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崔策登西山原文賞析

朝代唐代 詩人柳宗元

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連袂度危橋,縈迴出林杪。
西岑極遠目,毫末皆可了。重疊九疑高,微茫洞庭小。
迥窮兩儀際,高出永珍表。馳景泛頹波,遙風遞寒筱。
謫居安所習,稍厭從紛擾。生同胥靡遺,壽比彭鏗夭。
蹇連困顛踣,愚蒙怯幽眇。非令親愛疏,誰使心神悄。
偶茲遁山水,得以觀魚鳥。吾子幸淹留,緩我愁腸繞。

寫景 抒懷 無奈 愁苦

譯文

譯文
南國的群山格外幽靜,高飛的白鶴聲聲長鳴;
深秋的瀟湘從黑夜裡醒來,晶瑩的霜花將晨光結凝。
我們攜手渡過殘破的木橋,曲曲折折爬到了高過所有樹尖的山頭。
站在西嶺上放眼遠望,宇宙間一絲一毫盡收眼底。
重重疊疊的山峰啊九疑最高,隱約迷茫的洞庭啊顯得微渺。
放眼眺望遼闊的天地間,這裡高出宇宙間一切物象的外表。
賓士似的美景飄浮在北流的瀟水上,遙迢的長風掠過寒磣的竹梢。
遭謫貶還能有什麼事可做,已漸漸厭倦了終日的紛紛擾擾。
活著似奴隸被拋棄在南荒,等於把生命夭折在滿肚子的苦水裡。
跛腳的驢子怕的是受困撲倒,愚蠢和矇昧怕的是深妙精微。
不是讓深深愛過的人疏遠,誰能讓人這般心悲神悽。
讓我們雙雙徜徉在青山綠水之間,看水底魚兒遊天上鳥兒飛。
幸好你留在我的身邊,舒緩了我心中的愁結腸回。

註釋
鶴鳴:語出《易·中孚》“鶴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原文意為白鶴在山北鳴叫,小白鶴們唱和著。“我有好的雀兒(爵邊雀),我和你們來享受它(靡,奢侈,引申為享受)。”詩中既寫實又借意。
連袂(mèi):即手拉著手。袂,衣袖。危(wēi,舊讀wéi威);危險。
杪(miǎo):樹的末梢。
迥(jiǒng)窮:極盡很遠很遠的地方。迥,遠;窮,盡。兩儀:古指天地或陰陽。詩中指天地間。
永珍:宇宙間的一切。
頹波:向下流的水勢。《水經注》“又東,頹波瀉澗,一丈有餘。”
篠(xiǎo):小竹。
胥靡:又作“縃靡”,古代對一種奴隸的稱謂,因被用繩索牽連著強迫勞動而得名。
彭鏗(kēng):同“彭亨”、“膨脝”,腹脹大的樣子。
蹇連:如跛足的驢子行路艱難。蹇,跛足。顛踣(bó):猶顛躓,傾倒。
幽眇:精微深妙。韓愈《進學解》:“補苴罅漏,張皇幽眇。”
悄(qiǎo):憂愁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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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詩一開篇,著筆高遠,“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秋晨清露白鶴,一連  串明靜、清麗而活潑的意象,給山描繪了一幅雄闊的背景圖,寄寓詩人“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始得西山宴遊記》)的浩然之氣。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詩人以平淡的筆墨,敘述了登山的歷程:“連袂度危橋,縈迴出林杪。”愚溪上有木橋相連,橋之“危”,路之“縈迴”,道出了詩人心懷恐懼、仕途艱危的複雜感情,與上聯形成極大的反差,正表現詩人執著追求而重受挫折、處境艱危的困苦心境。臨山,詩人先以九嶷與洞庭對舉,重彩描繪了自己的政治理念。九疑在永州南寧遠境內,是舜帝歸魂之所。舜南巡,“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史記·五帝本紀第一》);洞庭在湘北,是楚懷王放逐屈原的地方。屈原在《湘夫人》中寫道:湘君迎候湘夫人,秋水伊人,望眼欲穿,看到的卻是“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秋緒茫茫,憂從中來。詩人描寫一高一小、一明一暗的兩組意象,讓人聯想,意味無窮。登山遼望宇宙間,心中的意念早已超出宇宙萬物,“目擊道存”,天地之間,惟此而高。“迥窮兩儀際,高出永珍表”,也可看成自況語,表現了詩人遺世獨立,睥視一切的情懷。詩中意與象、情與景、神與形相互交融,把抽象的理念化作具體的物象,物化的背後卻是焦渴的期盼。詩人這種理念,這種期盼,寄希望於北去的瀟湘水帶到遙遠的長安,也希望遙迢的風能給被謫貶的人帶來好訊息。遭貶謫七年了,無所事事,紛擾平庸的生活使詩人內心十分痛苦,日子過得膽顫心驚。詩人把自己比作滿肚子苦水的奴隸,面對愚昧,害怕再受困擾,再次撲倒;面對“親愛”者的疏遠,期盼愈覺渺茫。在執著追求與重遭挫折這對矛盾中,詩人無可奈何,只好到現實中求解脫:“偶茲循山水,得以觀魚鳥。”詩人這種祈禱解脫,正反襯出詩人受羈絆不得自由的內心巨痛。

