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樓原文賞析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樑甫吟》。(樑甫 一作:樑父)
譯文
直譯
繁花靠近高樓,遠離家鄉的我觸目傷心,在這全國各地多災多難的時刻,我登樓觀覽。
錦江兩岸蓬蓬勃勃的春色鋪天蓋地湧來,玉壘山上的浮雲,古往今來,千形永珍,變幻不定。
朝廷如同北極星一樣最終都不會改換,西山的寇盜吐蕃不要來侵擾。
可嘆蜀後主劉禪那樣的昏君,仍然在祠廟中享受祭祀,黃昏的時候我也姑且吟誦那《樑甫吟》。
韻譯
登樓望春近看繁花遊子越發傷心;萬方多難愁思滿腹我來此處登臨。
錦江的春色從天地邊際迎面撲來;從古到今玉壘山的浮雲變幻莫測。
大唐的朝廷真像北極星不可動搖;吐蕃夷狄莫再前來騷擾徒勞入侵。
可嘆劉後主那麼昏庸還立廟祠祀;日暮時分我要學孔明聊作梁父吟。
註釋
客心:客居者之心。
錦江:即濯錦江,流經成都的岷江支流。成都出錦,錦在江中漂洗,色澤更加鮮明,因此命名濯錦江。
來天地:與天地俱來。
玉壘浮雲變古今:是說多變的政局和多難的人生,捉摸不定,有如山上浮雲,古往今來一向如此。
玉壘:山名,在四川灌縣西、成都西北。
變古今:與古今俱變。
北極:星名,北極星,古人常用以指代朝廷。
終不改:終究不能改,終於沒有改。
西山:指今四川省西部當時和吐蕃交界地區的雪山。
寇盜:指入侵的吐蕃集團。
後主:劉備的兒子劉禪,三國時蜀國之後主。曹魏滅蜀,他辭廟北上,成亡國之君。
還祠廟:意思是,詩人感嘆連劉禪這樣的人竟然還有祠廟。這事借眼前古蹟慨嘆劉禪榮幸佞臣而亡國,暗諷唐代宗信用宦官招致禍患。
還:仍然。
聊為:不甘心這樣做而姑且這樣做。
梁父吟:古樂府中一首葬歌。。“父”通“甫”讀三聲fǔ 傳說諸葛亮曾經寫過一首《梁父吟》的歌詞
創作背景
這首詩是公元764年(唐代宗廣德二年)春,杜甫在成都所寫。當時詩人已在四川居住了五年。此詩國家內憂外患,後聽說好友嚴武被任命為成都尹兼劍南節度使,欣喜不已。在一個暮春,詩人登樓憑眺,有感而作此詩。
參考資料:
1、蕭滌非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5 :494-496 .
2、 吉林大學中文系 .唐詩鑑賞大典(五) :吉林大學出版社 ,2009 :186-188 .
賞析
“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提挈全篇,“萬方多難”,是全詩寫景抒情的出發點。在這樣一個萬方多難的時候,流離他鄉的詩人愁思滿腹,登上此樓,雖然繁花觸目,詩人卻為國家的災難重重而憂愁,傷感,更加黯然心傷。花傷客心,以樂景寫哀情,和“感時花濺淚”(《春望》)一樣,同是反襯手法。在行文上,先寫詩人見花傷心的反常現象,再說是由於萬方多難的緣故,因果倒裝,起勢突兀;“登臨”二字,則以高屋建瓴之勢,領起下面的種種觀感。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詩人從登樓看見的景色開始寫起,描繪了一幅壯美的山河景觀。錦江水夾帶著朝氣盎然的春色從天地間奔騰而來,玉壘山上的浮雲飄忽不定,這使詩人聯想到了動盪不安的國家,那浮雲飄移就像是古今世勢的更替變幻。上句從空間上擴充套件,下句從時間上蔓延,這樣延展開來,頓然形成了一片巨集闊悠遠的意境,包括詩人對國家山河的熱愛和民族歷史的回憶。並且,登高望遠,視野開闊,而詩人偏偏向西北方向望去,可見,詩人心懷國家,此時,他憂國憂民的高大形象躍然紙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主要寫國家戰事。詩人登樓遠眺,由浮雲想到了國家現時情況,雖然大唐朝廷風雨動盪,但代宗又回到了長安,可見“終不改”,這照應了上一句的“變古今”,語氣中流露了詩人強烈的愛國之情。下句“寇盜”“相侵”,進一步說明第二句的“萬方多難”,針對吐蕃的覬覦寄語相告:“莫再徒勞無益地前來侵擾!”詞嚴義正,浩氣凜然,在如焚的焦慮之中透著堅定的信念。
