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坐吟原文賞析
西風羅幕生翠波,鉛華笑妾顰青娥。
為君起唱長相思,簾外嚴霜皆倒飛。
明星爛爛東方陲,紅霞稍出東南涯,陸郎去矣乘斑騅。
譯文
譯文
得得的蹄聲,是誰在騎馬走過?夜已深沉,北斗星正指向天河。
淒冷的西風掀動羅幕的波紋,臉上的殘粉似笑我雙眉緊鎖。
站起身來,唱一支相思的歌曲,幽怨的歌音逼退簾外的霜色。
恍惚間啟明星在東方升起,燦爛後天邊透出朝霞一葉。我難忘此情此景,也是這時你跨上馬與我相別。
註釋
踏踏:馬蹄聲。
直:當,臨。
羅幕:羅帳。
鉛華:妝飾用粉。顰(pín):皺眉。青娥:指女子用青黛畫的眉。
長相思:樂府舊題,多寫朋友或男女久別思念之情。
明星燦燦:天色將曉,啟明星燦燦有光。陲(chuí):邊地。
陸郎:六朝陳人,本名陸瑜,為陳後主狎客,後用來代指嫖客。斑騅(zhuī):有蒼黑雜毛的馬。
創作背景
這首詩或於作者任職長安之際,具體創作年代不詳。鮑照、李白的《夜坐吟》中,主人公都不是夜吟者,而是夜吟的聽聞者;李賀這首《夜坐吟》中,詩中主人公為夜吟者,以思婦顰蛾夜吟而愁,寫其難遇之恨。
參考資料:
1、閔澤平.李賀全集:崇文書局,2015:190
2、丁敏翔.唐詩鑑賞大全集: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503
賞析
這首詩以設問開篇,“馬蹄踏踏誰見過?”這話既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別人,表達了女主人公希望和失望相交織的複雜心情:心上人是騎著馬兒離去的,至今不見歸來,唯有“踏踏”的馬蹄聲不時迴響在耳邊,縈繞在心上。接著展示夜不能寐,坐而吟唱的特定時空。“眼看北斗直天河”,這句有雙重含義,一指“夜深”,如注家所詮釋的;一指時屆涼秋。古人有依據星象的變化來確定季節的習慣,所謂“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按北斗星位置的變化來分辨四季,當玉衡、開陽、搖光三星連成的線直指西方的銀河時,這片土地便已進入秋天。秋天是自然界由盛而衰的季節,傳遞秋的資訊的是西風和落葉,它們都引發人的傷感之情。況且正值華年,在飽嘗別離的痛苦之後,獨守深閨空闈之中,長夜漫漫,能不愁腸百結?“鉛華笑妾顰青娥”,正是這種愁苦神情的寫照。
人的愁苦愈積愈深,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勢必要設法排遣。“為君起唱《長相思》”,就是女主人公選擇的排解方式。她的歌聲是從內心深處流淌出來的,飽含愛戀,貫串精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連無情的“嚴霜”也為之動情,竟至掉頭而去,不忍卒聽。“簾外嚴霜皆倒飛”,想象奇詭,極富表現力。比起《金銅仙人辭漢歌》中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來似更進一層,因為“天若”句有比喻詞“若”,系或然之辭,而此句表達得如此堅決,就象實際發生的那樣,不僅有形體,而且有氣勢,使難於捉摸的情幻成新奇美妙、可見可感的物象。這就是藝術魅力之所在。
女主人公感情的可貴突出地呈現在一個“長”字上。自朝到暮,從昏到曉,她的心始終伴隨著離去者的身影和“踏踏”的馬啼,融進一片痴情。她徹夜難眠,長想思,至於長吟唱,抒發著無盡的戀情,直至東方發白,朝霞升起。她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忠貞不渝,而對方,“陸郎去矣乘斑騅”,毫無顧戀之意。多情換來薄情,女主人公徒然陷入痛苦的深淵。“陸郎”具體解釋諸本不盡相同。徐文長說是陸賈,“賈在南中,倡家競留之。”暗示女主人公是青樓中人。王琦以《明下童曲》為本,注云“陳孔,謂陳宣、孔範,陸謂陸瑜,皆陳後主狎客。”狎客薄情,司空見慣,王注似與詩的本意相合。
仔細品味,此詩與鮑照、李白的同題作品有明顯的區別。後二者屬“聽歌逐音,因音託意”一類,女主人公不是歌唱者,而是在聆聽所愛的歌聲之後,為之沉吟久坐,抒發愛慕的情意,屬“投桃報李”式的情感交流,帶有喜劇性質;此詩中的坐吟、起唱者皆為女主人公,男方則無反應,以多情烘托無情,更具悲劇效果。就體式而言,鮑照和李白的作品有七字句,也有三字句,屬雜言體;李賀的這首則全是七言句,類似七言歌行。這些表明李賀創作詩歌不願受前人的縛束,他的主體意識相當濃烈,力圖充分表達自我。襲用舊題系出於表情達意的需要,而非模仿的衝動。善於渲染是李賀詩歌的一大特色。這首詩中就多借景抒情的筆墨,不同尋常的是,景物描寫不僅僅用作陪襯而已,常常成為題材的主體部分。例如“為君起唱《長相思》,簾外嚴霜皆倒飛。”乍看起來前一句是敘事。抒情,後一句是寫景。經過仔細體味,就會清楚地認識到兩者都是敘事、抒情、寫景的結合體,不過一者常,一者變;一者正,一者奇而已。“簾外”句運思奇詭,卻不難體味。用奇詭的物象和境界,表達幾乎人人都能體味的情理,正是李賀的特長,也是他的詩歌獨具的藝術價值。
參考資料:
