲辭京遠遊之時。陳沆的《詩比興箋》指出,此為長安三年(742—744)初辭朝廷時作,在“誠思效銜木之誠,報山海之德”的同時,又對高力士之流表示極大的輕蔑。  

參考資料:
1、宋緒連 初旭.長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57-160

賞析

  “來日一身,攜糧負薪。道長食盡,苦口焦脣。”《善哉行》古辭首二句雲:“來日大難,口燥脣乾,”初看李白詩似也是套語;其實不然。“攜糧負薪”,即《贈崔司戶文昆季》所云“惟昔不自媒,擔西入秦。攀龍九天上,忝列歲星匠”的“擔”。李白把被召入京一事看得很重,他在《南陵別兒童入京》不無自得地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但是,到了長安,待詔翰林,弄臣般的地位,高力士輩的忌恨,同列的謗傷,種種嚴酷的現實使他從“願為輔弼”的幻夢中清醒過來,雖然只有三年時間,但他卻覺得太漫長了,“彷徨庭闕下,嘆息光陰逝”(《答高山人兼呈權顧二侯》),此詩“苦口焦脣”反映了詩人當時彷徨、悵惘和困窘之態。最後,他是非離開朝廷不可了。

  但是,謗傷和挫折並沒能磨損詩人的銳氣,也沒能改變詩人豪邁傲岸的性格。他說:“北闕青雲不可期,東山白首還歸去”(《憶舊遊寄譙郡元參軍》);又說:“浮雲蔽日去不返,總為秋風摧紫蘭。角巾東出商山道,採秀行歌詠芝草”(《答杜秀才五松山見贈》)。他的朋友任華描繪詩人離開長安的情形道:“有敕放君卻歸隱淪處,高歌大笑出關去”(《雜言寄李白》)。根據這些載述,可推測“今日醉飽,樂過千金”寫的是辭闕為放臣時的達觀之狀。“仙人相存”至“金丹滿握”八句,表面上寫從仙人求長生術,實則用遊仙的形式表現對人間汙濁世界的輕蔑和不滿。和人間社會相比,神仙世界沒有傾軋,沒有謗傷,自由自在。詩中寫道,馬上有仙人前來存問,勸誘他遠學。他隨著仙人,一下凌海而至仙界三山,一下騰空而至名山五嶽,何其超然、悠然。不僅如此,他還乘龍飛天,目瞻四野,受神藥,握金丹。在太白集中,很有些關於求仙訪道的作品,著名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結尾幾句寫道:“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看起來詩人是真信神仙,太信神仙了。其實又不盡然。他說過,服菖蒲以為可以延年的漢武帝“終歸茂陵田”(《蒿山採昌蒲者》),並沒有長年。他還對神仙和神仙世界有過懷疑:“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擬古》其三);“富貴與神仙,蹉跎成兩失”(《長歌行》)。因此,這首詩對神仙世界的頌揚,真正目的未必在於求仙長年,而在於借那個世界來否定汙濁的人間世界。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思填東海,強銜一木。”這幾句,聯絡上文,說今蒙恩而授之神藥,使得長生,其德甚深,無時不思報答,但卻有如精衛銜木石填海,德深而無以盡報。聯絡賜金放還,則還有更深的意思。上文說過,長安三年,備受排擠,詩人感到時間漫長難忍,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被召入京,畢竟是一生中難忘的一段歷史,不能在那段時間及有生之年報主恩,又不能無愧。在封建社會中,士子們經濟策、濟世志的實現,往往與報主闕相聯絡,李白雖然比較清楚地看出社會現實的黑暗,但對國君仍抱有較大希望,他認為自己之所以不能深報主恩,乃是“浮雲蔽日”所致。“道重天地,軒師廣成。蟬翼九五,以求長生。”求仙的最高境界是求道,只有求道才能視萬乘如敝屣,才能真正做到養生長生。“道”,是老莊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概念,它既指超越時空、感知難於用語言表達的一種實體,又是萬物之源,所以李白說“道重天地”。“軒師廣成”的“軒”指軒轅黃帝。“道”如此重要,就連黃帝都得師事廣成子(《莊子·在宥篇》中一個“達於至道”的人物,一說即老子)以求道。《莊子·在宥篇》說,黃帝問如何治天下,廣成子不答;黃帝問如何養生長生,廣成子告訴他:清靜無為,不把統治天下當成一回事。此詩“蟬翼九五,以求長生”,就是黃帝聽了廣成子開導後所作的反映。據《易》,“九五”為天子之位。黃帝得道,便視天子之位如蟬翼之輕,只以求長生為念。黃帝尚且如此,一個凡夫俗子更不必把世事看得過重,有勅放歸,於是便“高歌大笑出關去。”“下士大笑,如蒼蠅聲,”李白十分痛恨那幫撥弄是非的小人,在他的詩中不止一次對他們進行痛斥,同時也表示絕不同他們同流合汙;自己之所以被國君疏遠,就是這些小人作祟的緣故:“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本是疏散人,屢貽褊促誚”(《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諸學士》);“早懷經濟策,特受龍顏顧。白玉棲青蠅,君臣忽行路”(《贈溧陽宋少府陟》);“白璧竟何辜,青蠅遂成冤”(《書情贈蔡舍人雄》)。離開長安後,他還寫道:“一談一笑失顏色,蒼蠅貝錦喧謗聲”(《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白璧何辜,青蠅屢前”(《雪讒詩贈友人》)。詩人受謗而離開長安,雖然大笑而去,但是隨著其“扶搖直上九萬里”(《上李邕》)幻夢的破滅,內心則有一種難於言狀的苦澀。