“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樑甫吟》。”詠懷古蹟,諷喻當朝昏君,寄託詩人的個人懷抱。後主,指蜀漢劉禪,寵信宦官,終於亡國;先主廟在成都錦官門外,西有武侯祠,東有後主祠;《樑甫吟》是諸葛亮遇劉備前喜歡誦讀的樂府詩篇,用來比喻這首《登樓》,含有對諸葛武侯的仰慕之意。詩人佇立樓頭,徘徊沉吟,很快日已西落,在蒼茫的暮色中,城南先主廟、後主祠依稀可見。想到後主劉禪,詩人不禁喟然而嘆:“可憐那亡國昏君,竟也配和諸葛武侯一樣,專居祠廟,歆享後人香火!”這是以劉禪比喻唐代宗李豫。李豫重用宦官程元振、魚朝恩,造成國事維艱、吐蕃入侵的局面,同劉禪信任黃皓而亡國極其相似。所不同的是,詩人生活的時代只有劉後主那樣的昏君,卻沒有諸葛亮那樣的賢相。而詩人自己,空懷濟世之心,苦無獻身之路,萬里他鄉,高樓落日,憂慮滿懷,卻只能靠吟詩來聊以自遣。
全詩寄景抒情,將國家的動盪、自己的感懷和眼前之景融合在了一起,相互滲透,用字凝練,對仗工整,語勢雄壯,意境巨集闊深遠,充分體現了詩人沉鬱頓挫的詩風。
這首七律,格律嚴謹。中間兩聯,對仗工穩,頸聯為流水對,有一種飛動流走的快感。在語言上,特別工於各句(末句例外)第五字的錘鍊。首句的“傷”,為全詩點染一種悲愴氣氛,而且突如其來,造成強烈的懸念。次句的“此”,兼有“此時”、“此地”、“此人”、“此行”等多重含義,也包含著“只能如此而已”的感慨。三句的“來”,烘托錦江春色逐人、氣勢浩大,令人有蕩胸撲面的感受。四句的“變”,浮雲如白雲變蒼狗,世事如滄海變桑田,一字雙關,引發讀者作聯翩無窮的想象。五句的“終”,是“終於”,是“始終”,也是“終久”;有慶幸,有祝願,也有信心,從而使六句的“莫”字充滿令寇盜聞而卻步的威力。七句的“還”,是“不當如此而居然如此”的語氣,表示對古今誤國昏君的極大輕蔑。只有末句,煉字的重點放在第三字上,“聊”是“不甘如此卻只能如此”的意思,抒寫詩人無可奈何的傷感,與第二句的“此”字遙相呼應。
尤其值得讀者注意的是,首句的“近”字和末句的“暮”字在詩的構思方面起著突出的作用。全詩寫登樓觀感,俯仰瞻眺,山川古蹟,都是從空間著眼;“日暮”,點明詩人徜徉時間已久。這樣就兼顧了空間和時間,增強了意境的立體感。單就空間而論,無論西北的錦江、玉壘,或者城南的後主祠廟,都是遠處的景物;開端的“花近高樓”卻近在咫尺之間。遠景近景互相配合,便使詩的境界闊大雄渾而無豁落空洞的遺憾。
歷代詩家對於此詩評價極高。清人浦起龍評論說:“聲巨集勢闊,自然傑作。”(《讀杜心解》卷四)沈德潛更為推崇說:“氣象雄偉,籠蓋宇宙,此杜詩之最上者。”(《唐詩別裁》卷十三)
參考資料:
1、蕭滌非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5 :494-496 . 2、 吉林大學中文系 .唐詩鑑賞大典(五) :吉林大學出版社 ,2009 :186-188 .創作背景
這首詩是公元764年(唐代宗廣德二年)春,杜甫在成都所寫。當時詩人已在四川居住了五年。此詩國家內憂外患,後聽說好友嚴武被任命為成都尹兼劍南節度使,欣喜不已。在一個暮春,詩人登樓憑眺,有感而作此詩。
參考資料:
1、蕭滌非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5 :494-496 .
2、 吉林大學中文系 .唐詩鑑賞大典(五) :吉林大學出版社 ,2009 :186-188 .