1、周嘯天.唐詩鑑賞辭典補編: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564-566創作背景
這首詩或於作者任職長安之際,具體創作年代不詳。鮑照、李白的《夜坐吟》中,主人公都不是夜吟者,而是夜吟的聽聞者;李賀這首《夜坐吟》中,詩中主人公為夜吟者,以思婦顰蛾夜吟而愁,寫其難遇之恨。
參考資料:
1、閔澤平.李賀全集:崇文書局,2015:190
2、丁敏翔.唐詩鑑賞大全集: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503
賞析
這首詩以設問開篇,“馬蹄踏踏誰見過?”這話既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別人,表達了女主人公希望和失望相交織的複雜心情:心上人是騎著馬兒離去的,至今不見歸來,唯有“踏踏”的馬蹄聲不時迴響在耳邊,縈繞在心上。接著展示夜不能寐,坐而吟唱的特定時空。“眼看北斗直天河”,這句有雙重含義,一指“夜深”,如注家所詮釋的;一指時屆涼秋。古人有依據星象的變化來確定季節的習慣,所謂“斗柄指東,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按北斗星位置的變化來分辨四季,當玉衡、開陽、搖光三星連成的線直指西方的銀河時,這片土地便已進入秋天。秋天是自然界由盛而衰的季節,傳遞秋的資訊的是西風和落葉,它們都引發人的傷感之情。況且正值華年,在飽嘗別離的痛苦之後,獨守深閨空闈之中,長夜漫漫,能不愁腸百結?“鉛華笑妾顰青娥”,正是這種愁苦神情的寫照。
人的愁苦愈積愈深,到了不堪忍受的程度,勢必要設法排遣。“為君起唱《長相思》”,就是女主人公選擇的排解方式。她的歌聲是從內心深處流淌出來的,飽含愛戀,貫串精誠。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連無情的“嚴霜”也為之動情,竟至掉頭而去,不忍卒聽。“簾外嚴霜皆倒飛”,想象奇詭,極富表現力。比起《金銅仙人辭漢歌》中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來似更進一層,因為“天若”句有比喻詞“若”,系或然之辭,而此句表達得如此堅決,就象實際發生的那樣,不僅有形體,而且有氣勢,使難於捉摸的情幻成新奇美妙、可見可感的物象。這就是藝術魅力之所在。
女主人公感情的可貴突出地呈現在一個“長”字上。自朝到暮,從昏到曉,她的心始終伴隨著離去者的身影和“踏踏”的馬啼,融進一片痴情。她徹夜難眠,長想思,至於長吟唱,抒發著無盡的戀情,直至東方發白,朝霞升起。她是如此的一往情深,忠貞不渝,而對方,“陸郎去矣乘斑騅”,毫無顧戀之意。多情換來薄情,女主人公徒然陷入痛苦的深淵。“陸郎”具體解釋諸本不盡相同。徐文長說是陸賈,“賈在南中,倡家競留之。”暗示女主人公是青樓中人。王琦以《明下童曲》為本,注云“陳孔,謂陳宣、孔範,陸謂陸瑜,皆陳後主狎客。”狎客薄情,司空見慣,王注似與詩的本意相合。
仔細品味,此詩與鮑照、李白的同題作品有明顯的區別。後二者屬“聽歌逐音,因音託意”一類,女主人公不是歌唱者,而是在聆聽所愛的歌聲之後,為之沉吟久坐,抒發愛慕的情意,屬“投桃報李”式的情感交流,帶有喜劇性質;此詩中的坐吟、起唱者皆為女主人公,男方則無反應,以多情烘托無情,更具悲劇效果。就體式而言,鮑照和李白的作品有七字句,也有三字句,屬雜言體;李賀的這首則全是七言句,類似七言歌行。這些表明李賀創作詩歌不願受前人的縛束,他的主體意識相當濃烈,力圖充分表達自我。襲用舊題系出於表情達意的需要,而非模仿的衝動。善於渲染是李賀詩歌的一大特色。這首詩中就多借景抒情的筆墨,不同尋常的是,景物描寫不僅僅用作陪襯而已,常常成為題材的主體部分。例如“為君起唱《長相思》,簾外嚴霜皆倒飛。”乍看起來前一句是敘事。抒情,後一句是寫景。經過仔細體味,就會清楚地認識到兩者都是敘事、抒情、寫景的結合體,不過一者常,一者變;一者正,一者奇而已。“簾外”句運思奇詭,卻不難體味。用奇詭的物象和境界,表達幾乎人人都能體味的情理,正是李賀的特長,也是他的詩歌獨具的藝術價值。
參考資料:
1、周嘯天.唐詩鑑賞辭典補編:四川文藝出版社,1990:564-566李賀(約公元791年-約817年),字長吉,漢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家居福昌昌谷,後世稱李昌谷,是唐宗室鄭王李亮後裔。有“詩鬼”之稱,是與“詩聖”杜甫、“詩仙”李白、“詩佛”王維相齊名的唐代著名詩人。著有《昌谷集》。李賀是中唐的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隱稱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長吉鬼才’之說。李賀是繼屈原、李白之後,中國文學史上又一位頗享盛譽的浪漫主義詩人。李賀長期的抑鬱感傷,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辭去奉禮郎回昌谷,27歲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