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樂·豔陽天氣原文賞析

朝代宋代 詩人柳永

豔陽天氣,煙細風暖,芳郊澄朗閒凝佇。漸妝點亭臺,參差佳樹。舞腰困力,垂楊綠映,淺桃穠李夭夭,嫩紅無數。度綺燕、流鶯鬥雙語。
翠娥南陌簇簇,躡影紅陰,緩移嬌步。抬粉面、韶容花光相妒。絳綃袖舉。雲鬟風顫,半遮檀口含羞,揹人偷顧。競鬥草、金釵笑爭賭。
對此嘉景,頓覺消凝,惹成愁緒。念解佩、輕盈在何處。忍良時、孤負少年等閒度。空望極、回首斜陽暮。嘆浪萍風梗知何去。

寫景 春天 抒情 孤寂

譯文

譯文
陽光明媚的春天,細煙升起,暖風吹拂,佇立在美麗的春景中凝望。春天漸漸地將亭臺樹木打扮一新。楊柳隨風而舞,將腰都舞困了。桃花淺紅,李花華麗,十分美麗。淺紅無數。燕鶯飛來飛去鳴叫者,像互相對語。
小路上美麗的女子一堆堆聚集在一起。身影在花陰中飄動,緩慢的移動腳步。抬起漂亮的臉,姣好的容顏和豔麗的花相互嫉妒著對方。紅袖舉起,高高的髮髻在微風中顫抖。害羞得半遮住紅脣,又揹著人群偷偷地看。鬥草之戲競爭激烈,笑著以金釵作為賭注。
對著如此美景,竟傷感到出神,惹出了愁緒。想念起所愛之人,她現在在何處呢?怎忍辜負良辰美景,像少年時期一般平常度過。白白得望盡天邊,回首卻發現夕陽已經快下山了。感嘆自己像浪萍風梗一般,今後不知要往何處去。

註釋
夜半樂:唐教曲坊名,後用作詞牌名。宋王灼《碧雞漫志》:“唐明皇自潞州還京師,夜半舉兵誅韋后,制《夜半樂》、《還京樂》二曲。”柳永借舊曲另倚新聲,《樂章集》注“中呂調”。三疊一百四十五字,前兩疊各十句四仄韻,後一疊七句五仄韻。
豔陽:陽光明媚,指春天。
澄朗:澄清明朗。凝佇:佇立凝視。
妝點:打扮。
參(cēn)差(cī):不齊貌。
“舞腰”句:意謂楊柳隨風而舞,將腰都舞困了。舞腰,舞動的腰身。這裡用來形容迎風搖擺的柳枝。
垂楊:即垂柳。古詩文中楊柳常通用。
穠(nóng)李:華美的李花。夭夭:茂盛而豔麗。《國風·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嫩紅:淺紅。
鬥雙語:指燕與鶯雙雙相對語。
翠娥:女子美麗的眉毛,泛指美女。南陌:南面的道路。
躡影紅陰:指女子之身影在花陰中飄動。躡,追隨。紅,指女子的紅妝。
韶容:美麗的容貌。
絳綃(xiāo):紅色綃絹。綃,生絲織成的薄紗、細絹。
雲鬟(huán):高聳的環形髮髻。李白《久別離》:“至此腸斷彼心絕,雲鬟綠鬢罷梳結。”
檀口:紅豔的嘴脣。蓋因檀木色紅而香,故多用於形容女性嘴脣之美。
偷顧:偷看。
鬥草:古代民間習俗,農曆五月初五有鬥草之戲,唐宋時稱為“鬥百草”。
消凝:消魂,凝神。意謂因感傷而出神。
解佩:劉向《列仙傳》:“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遊於江漢之湄,逢鄭交甫,見而悅之,不知其神人也,謂其僕曰:‘我欲下請其佩。’……遂手解佩與 交甫。”此以“解佩”代指所愛的女子。輕盈:形容女子姿態纖柔,行動輕快。
忍:怎忍。孤負:即辜負。違背;對不住。等閒:尋常。
浪萍風梗:浪中之浮萍,風中之斷梗,形容漂泊無定的行跡。

參考資料:

1、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570-574 2、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63-65

創作背景

  柳永成年後離開家鄉福建崇安縣,雖寓居京都汴梁,但生活一直比較動盪,羈旅行役成了他的家常便飯。他對羈旅漂泊的苦況有著深切的體會乃至清醒的認識,為後人留下了許多羈旅行役詞,這首《夜半樂》就是其中之一。此詞應作於青年遠遊時。   

參考資料:
1、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63-65

賞析

  這首《夜平樂》寫春日離情。上中下三疊,上疊寫大自然絢麗的美好春光,意象錯雜疊呈,色彩斑斕;中疊寫春光中嬉戲的美麗少女,生命活力和自然景色相契如一;末疊情感陡然直下,直抒漂泊生涯中孤寂的情懷。