  這是贈給崔策的詩,崔策字子符,柳宗元姐夫崔簡的弟弟,屬中表親,當時就學於詩人。柳寫有《送崔子符罷舉詩序》,說他“少讀經書,為文辭,本於孝悌,理道多容,以善別時,剛以知柔,進於有司,六選而不獲。”親戚加師生的雙重關係,心中的真實得以應時而發。詩中以“鶴鳴”暗喻、“連袂”點題,點明這種關係和崔策對詩人的敬重,結篇以一“幸”字收束,以表詩人的感激之情。除此之外,通篇未涉及崔策,而是言事抒情明志。劉熙載在《藝概》裡說:“敘物以言情謂之賦,餘謂《楚辭·九歌》最得此訣。”詩人自得其屈原的真傳,借“九疑”、“洞庭”,讓人聯想到舜帝之聖明,湘夫人“倚靡以傷情”,寄寓君臣際遇、人生離合之痛,寄託自己的不幸。詩人還創設了一連串精妙意象:“兩儀”暗喻崇高的理念,“馳景”、“寒篠”、奴隸、魚鳥,無不寄託或願望、或擔心、或痛苦的情懷。詩人又精於煉字。 “危橋”並非實景,乃是心境,是恐懼的寫照。“縈迴”既是寫實,也象徵仕途艱難。還有詩中的“泛”、“遞”,熱盼之情溢於言表;“循”、“觀”二字,無奈中的瀟灑,痛人心脾。前人論詩“用字”是“撐拄如屋之有柱,斡旋如車之有軸”(羅大經《鶴林玉露》),詩人最得其妙。

  縱觀全詩,離騷風韻,字字心血,卻又真的做到了“嶺渠直道當時事,不著心源傍古人”(《隨園詩話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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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這首贈詩寫於公元812年(元和七年)秋,與詩人的山水記《始得西山宴遊記》應是姊妹篇。一詩一文情懷相似,憂思相同,而且都未具體描寫山的景色,而是發登臨後幽古之思情。詩以離騷手法,憑豐富的想象、跳躍著的情感,顯理念與期盼之光,抒悲憤和無奈之情。   

參考資料:


