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子·洞房深原文賞析
輦路苔侵。繡簾垂,遲遲漏傳丹禁。舜華偷悴,翠鬟羞整,愁坐望處,金輿漸遠,何時彩仗重臨?正消魂,梧桐又移翠陰。
譯文
譯文
在後妃居住的幽深的房裡;燈光照著繪有圖畫的屏風,屏風上的山色一片濃綠,顯得格外古雅莊重。聽見冰冷的夜雨敲打芭蕉聲,驚斷了房裡她的好夢;醒來看見攀龍香爐的香菸,在繡花緞被上空飄升。失去了皇帝的恩寵啊,她已久住長信宮中,帷帳裡蕭條淒冷;原來的椒殿閒置無用,門兒關鎖冷冷清清。
皇帝車駕來的路上,長滿了苔蘚一層。繡簾默默地低垂,過很長時間才聽見,一聲更漏傳進宮中。她的容顏木槿花似的,憔悴在不知不覺之中。她羞於梳理烏黑的髮髻,獨坐呆望滿面愁情;傷感的目光注視之處,皇帝乘坐的車漸漸失去行蹤。不知何時才能盼到,皇帝儀仗重臨再降恩寵?啊,她正在悲苦地心馳神往,翠綠的梧桐又移動了陰影。
註釋
此為現存文人詞中最早的長調,寫宮女的怨情。
洞房:深邃的內室。
畫屏二句:形容室內屏風上所畫山色。凝翠,凝聚著綠色。沉沉,茂盛、濃重貌。
驚斷句:謂雨打芭蕉,驚醒宮中女子的好夢。
龍煙:龍腦香燃燒時散發的煙氣。龍腦,又稱瑞腦、冰片,系從龍腦香樹幹中提取膏汁製成。
辭恩句:謂失寵。長信,漢宮名。
椒殿句:謂宮門常閉。椒殿,后妃居住的宮殿,以椒和泥塗壁,取溫香多子之義扁,關閉。
輦路:帝王車駕經行的道路,因久不臨幸,故生青苔。
遲遲句:謂更漏聲緩慢地傳入宮禁,形容夜長難耐。漏,古代以銅壺滴漏計時,多稱玉漏。丹禁:古代宮禁塗以紅色,故稱。
舜華:即木槿,夏秋開花,朝開暮斂,古人多形容青春易逝。一作舜華。
翠鬟羞整:謂羞於梳妝。翠樑,指黑髮。哭,環形髮式。
金輿:帝王的車駕。
彩仗:帝王的儀仗。
消魂:又作銷魂。形容極度的悲傷,愁苦。
賞析
杜牧的這首八六子是一首宮怨詞,詞的上片著力刻畫環境的孤寂、冷清,下片情與景交錯而行,寫出棄妃心中的希望、惆帳、寂寞與無奈,整首詞鋪敘委婉,時而抒情,時而佈景,井然有致。
“洞房深,畫屏燈照,山色凝翠沉沉。”起拍三句,寫居室所在庭院深深,室內陳設華麗、氣氛悽清。“燈照”,點明此處所寫為夜間景況;畫屏,指屏風,在燈光映照之下,上面所畫山水色調顯得凝重沉著。“深”、“凝”、“沉沉”四字,渲染了夜中女主人公居室氛圍的典雅凝重的特徵。
“聽夜雨冷滴芭蕉,驚斷紅窗好夢,龍煙細飄繡衾。”三句,寫出客觀環境的幽靜清涼。“冷滴”一語,寫出女主人公的神經極其敏感,若為無牽無掛之人,縱使雨打芭蕉,也不至於轉眼便被驚醒;“紅窗”之“紅”字,色彩明亮,同前所寫“深”、“凝”、“沉”等字形成對照,象徵凝重的壓抑的氛圍中主人公孤獨的心理只有在“紅窗好夢”中才有片時解脫;被相思之苦所纏繞的女主人公剛剛幸得入眠,可作好合之夢,不料竟被雨打芭蕉驚斷,此種心境可想而知。而夢醒之後,但見那龍形香爐中冒出的煙霧瀰漫室內、沾滿錦被,無限哀思有如嫋嫋薰煙不斷上升消散,愈見其悽清之意。“龍煙”是指攀龍香爐內所燃香料之煙,飄渺而至,籠罩繡衾,若有若無,虛虛實實。這高貴典雅的環境襯托出女主人公的身份,也襯托出其心境。
“辭恩久歸長信,鳳帳蕭疏,椒殿閒扇。”點明女主人公身份是已失寵之宮妃。“長信宮”多為失寵后妃居處代稱,屢屢出現於唐人詩中。詞中的“久歸”,點明自己失寵日久,因而“鳳帳”形同虛設、宮門常關閉不開。“椒殿閒扇”是說她至長信宮後,原來居處已被鎖起閒置。
“輦路苔侵。”過片一句,青苔長滿了皇帝車駕的必行之路,說明皇帝久已不行幸,與上片之”辭恩久歸長信”相呼應,以形象的畫面揭示宮妃的冷落處境。
“繡簾垂,梧桐又移翠陰”一句結語,雖未點明這種企望又要落空,但時光不待,桐陰轉移,女主人公仍陷在心馳神往的一廂情願悲苦之中。
全詞所寫雖不過是描繪宮妃失寵望幸的情態,但其藉助環境渲染烘托表述人物心態的手法卻很有獨特之處。其形象細膩的描繪筆觸顯示了作者狀物摹情的藝術功力,通篇讀來婉轉纏綿,曲折幽深。
參考資料:
1、趙仁珪 朱玉麒 杜媛萍 李建英.唐五代詞三百首譯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05年01月第1版:90頁 2、 劉維治.唐宋詞研究 (修訂本):遼寧師範大學出版社,2002.5:77-78 3、程自信注評.唐五代詞二百首:黃山書社,1998年11月第1版:53頁 4、趙仁珪.唐五代詞三百首:吉林文史出版社,2002年02月第1版:39-40-
杜牧(公元803-約852年),字牧之,號樊川居士,漢族,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唐代詩人。杜牧人稱“小杜”,以別於杜甫。與李商隱並稱“小李杜”。因晚年居長安南樊川別墅,故後世稱“杜樊川”,著有《樊川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