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杯·離宴殷勤原文賞析

朝代宋代 詩人柳永

離宴殷勤,蘭舟凝滯,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難使皓月長圓,彩雲鎮聚。算人生、悲莫悲於輕別,最苦正歡娛,便分鴛侶。淚流瓊臉,梨花一枝春帶雨。
慘黛蛾、盈盈無緒。共黯然消魂,重攜素手,話別臨行,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頻耳畔低語。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從今盡把憑鱗羽。

寫人 妻子 離別

譯文

譯文
離別的宴席上彼此更加情深意厚,待發的木蘭舟仍停泊岸邊不忍離去。轉瞬間來到了送別的地方。明知世上難使明月長久圓滿,也知道彩雲不可能常相聚。料想人生最悲傷的莫過於離別的悲傷,最痛苦的莫過於讓一對正在熱戀歡樂的情侶突然分離的痛苦了。她那流著眼淚的玉臉,就像春天裡一枝帶雨的梨花,嬌美而令人憐惜。
她皺著黛眉,心裡盈盈無頭緒。我和她一起沮喪傷心,再次拉著她的玉手,臨行話別時,她還反覆地在我耳邊問道:你真的必須離去嗎?不知有多少過去的深情的盟誓、一生的情書,從今以後全都只能憑藉魚雁來傳遞了。

註釋
傾杯:唐教坊曲名,後用作詞牌,又名《古傾杯》、《傾杯樂》等,《樂章集》有七調,此詞為“歇指調”。雙調一百八字,上片十一句四仄韻,下片九句五仄韻。
離宴:餞別的宴席。殷勤:指反覆叮囑。
蘭舟:傳說魯班曾刻木蘭樹為舟(南朝梁任昉《述異記》。這裡用做對船的美稱。
南浦:指水邊的送別之所。
情知道:明明知道。
彩雲:本指仙人所駕之雲,後用以借指情人遠去。鎮聚:長聚。
輕別:輕易別離,動輒即別離。
“淚流”兩句:眼淚流在瓊玉般鮮嫩的臉上,好像春雨灑在潔白的梨花上一樣。瓊:瓊玉,形容膚色白嫩。
黛蛾:黛眉。盈盈:本謂水之清澈,此處謂淚水晶瑩。
黯然消魂:即“黯然銷魂”,心懷沮喪得好像丟了魂似的,形容非常悲傷或愁苦。
“猶自”二句:為“頻耳畔低語,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之倒裝。須,必須,一定。
他日:來日,日後。
丹素:赤誠純潔的心。
把憑:“把”後省略“之”,意謂將其託付給。鱗羽:即魚雁。古代有魚雁傳書之說,因此以魚雁代書信。

參考資料:

1、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9-30 2、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賞析

  這首詞與柳詞名篇《雨霖鈴·寒蟬悽切》一樣,都是寫離別之情,藝術成就雖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獨到之處。

  詞的上片寫離別前的景和情。“離宴殷勤”三句,詞起筆便直入送別的主題,描寫臨別時的場景。從後文“鴛侶”一詞可知,作者是與妻子別離,首句“離宴殷勤”即寫妻子在餞別的宴席上反覆勸酒、叮嚀。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強作歡顏,正寫出了兩人不忍離別又不能不離別的悲哀、無奈。“蘭舟”、“南浦”兩詞說明送別的地點在水邊,在詞人看來,那小舟彷彿也不忍離別,在那裡“凝滯”、徘徊不前。物猶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時間轉瞬即逝,眼看著最後分別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不過,詞接下來並沒有寫“南浦”送別的情景,而是由敘而議,直接抒寫詞人內心的無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難使皓月長圓,彩雲鎮聚”,這幾句即通俗易懂,卻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會一直是圓的,彩雲不會一直聚集在一起,人與人總要分手,總有離別。“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卻不能忍受別離的痛苦。上文的種種鋪墊,終於逼出了下面的這句話:“算人生、悲莫悲於輕別”,這句頗似屈原《九歌·少司命》裡的“悲莫悲兮生別離”,人生中最悲傷的事莫過於輕易離別。“最苦正歡娛,便分鴛侶”,語意又深一層,“鴛侶”分別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還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歡娛”時的“鴛侶”分別,滿心的苦澀溢於言表。

  當詞人從沉思中回到現實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淚流瓊臉,梨花一枝春帶雨”,這兩句化用白居易《長恨歌》:“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清雅又別緻,美麗而感傷。作者看到這樣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動人、孤獨無依的情態,必然更加心旌搖盪,黯然神傷。至此,詞的上片就在這樣悽美的情境中結束了,留給讀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動人形象,是“送君南浦,傷如之何?”(江淹《別賦》)的人生悲哀。

  詞的下片寫與妻子話別。換頭處“慘黛蛾、盈盈無緒”承上片接著描寫女子的情態。從所寫內容看,上下片的銜接極為緊密,但從詞作表達的感情來看,上下片之間卻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這段空白中深蘊著詞人看到心愛女子淚流滿面時的情難自禁,以及由此產生的虛妄人生的悲哀。

  “共黯然消魂,重攜素手,話別臨行”,分別在即,詞人緊緊握住心愛女子的“素手”,以握手傳達內心依依之情。淚眼相對之時,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你一定要離開嗎?另一方面,她也意識到離別的難以挽回,所以又“頻耳畔低語”,述說著心中的千般依戀,千種風情。這一番話別,寫的深情款款,動人心絃。

  詞的結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從今盡把憑鱗羽”,宕開一筆,慨嘆從今以後,兩人只能借魚雁傳書,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領起,作婉轉的疑問,收束全詞,使詞作結尾處化實為虛,搖曳空靈。從表面看,詞人似乎找到了一條派遣今後哀愁、共述戀情的途徑,但其實,此時此刻,詞人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悲哀無奈之中,情思綿渺,難以自拔。

