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街鼓原文賞析
漢城黃柳映新簾,柏陵飛燕埋香骨。
磓碎千年日長白,孝武秦皇聽不得。
從君翠發蘆花色,獨共南山守中國。
幾回天上葬神仙,漏聲相將無斷絕。
譯文
譯文
拂曉,隆隆的鼓聲催促著太陽的執行,傍晚,隆隆的鼓聲催促月亮的上升。
京城裡,嫩黃的春柳映照著剛更換的新簾,趙飛燕的香骨久已埋葬在皇陵。
鼓聲錘碎了千百年的漫長時光,秦皇漢武也不能再聽到這官街的鼓響。
任由您翠黑的頭髮變作蘆花般模樣,只有鼓聲與終南山一起廝守京城,日久天長。
就是天上也幾次三番埋葬過神仙,只有這鼓聲與漏聲此起彼落,永遠迴盪。
註釋
官街鼓:長安城大街上的鼓聲,用以報時和戒夜。《舊唐書》:“日暮,鼓八百聲而門閉。五更二點,鼓自內發,諸街鼓承振,坊市門皆啟。鼓三千撾,辨色而止。”據《馬周傳》載:“先是京城諸街,每至晨暮,遣人傳呼以警眾。周遂奏諸街置鼓,每擊以警眾,令罷傳呼,時人便之。”
隆隆:指鼓聲。轉日:指太陽升起。
月出:指月亮上升。
漢城:西漢建都長安,故稱長安為“漢城”。黃柳:剛發嫩芽的春柳。這句暗示改朝換代,新帝登基,什物更換。
柏陵:指帝王陵墓。帝王陵地常植松柏,故稱。飛燕:漢成帝皇后趙飛燕。香骨:指趙氏的屍骨。
磓(duī):敲擊,這裡是消磨之意。日長白:指無盡的白晝。
孝武:漢武帝劉徹。秦皇:秦始皇嬴政。二人都是著名的信神仙求長生的帝王。
從:伴隨。翠發:黑髮,指年輕。蘆花色:像蘆花般的白髮,指年老。
中國:指京都長安。
天上葬神仙:意指求仙者的虛妄。
漏:漏壺,古代的計時器。相將:相與,相伴,相隨。
創作背景
唐元和五年(810),唐憲宗與宰相們談到神仙時,問:“果真有神仙嗎?”李藩回答說:“秦始皇、漢武帝學仙術、求長生,效果如何,你看看歷史記載就知道了。”事見《資治通鑑》卷二三八。當時,李賀正任職長安,必有所聞,便借街頭的鼓聲,賦此詩來回答憲宗的問話。
參考資料:
1、吳企明.李賀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07:43-44
賞析
這首詩題目是“官街鼓”,主旨卻在驚痛時光的流逝。時間,本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可是詩人刻畫了官街鼓的鼓聲這一藝術形象,把無形變成了有形,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使讀者感觸到了時光這一無限存在的事物。官街鼓是時間的象徵,那貫穿始終的鼓點,正像是時光永不留駐的腳步聲。
詩一開始就描繪出一幅離奇的畫面:巨集觀宇宙,日月跳丸,迴圈不已;畫外傳來咚咚不絕的鼓聲。這樣的描述,既誇張,又富於奇特的想象。一、二句描述鼓聲,展示了日月不停運轉的驚人圖景;三、四句轉入人間圖景的描繪:宮牆內,春天的柳枝剛由枯轉榮,吐出鵝黃的嫩芽,宮中卻傳出美人死去的訊息。這樣,官街鼓給讀者的印象就十分驚心動魄了。它正是“月寒日暖煎人壽”的“飛光”的形象的體現。第五、六句用對比手法再寫鼓聲:千年人事灰飛煙滅,就像是被鼓點“磓碎”,而“日長白”——宇宙卻永恆存在。可秦皇漢武再也聽不到鼓聲了,與永恆的時光比較,他們的生命十分短促可悲。這裡專提“孝武(即漢武帝)秦皇”,是因為這兩位皇帝都曾追求長生,然而他們未遂心願,不免在鼓聲中消滅。值得玩味的是,官街鼓乃唐制,本不關秦漢,“孝武秦皇”當然“聽不得”,而詩中卻把鼓聲寫成自古已有,而且永不消逝,秦皇漢武一度聽過,只是詩人不能再聽。可見詩人的用心,並非在謳詠官街鼓本身,而是著眼於這個藝術形象所象徵的事物——那永恆的時光、不停的逝去。七、八兩句分詠人生和官街鼓,再一次對比:儘管人“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日趨衰老;然而官街鼓永遠不老,只有它“獨共南山守中國”。這兩句因省略較多,曾引起紛歧的解說。但仔細玩味,它們是分詠兩個對立面。“君”字是泛指世人,可以包含“孝武秦皇”,卻不一定是專指二帝。通過兩次對比,進一步突出了人生有限與時間無限的矛盾的不可克服。詩寫到這裡,意思似乎已表達得淋漓盡致了。但詩人並沒有就此擱筆,最後兩句突發異想:天上的神仙也不免一死,不死的只有官街鼓。它的鼓聲與漏聲相繼不斷萬古長存。這裡仍用對比,卻不再用人生與鼓聲比,而以神仙與鼓聲比:天上神仙已死去幾回而隆隆鼓聲卻始終如一,連世人希羨的神仙壽命與鼓聲比較也是這樣短促可悲,那麼人生的短促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樣,一篇之中總共包含三層意思。最後神仙難逃一死的想象不但翻空出奇,而且閃爍著詩人對世界、對人生的深沉慨嘆和真知灼見。
《官街鼓》反覆地、淋漓盡致地刻畫和渲染生命有限、時光無限的矛盾,有人認為意在批判神仙之說。這種評價是很侷限的。從詩人李賀生平及其全部詩歌看,他慨嘆人生短促、時光易逝,其中應含有“志士惜日短”的成分。他懷才不遇,眼看生命虛擲,對此特別敏感,特別痛心。此詩藝術上的一個顯著特色是,通過異常活躍的想象,對抽象的時間和報時的鼓點發生聯想,巧妙地創造出“官街鼓”這樣一個象徵性的藝術形象。賦無形以有形,化無聲為有聲,抽象的概念轉化為可感的形象,讓讀者通過形象的畫面,在強烈的審美活動中深深體味到詩人的思想感情。