  此詩從字面看,內容和樂府古辭似無大區別,細玩辭意,從“攜糧負薪”到求仙訪道,直至蔑視小人,都不無詩人傲岸不羈的形象在。海凌陸憩,乘龍握丹,軒師廣成,寫得曠放飄逸,彪炳陸離,神采飛揚;中間又插入蒙恩深愧,結以下士青蠅,寫仙界則始終不離人間,抑鬱頓挫,跌宕有勢。全詩雖然寄興深微,辭旨恍惚,但其文理脈絡、主旨大略亦不是不可尋繹。

參考資料:

1、宋緒連 初旭.長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57-160

創作背景

  此詩當作於仕途失意後,欲辭京遠遊之時。陳沆的《詩比興箋》指出,此為長安三年(742—744)初辭朝廷時作,在“誠思效銜木之誠,報山海之德”的同時,又對高力士之流表示極大的輕蔑。  

參考資料:
1、宋緒連 初旭.長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57-160

賞析

  “來日一身,攜糧負薪。道長食盡,苦口焦脣。”《善哉行》古辭首二句雲:“來日大難,口燥脣乾,”初看李白詩似也是套語;其實不然。“攜糧負薪”,即《贈崔司戶文昆季》所云“惟昔不自媒,擔西入秦。攀龍九天上,忝列歲星匠”的“擔”。李白把被召入京一事看得很重,他在《南陵別兒童入京》不無自得地說:“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但是,到了長安,待詔翰林,弄臣般的地位,高力士輩的忌恨,同列的謗傷,種種嚴酷的現實使他從“願為輔弼”的幻夢中清醒過來,雖然只有三年時間,但他卻覺得太漫長了,“彷徨庭闕下,嘆息光陰逝”(《答高山人兼呈權顧二侯》),此詩“苦口焦脣”反映了詩人當時彷徨、悵惘和困窘之態。最後,他是非離開朝廷不可了。

  但是,謗傷和挫折並沒能磨損詩人的銳氣,也沒能改變詩人豪邁傲岸的性格。他說:“北闕青雲不可期,東山白首還歸去”(《憶舊遊寄譙郡元參軍》);又說:“浮雲蔽日去不返,總為秋風摧紫蘭。角巾東出商山道,採秀行歌詠芝草”(《答杜秀才五松山見贈》)。他的朋友任華描繪詩人離開長安的情形道:“有敕放君卻歸隱淪處,高歌大笑出關去”(《雜言寄李白》)。根據這些載述,可推測“今日醉飽,樂過千金”寫的是辭闕為放臣時的達觀之狀。“仙人相存”至“金丹滿握”八句,表面上寫從仙人求長生術,實則用遊仙的形式表現對人間汙濁世界的輕蔑和不滿。和人間社會相比,神仙世界沒有傾軋,沒有謗傷,自由自在。詩中寫道,馬上有仙人前來存問,勸誘他遠學。他隨著仙人,一下凌海而至仙界三山,一下騰空而至名山五嶽,何其超然、悠然。不僅如此,他還乘龍飛天,目瞻四野,受神藥,握金丹。在太白集中,很有些關於求仙訪道的作品,著名的《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結尾幾句寫道:“早服還丹無世情,琴心三疊道初成。遙見仙人彩雲裡,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願接盧敖遊太清。”看起來詩人是真信神仙,太信神仙了。其實又不盡然。他說過,服菖蒲以為可以延年的漢武帝“終歸茂陵田”(《蒿山採昌蒲者》),並沒有長年。他還對神仙和神仙世界有過懷疑:“仙人殊恍惚,未若醉中真”(《擬古》其三);“富貴與神仙,蹉跎成兩失”(《長歌行》)。因此,這首詩對神仙世界的頌揚,真正目的未必在於求仙長年,而在於借那個世界來否定汙濁的人間世界。