賞析

  詩一開篇,著筆高遠,“鶴鳴楚山靜,露白秋江曉”,秋晨清露白鶴,一連  串明靜、清麗而活潑的意象,給山描繪了一幅雄闊的背景圖,寄寓詩人“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始得西山宴遊記》)的浩然之氣。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詩人以平淡的筆墨,敘述了登山的歷程:“連袂度危橋,縈迴出林杪。”愚溪上有木橋相連,橋之“危”,路之“縈迴”,道出了詩人心懷恐懼、仕途艱危的複雜感情,與上聯形成極大的反差,正表現詩人執著追求而重受挫折、處境艱危的困苦心境。臨山,詩人先以九嶷與洞庭對舉,重彩描繪了自己的政治理念。九疑在永州南寧遠境內,是舜帝歸魂之所。舜南巡,“崩於蒼梧之野,葬於江南九疑”(《史記·五帝本紀第一》);洞庭在湘北,是楚懷王放逐屈原的地方。屈原在《湘夫人》中寫道:湘君迎候湘夫人,秋水伊人,望眼欲穿,看到的卻是“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秋緒茫茫,憂從中來。詩人描寫一高一小、一明一暗的兩組意象,讓人聯想,意味無窮。登山遼望宇宙間,心中的意念早已超出宇宙萬物,“目擊道存”,天地之間,惟此而高。“迥窮兩儀際,高出永珍表”,也可看成自況語,表現了詩人遺世獨立,睥視一切的情懷。詩中意與象、情與景、神與形相互交融,把抽象的理念化作具體的物象,物化的背後卻是焦渴的期盼。詩人這種理念,這種期盼,寄希望於北去的瀟湘水帶到遙遠的長安,也希望遙迢的風能給被謫貶的人帶來好訊息。遭貶謫七年了,無所事事,紛擾平庸的生活使詩人內心十分痛苦,日子過得膽顫心驚。詩人把自己比作滿肚子苦水的奴隸,面對愚昧,害怕再受困擾,再次撲倒;面對“親愛”者的疏遠,期盼愈覺渺茫。在執著追求與重遭挫折這對矛盾中,詩人無可奈何,只好到現實中求解脫:“偶茲循山水,得以觀魚鳥。”詩人這種祈禱解脫,正反襯出詩人受羈絆不得自由的內心巨痛。

  這是贈給崔策的詩,崔策字子符,柳宗元姐夫崔簡的弟弟,屬中表親,當時就學於詩人。柳寫有《送崔子符罷舉詩序》,說他“少讀經書,為文辭,本於孝悌,理道多容,以善別時,剛以知柔,進於有司,六選而不獲。”親戚加師生的雙重關係,心中的真實得以應時而發。詩中以“鶴鳴”暗喻、“連袂”點題,點明這種關係和崔策對詩人的敬重,結篇以一“幸”字收束,以表詩人的感激之情。除此之外,通篇未涉及崔策,而是言事抒情明志。劉熙載在《藝概》裡說:“敘物以言情謂之賦,餘謂《楚辭·九歌》最得此訣。”詩人自得其屈原的真傳,借“九疑”、“洞庭”,讓人聯想到舜帝之聖明,湘夫人“倚靡以傷情”,寄寓君臣際遇、人生離合之痛,寄託自己的不幸。詩人還創設了一連串精妙意象:“兩儀”暗喻崇高的理念,“馳景”、“寒篠”、奴隸、魚鳥,無不寄託或願望、或擔心、或痛苦的情懷。詩人又精於煉字。 “危橋”並非實景,乃是心境,是恐懼的寫照。“縈迴”既是寫實,也象徵仕途艱難。還有詩中的“泛”、“遞”,熱盼之情溢於言表;“循”、“觀”二字,無奈中的瀟灑,痛人心脾。前人論詩“用字”是“撐拄如屋之有柱,斡旋如車之有軸”(羅大經《鶴林玉露》),詩人最得其妙。

  縱觀全詩,離騷風韻,字字心血,卻又真的做到了“嶺渠直道當時事,不著心源傍古人”(《隨園詩話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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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這首贈詩寫於公元812年(元和七年)秋,與詩人的山水記《始得西山宴遊記》應是姊妹篇。一詩一文情懷相似,憂思相同,而且都未具體描寫山的景色,而是發登臨後幽古之思情。詩以離騷手法,憑豐富的想象、跳躍著的情感,顯理念與期盼之光,抒悲憤和無奈之情。   

參考資料:


詩人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東(今山西運城)人,傑出詩人、哲學家、儒學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記》等六百多篇文章,經後人輯為三十卷,名為《柳河東集》。因為他是河東人,人稱柳河東,又因終於柳州刺史任上,又稱柳柳州。柳宗元與韓愈同為中唐古文運動的領導人物,並稱“韓柳”。在中國文化史上,其詩、文成就均極為傑出,可謂一時難分軒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