  這首詞似將《雨霖鈴·寒蟬悽切》中的“都門暢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數句加以鋪衍。雖無前者含蓄蘊藉,卻也顯得更為酣足。同寫離別之情,《雨霖鈴·寒蟬悽切》主要通過環境氣氛的渲染和豐富想象的連綴,生動地表現了情人惜別的傷感之情;這首詞則融場景描寫、人物刻畫、議論抒情於一體,筆觸騰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態、動作描寫的刻畫取勝。“梨花一枝春帶雨”、“重攜素手”、“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頻耳畔低語”數句,最是體情入微,體現了柳永多樣的寫作風格。

參考資料:

1、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創作背景

  觀詞中景物,與柳永另外一首詞《雨霖鈴·寒蟬悽切》極為相似,應該是同時期創作的,這首詞可以看作是《雨霖鈴·寒蟬悽切》的副歌。若將兩詞放在一起研究,則可知兩詞寫於景德四年(1007年)秋,柳永當時準備離開汴京,親友們前來送行,其中包括柳永的妻子,這兩首詞就是寫給她的。  

參考資料:
1、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9-30

賞析

  這首詞與柳詞名篇《雨霖鈴·寒蟬悽切》一樣,都是寫離別之情,藝術成就雖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獨到之處。

  詞的上片寫離別前的景和情。“離宴殷勤”三句,詞起筆便直入送別的主題,描寫臨別時的場景。從後文“鴛侶”一詞可知,作者是與妻子別離,首句“離宴殷勤”即寫妻子在餞別的宴席上反覆勸酒、叮嚀。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強作歡顏,正寫出了兩人不忍離別又不能不離別的悲哀、無奈。“蘭舟”、“南浦”兩詞說明送別的地點在水邊,在詞人看來,那小舟彷彿也不忍離別,在那裡“凝滯”、徘徊不前。物猶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時間轉瞬即逝,眼看著最後分別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不過,詞接下來並沒有寫“南浦”送別的情景,而是由敘而議,直接抒寫詞人內心的無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難使皓月長圓,彩雲鎮聚”,這幾句即通俗易懂,卻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會一直是圓的,彩雲不會一直聚集在一起,人與人總要分手,總有離別。“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卻不能忍受別離的痛苦。上文的種種鋪墊,終於逼出了下面的這句話:“算人生、悲莫悲於輕別”,這句頗似屈原《九歌·少司命》裡的“悲莫悲兮生別離”,人生中最悲傷的事莫過於輕易離別。“最苦正歡娛,便分鴛侶”,語意又深一層,“鴛侶”分別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還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歡娛”時的“鴛侶”分別,滿心的苦澀溢於言表。

  當詞人從沉思中回到現實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淚流瓊臉,梨花一枝春帶雨”,這兩句化用白居易《長恨歌》:“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清雅又別緻,美麗而感傷。作者看到這樣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動人、孤獨無依的情態,必然更加心旌搖盪,黯然神傷。至此,詞的上片就在這樣悽美的情境中結束了,留給讀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動人形象,是“送君南浦,傷如之何?”(江淹《別賦》)的人生悲哀。

  詞的下片寫與妻子話別。換頭處“慘黛蛾、盈盈無緒”承上片接著描寫女子的情態。從所寫內容看,上下片的銜接極為緊密,但從詞作表達的感情來看,上下片之間卻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這段空白中深蘊著詞人看到心愛女子淚流滿面時的情難自禁,以及由此產生的虛妄人生的悲哀。

  “共黯然消魂,重攜素手,話別臨行”,分別在即,詞人緊緊握住心愛女子的“素手”,以握手傳達內心依依之情。淚眼相對之時,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一遍又一遍地問著:你一定要離開嗎?另一方面,她也意識到離別的難以挽回,所以又“頻耳畔低語”,述說著心中的千般依戀,千種風情。這一番話別,寫的深情款款,動人心絃。

  詞的結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從今盡把憑鱗羽”,宕開一筆,慨嘆從今以後,兩人只能借魚雁傳書,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領起,作婉轉的疑問,收束全詞,使詞作結尾處化實為虛,搖曳空靈。從表面看,詞人似乎找到了一條派遣今後哀愁、共述戀情的途徑,但其實,此時此刻,詞人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悲哀無奈之中,情思綿渺,難以自拔。

  這首詞似將《雨霖鈴·寒蟬悽切》中的“都門暢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數句加以鋪衍。雖無前者含蓄蘊藉,卻也顯得更為酣足。同寫離別之情,《雨霖鈴·寒蟬悽切》主要通過環境氣氛的渲染和豐富想象的連綴,生動地表現了情人惜別的傷感之情;這首詞則融場景描寫、人物刻畫、議論抒情於一體,筆觸騰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態、動作描寫的刻畫取勝。“梨花一枝春帶雨”、“重攜素手”、“猶自再三、問道君須去”、“頻耳畔低語”數句,最是體情入微,體現了柳永多樣的寫作風格。

參考資料:

1、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創作背景

  觀詞中景物,與柳永另外一首詞《雨霖鈴·寒蟬悽切》極為相似,應該是同時期創作的,這首詞可以看作是《雨霖鈴·寒蟬悽切》的副歌。若將兩詞放在一起研究,則可知兩詞寫於景德四年(1007年)秋,柳永當時準備離開汴京,親友們前來送行,其中包括柳永的妻子,這兩首詞就是寫給她的。  

參考資料:
1、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29-30

詩人柳永
      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人稱“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 《雨霖鈴》《八聲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