參考資料:
1、周嘯天.隋唐五代詩詞鑑賞.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317-318創作背景
唐元和五年(810),唐憲宗與宰相們談到神仙時,問:“果真有神仙嗎?”李藩回答說:“秦始皇、漢武帝學仙術、求長生,效果如何,你看看歷史記載就知道了。”事見《資治通鑑》卷二三八。當時,李賀正任職長安,必有所聞,便借街頭的鼓聲,賦此詩來回答憲宗的問話。
參考資料:
1、吳企明.李賀集.南京:鳳凰出版社,2007:43-44
賞析
這首詩題目是“官街鼓”,主旨卻在驚痛時光的流逝。時間,本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可是詩人刻畫了官街鼓的鼓聲這一藝術形象,把無形變成了有形,把抽象的事物形象化,使讀者感觸到了時光這一無限存在的事物。官街鼓是時間的象徵,那貫穿始終的鼓點,正像是時光永不留駐的腳步聲。
詩一開始就描繪出一幅離奇的畫面:巨集觀宇宙,日月跳丸,迴圈不已;畫外傳來咚咚不絕的鼓聲。這樣的描述,既誇張,又富於奇特的想象。一、二句描述鼓聲,展示了日月不停運轉的驚人圖景;三、四句轉入人間圖景的描繪:宮牆內,春天的柳枝剛由枯轉榮,吐出鵝黃的嫩芽,宮中卻傳出美人死去的訊息。這樣,官街鼓給讀者的印象就十分驚心動魄了。它正是“月寒日暖煎人壽”的“飛光”的形象的體現。第五、六句用對比手法再寫鼓聲:千年人事灰飛煙滅,就像是被鼓點“磓碎”,而“日長白”——宇宙卻永恆存在。可秦皇漢武再也聽不到鼓聲了,與永恆的時光比較,他們的生命十分短促可悲。這裡專提“孝武(即漢武帝)秦皇”,是因為這兩位皇帝都曾追求長生,然而他們未遂心願,不免在鼓聲中消滅。值得玩味的是,官街鼓乃唐制,本不關秦漢,“孝武秦皇”當然“聽不得”,而詩中卻把鼓聲寫成自古已有,而且永不消逝,秦皇漢武一度聽過,只是詩人不能再聽。可見詩人的用心,並非在謳詠官街鼓本身,而是著眼於這個藝術形象所象徵的事物——那永恆的時光、不停的逝去。七、八兩句分詠人生和官街鼓,再一次對比:儘管人“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日趨衰老;然而官街鼓永遠不老,只有它“獨共南山守中國”。這兩句因省略較多,曾引起紛歧的解說。但仔細玩味,它們是分詠兩個對立面。“君”字是泛指世人,可以包含“孝武秦皇”,卻不一定是專指二帝。通過兩次對比,進一步突出了人生有限與時間無限的矛盾的不可克服。詩寫到這裡,意思似乎已表達得淋漓盡致了。但詩人並沒有就此擱筆,最後兩句突發異想:天上的神仙也不免一死,不死的只有官街鼓。它的鼓聲與漏聲相繼不斷萬古長存。這裡仍用對比,卻不再用人生與鼓聲比,而以神仙與鼓聲比:天上神仙已死去幾回而隆隆鼓聲卻始終如一,連世人希羨的神仙壽命與鼓聲比較也是這樣短促可悲,那麼人生的短促就更不在話下了。這樣,一篇之中總共包含三層意思。最後神仙難逃一死的想象不但翻空出奇,而且閃爍著詩人對世界、對人生的深沉慨嘆和真知灼見。
《官街鼓》反覆地、淋漓盡致地刻畫和渲染生命有限、時光無限的矛盾,有人認為意在批判神仙之說。這種評價是很侷限的。從詩人李賀生平及其全部詩歌看,他慨嘆人生短促、時光易逝,其中應含有“志士惜日短”的成分。他懷才不遇,眼看生命虛擲,對此特別敏感,特別痛心。此詩藝術上的一個顯著特色是,通過異常活躍的想象,對抽象的時間和報時的鼓點發生聯想,巧妙地創造出“官街鼓”這樣一個象徵性的藝術形象。賦無形以有形,化無聲為有聲,抽象的概念轉化為可感的形象,讓讀者通過形象的畫面,在強烈的審美活動中深深體味到詩人的思想感情。
參考資料:
1、周嘯天.隋唐五代詩詞鑑賞.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3:317-318李賀(約公元791年-約817年),字長吉,漢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家居福昌昌谷,後世稱李昌谷,是唐宗室鄭王李亮後裔。有“詩鬼”之稱,是與“詩聖”杜甫、“詩仙”李白、“詩佛”王維相齊名的唐代著名詩人。著有《昌谷集》。李賀是中唐的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隱稱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長吉鬼才’之說。李賀是繼屈原、李白之後,中國文學史上又一位頗享盛譽的浪漫主義詩人。李賀長期的抑鬱感傷,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辭去奉禮郎回昌谷,27歲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