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州作原文賞析
帶雨晚駝鳴遠戍,望鄉孤客倚高樓。
明妃去日花應笑,蔡琰歸時鬢已秋。
一曲單于暮烽起,扶蘇城上月如鉤。
譯文
譯文
初秋雨歇的暮色中,我倚靠在綏州南城門樓上,面向南方的家鄉看著前頭的雕山,城牆高聳與雲相連,是那古帝州。
茫茫夜雨中,闃寂邊塞上,駝隊隱約可見,駝鈴搖曳不絕。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原上,只有我這個羈旅客獨倚高樓望著故鄉。
明妃出塞時路經綏州,連路邊的花兒都露出笑臉,蔡琰歸漢路過綏州時鬢已秋霜。
無邊的暮煙在升騰,悽清的單于之曲在暮煙中迴響,扶蘇城上彎月如鉤。
註釋
綏州:州名,西魏置,治所在今陝西綏德。
雕陰:隋大業初年改綏州為雕陰郡,因雕山在該郡西南,故名。
雉(zhì)堞(dié):指城上女牆。
遠戍:指兵士守衛的邊地。
明妃:漢元帝官人王昭君,晉人避文帝司馬昭之諱,改稱明君,又稱明妃。
蔡琰(yǎn):東漢蔡邕之女,字文姬,沒於匈奴十二年,為曹操贖歸。
單(chán)於:曲調名。
扶蘇城:綏州於天寶元年(742年)改為上郡,即秦始皇太子扶蘇曾監兵上郡處。
賞析
第一、二兩句寫綏州城的自然狀況。“雕陰”句描繪了邊地荒涼。眼前是一片廣漠的灰黃——黃土高原伸展到天邊。這裡樹木不長,水土嚴重流失,到處是塬、峁、溝、壑,連水也不能暢流。原野多樹,此地卻“無”;水易流淌,這裡卻“難”。一“無”、一“難”,寫盡了邊地的荒涼、環境的艱苦。“雉堞”句寫邊防的嚴酷。在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原上,蜿蜒的城牆高聳天際。“連雲”,寫空間;“古”寫時間。這句時空跨度極大,故蘊蓄豐厚,寓意深刻。以上兩句從靜的角度來寫,用筆粗獷簡括。說明了詩人是從從時、空兩方面拓展了深邃的意境。
第三、四兩句寫詩人形象、夜雨駝鈴與倚樓懷鄉。詩人的形象是獨倚高樓、引頸遠望。“帶雨”從動的角度寫景,筆觸轉而工緻。“望鄉孤客”既點明詩人的身份處境,又表現了他的動作行為。詩人的目的是“望鄉”,時已屆晚,沒有望到故鄉,卻望見煙雨迷濛的遠方戍兵的身影,以及駝鈴聲中的駱駝在緩緩跋涉。給荒涼的曠野增添許多淒涼況味,充滿鮮明的邊地特色。同時也更加暗示出詩人所在之地與家鄉距離的遙遠,突出了“孤客”之“孤”。
第五、六兩句是詩人所展開的聯想。詩人望著眼前的路,引起內心的聯想:這條連通內地邊塞的路自古以來就一直存在著,漢元帝昭君出塞時走的就是這條路,她之後被曹操以匈奴贖歸回漢時走的也是這條路。這兩個歷史人物一向被視為背井離鄉、淪落不偶的典型,在這裡詩人也有將他們引以自況的意思在內。自己到處漂泊,前途茫茫,這種處境同當年的王昭君、蔡琰也有某種相似。即使以後倘或出現文姬歸漢式的轉機,個人也會兩鬢斑白,垂垂老矣了,詩人借歷史人物委婉的傳達出自己的心曲,可謂別開生面。
第七、八兩句,寫對邊患的感慨,以景語出之。單于,曲名。屬唐大角曲。單于又是匈奴的最高首領,故亦有相關義。邊月如鉤,月色淒冷,《單于》一曲,在夜空迴盪,引起“孤客”對邊患的聯想,暮色中驀地升起了報警的烽火,結句搖曳生姿,感慨蘊蓄在寫景之中,神味飛逸於語言之外。“扶蘇城上月如鉤”一句詩還包含有許多意蘊,可看出詩人還意有未盡,但詩卻戛然而止,給人以含不盡之意於言外的感覺。
這首詩對邊地景物的描寫渲染筆酣墨飽,淋漓盡致。無樹無水、雉堞連雲、鳴駝遠戍、單于烽煙,都是詩人眼中望到的邊塞景象。這些景象又被迷離的晚雨和朦朧的月光所籠罩,將分散的景物組接融和在一起,構成統一的格調氛圍。這一切既是詩人眼中之景,又是詩人身處之境,情由境生,境真情切,透過詩人對綏州景物的描寫,表現他鬱塞悲苦的心情。
參考資料:
1、周蒙、馮宇主編.《毛澤東喜讀的古典詩詞曲賦500篇》.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0:608創作背景
這首詩是韋莊進士及第之前外出求學浪遊綏州時作。綏州地處西南邊陲,人煙稀少,冷落荒涼。詩人寫登綏州城樓眺望所見,頓時感到歸期渺渺。詩人寓情於景,感懷傷事,弔古傷今,惋而多悲,蕭瑟悽愴,於是寫下這首詩來表達他內心充滿的滄桑之感。
參考資料:
1、張忠綱主編.《全唐詩大辭典》.北京:語文出版社,200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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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莊(約836年- 約910年),字端己,漢族,長安杜陵(今中國陝西省西安市附近)人,晚唐詩人、詞人,五代時前蜀宰相。文昌右相韋待價七世孫、蘇州刺史韋應物四世孫。韋莊工詩,與溫庭筠同為“花間派”代表作家,並稱“溫韋”。所著長詩《秦婦吟》反映戰亂中婦女的不幸遭遇,在當時頗負盛名,與《孔雀東南飛》、《木蘭詩》並稱“樂府三絕”。有《浣花集》十卷,後人又輯其詞作為《浣花詞》。《全唐詩》錄其詩三百一十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