賞析
“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提挈全篇,“萬方多難”,是全詩寫景抒情的出發點。在這樣一個萬方多難的時候,流離他鄉的詩人愁思滿腹,登上此樓,雖然繁花觸目,詩人卻為國家的災難重重而憂愁,傷感,更加黯然心傷。花傷客心,以樂景寫哀情,和“感時花濺淚”(《春望》)一樣,同是反襯手法。在行文上,先寫詩人見花傷心的反常現象,再說是由於萬方多難的緣故,因果倒裝,起勢突兀;“登臨”二字,則以高屋建瓴之勢,領起下面的種種觀感。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詩人從登樓看見的景色開始寫起,描繪了一幅壯美的山河景觀。錦江水夾帶著朝氣盎然的春色從天地間奔騰而來,玉壘山上的浮雲飄忽不定,這使詩人聯想到了動盪不安的國家,那浮雲飄移就像是古今世勢的更替變幻。上句從空間上擴充套件,下句從時間上蔓延,這樣延展開來,頓然形成了一片巨集闊悠遠的意境,包括詩人對國家山河的熱愛和民族歷史的回憶。並且,登高望遠,視野開闊,而詩人偏偏向西北方向望去,可見,詩人心懷國家,此時,他憂國憂民的高大形象躍然紙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主要寫國家戰事。詩人登樓遠眺,由浮雲想到了國家現時情況,雖然大唐朝廷風雨動盪,但代宗又回到了長安,可見“終不改”,這照應了上一句的“變古今”,語氣中流露了詩人強烈的愛國之情。下句“寇盜”“相侵”,進一步說明第二句的“萬方多難”,針對吐蕃的覬覦寄語相告:“莫再徒勞無益地前來侵擾!”詞嚴義正,浩氣凜然,在如焚的焦慮之中透著堅定的信念。
“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樑甫吟》。”詠懷古蹟,諷喻當朝昏君,寄託詩人的個人懷抱。後主,指蜀漢劉禪,寵信宦官,終於亡國;先主廟在成都錦官門外,西有武侯祠,東有後主祠;《樑甫吟》是諸葛亮遇劉備前喜歡誦讀的樂府詩篇,用來比喻這首《登樓》,含有對諸葛武侯的仰慕之意。詩人佇立樓頭,徘徊沉吟,很快日已西落,在蒼茫的暮色中,城南先主廟、後主祠依稀可見。想到後主劉禪,詩人不禁喟然而嘆:“可憐那亡國昏君,竟也配和諸葛武侯一樣,專居祠廟,歆享後人香火!”這是以劉禪比喻唐代宗李豫。李豫重用宦官程元振、魚朝恩,造成國事維艱、吐蕃入侵的局面,同劉禪信任黃皓而亡國極其相似。所不同的是,詩人生活的時代只有劉後主那樣的昏君,卻沒有諸葛亮那樣的賢相。而詩人自己,空懷濟世之心,苦無獻身之路,萬里他鄉,高樓落日,憂慮滿懷,卻只能靠吟詩來聊以自遣。
全詩寄景抒情,將國家的動盪、自己的感懷和眼前之景融合在了一起,相互滲透,用字凝練,對仗工整,語勢雄壯,意境巨集闊深遠,充分體現了詩人沉鬱頓挫的詩風。
這首七律,格律嚴謹。中間兩聯,對仗工穩,頸聯為流水對,有一種飛動流走的快感。在語言上,特別工於各句(末句例外)第五字的錘鍊。首句的“傷”,為全詩點染一種悲愴氣氛,而且突如其來,造成強烈的懸念。次句的“此”,兼有“此時”、“此地”、“此人”、“此行”等多重含義,也包含著“只能如此而已”的感慨。三句的“來”,烘托錦江春色逐人、氣勢浩大,令人有蕩胸撲面的感受。四句的“變”,浮雲如白雲變蒼狗,世事如滄海變桑田,一字雙關,引發讀者作聯翩無窮的想象。五句的“終”,是“終於”,是“始終”,也是“終久”;有慶幸,有祝願,也有信心,從而使六句的“莫”字充滿令寇盜聞而卻步的威力。七句的“還”,是“不當如此而居然如此”的語氣,表示對古今誤國昏君的極大輕蔑。只有末句,煉字的重點放在第三字上,“聊”是“不甘如此卻只能如此”的意思,抒寫詩人無可奈何的傷感,與第二句的“此”字遙相呼應。
尤其值得讀者注意的是,首句的“近”字和末句的“暮”字在詩的構思方面起著突出的作用。全詩寫登樓觀感,俯仰瞻眺,山川古蹟,都是從空間著眼;“日暮”,點明詩人徜徉時間已久。這樣就兼顧了空間和時間,增強了意境的立體感。單就空間而論,無論西北的錦江、玉壘,或者城南的後主祠廟,都是遠處的景物;開端的“花近高樓”卻近在咫尺之間。遠景近景互相配合,便使詩的境界闊大雄渾而無豁落空洞的遺憾。
歷代詩家對於此詩評價極高。清人浦起龍評論說:“聲巨集勢闊,自然傑作。”(《讀杜心解》卷四)沈德潛更為推崇說:“氣象雄偉,籠蓋宇宙,此杜詩之最上者。”(《唐詩別裁》卷十三)
參考資料:
1、蕭滌非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辭書出版社 ,2005 :494-496 . 2、 吉林大學中文系 .唐詩鑑賞大典(五) :吉林大學出版社 ,2009 :186-188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世稱“杜工部”、“杜少陵”等,漢族,河南府鞏縣(今河南省鞏義市)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杜甫被世人尊為“詩聖”,其詩被稱為“詩史”。杜甫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跟另外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開來,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他憂國憂民,人格高尚,他的約1400餘首詩被保留了下來,詩藝精湛,在中國古典詩歌中備受推崇,影響深遠。759-766年間曾居成都,後世有杜甫草堂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