  “蟪蛄蒙恩,深愧短促。思填東海,強銜一木。”這幾句,聯絡上文,說今蒙恩而授之神藥,使得長生,其德甚深,無時不思報答,但卻有如精衛銜木石填海,德深而無以盡報。聯絡賜金放還,則還有更深的意思。上文說過,長安三年,備受排擠,詩人感到時間漫長難忍,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被召入京,畢竟是一生中難忘的一段歷史,不能在那段時間及有生之年報主恩,又不能無愧。在封建社會中,士子們經濟策、濟世志的實現,往往與報主闕相聯絡,李白雖然比較清楚地看出社會現實的黑暗,但對國君仍抱有較大希望,他認為自己之所以不能深報主恩,乃是“浮雲蔽日”所致。“道重天地,軒師廣成。蟬翼九五,以求長生。”求仙的最高境界是求道,只有求道才能視萬乘如敝屣,才能真正做到養生長生。“道”,是老莊哲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概念,它既指超越時空、感知難於用語言表達的一種實體,又是萬物之源,所以李白說“道重天地”。“軒師廣成”的“軒”指軒轅黃帝。“道”如此重要,就連黃帝都得師事廣成子(《莊子·在宥篇》中一個“達於至道”的人物,一說即老子)以求道。《莊子·在宥篇》說,黃帝問如何治天下,廣成子不答;黃帝問如何養生長生,廣成子告訴他:清靜無為,不把統治天下當成一回事。此詩“蟬翼九五,以求長生”,就是黃帝聽了廣成子開導後所作的反映。據《易》,“九五”為天子之位。黃帝得道,便視天子之位如蟬翼之輕,只以求長生為念。黃帝尚且如此,一個凡夫俗子更不必把世事看得過重,有勅放歸,於是便“高歌大笑出關去。”“下士大笑,如蒼蠅聲,”李白十分痛恨那幫撥弄是非的小人,在他的詩中不止一次對他們進行痛斥,同時也表示絕不同他們同流合汙;自己之所以被國君疏遠,就是這些小人作祟的緣故:“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本是疏散人,屢貽褊促誚”(《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諸學士》);“早懷經濟策,特受龍顏顧。白玉棲青蠅,君臣忽行路”(《贈溧陽宋少府陟》);“白璧竟何辜,青蠅遂成冤”(《書情贈蔡舍人雄》)。離開長安後,他還寫道:“一談一笑失顏色,蒼蠅貝錦喧謗聲”(《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白璧何辜,青蠅屢前”(《雪讒詩贈友人》)。詩人受謗而離開長安,雖然大笑而去,但是隨著其“扶搖直上九萬里”(《上李邕》)幻夢的破滅,內心則有一種難於言狀的苦澀。

  此詩從字面看,內容和樂府古辭似無大區別,細玩辭意,從“攜糧負薪”到求仙訪道,直至蔑視小人,都不無詩人傲岸不羈的形象在。海凌陸憩,乘龍握丹,軒師廣成,寫得曠放飄逸,彪炳陸離,神采飛揚;中間又插入蒙恩深愧,結以下士青蠅,寫仙界則始終不離人間,抑鬱頓挫,跌宕有勢。全詩雖然寄興深微,辭旨恍惚,但其文理脈絡、主旨大略亦不是不可尋繹。

參考資料:

1、宋緒連 初旭.長三李詩鑑賞辭典.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157-160

詩人李白
      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為“詩仙”。祖籍隴西成紀(待考),出生於西域碎葉城,4歲再隨父遷至劍南道綿州。李白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享年61歲。其墓在今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