  首韻三句中,展開廣闊的視野,先以“豔陽天氣”概寫時序,又以“煙細風暖”渲染瀰漫於空間的和煦春意,再以“芳郊澄朗”給廣袤原野塗上春色,“閒凝佇”三字既寫詞人自身在春日郊野中的情態,又點明此疊所繪春景都是“凝佇”中之所見,從而增加了所繪景色與人的親和力。次韻以“漸”字領起兩個四字寫景短句,描述春日的“亭臺”、“佳樹”。亭臺本是沒有生機之物,它不會隨著節序的變化而變化,詞人綴以“妝點”二字,讓大自然的變化為亭臺鋪設美好的環境,裝扮了亭臺,使亭臺隨之也面貌煥然一新了。佳樹是有生機之物,它隨著節序的變化而變化,此刻,它柔枝漸伸,嫩葉舒展,詞人以“參差”二字修飾,再恰當不過了。領字“漸”使春日的亭臺、佳樹處於正在變化而益發悅目的狀態下, 使詞人筆下的春景更為鮮活生動。這個“漸”字與《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裡的“漸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之“漸”字,正有異曲同工之妙。第三韻四句承前韻之“佳樹”,細寫其中的“垂楊”、“淺桃”、“桃李”。以“垂”狀寫楊柳嫋娜之形,以“綠映”狀寫楊柳清嫩欲滴之色;以“夭夭”狀寫桃李嬌美的情態;以“嫩紅無數”塗染桃李以嬌豔的顏色,又與垂楊之綠相襯相映。在這一韻中,詞人繪製了一幅色彩鮮明耀眼的綠樹繁花圖。末韻八字仍承“佳樹”,以前韻三句描繪的畫面為背景,再以工筆細繪佳樹間的“綺燕”與“流鶯”。“綺”本是花紋傾斜的絲織物,詞中借用來狀燕子展翅斜飛的體態,新穎別緻又十分傳神。以“流”字修飾鶯,則是表現黃鶯輕盈流動的舞姿和諧婉流囀的鳴聲。“綺燕流鶯”四字前的“度”字繪出了鶯燕穿飛於垂楊桃李間的情狀,而之後的“鬥雙語”三字,更以擬人手法賦鶯燕以靈性,讓它們雙雙地相對召喚。而且它們的雙雙鬥語,又為後疊詞人自身愁情的引發埋設了伏筆。

  詞至此,詞人已展現了春回大地,生機無限的“豔陽天氣”。繼而中疊以上疊之豔陽美景為背景,描繪這個背景中活動著的一群遊春少女。

  “翠娥”二字為此疊開端。以區域性代整體是人們習慣用的修辭手法,柳永單單擇取翠墨色的長眉寫少女的美貌,給人以清純秀麗之感。“翠娥南陌簇簇”,“簇簇”二字既寫其人數之眾多,更寫其氣氛之熱烈,“南陌”二字儘管是寫地點,但夾在 “翠娥”與“簇簇”之間,就畫出了少女們的行動路線,以及少女們遠遠而來愈走愈近的效果,使整個畫面有了動感,立即活了起來。接下來,“躡影紅陰”二句寫少女們在“嫩紅無數”的桃李樹下輕鬆徐緩地移動著腳步,那份自在已在其中,但“嬌步”二字稍覺俗膩。她們越走越近了,詞人不僅已經看清了她們的“韶容”和“抬粉面”的動態,還體味到這“韶容”竟引得“花光相妒”。此處詞人再用擬人手法,以桃李之妒寫少女之美。這些少女們自然也看到了觀賞春色的遊人,所以不免有些嬌羞之態:“絳綃袖舉。雲鬟風顫,半遮檀口含羞,揹人偷顧。”詞人以四個參差交錯的句子來描繪她們的表情與動作,“絳綃袖舉”是“半遮檀口”的動作,“雲鬟風顫”是“揹人”又“偷顧”的結果,這四句語序別緻,動作表情中又含心理描寫,但寫的有些矯情作態,不及“翠娥南陌”的清純、“躡影紅陰”的絢爛,與後句鬥草嬉戲塒的天真本色也有些失諧。此疊未句寫少女們“鬥草”之戲,字首以一個“競”字,寫出了遊戲激烈競爭的場面,字尾以動作描寫,把少女們拔下金釵為爭勝賭注的熱鬧場面表現了出來。這裡不可忽略了“笑爭賭”的這一個“笑”字,雖只一字,然力重千鈞。“笑爭賭”既是場景描寫,更是性格化的描繪,完全再現了女孩子們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活潑歡快;如無這一個“笑”字,就成了一群莽漢鬥草,完全失卻了女孩子可愛的本色,更有什麼美感可言。

  至此,詞人以一疊文字繪製了一幅富有情趣與生機的少女遊春圖。

  詞至未疊,首句“對此嘉景”四字,結上啟下,以“嘉景”二字總括以上兩疊的內容,以“對此”二字點明如上“嘉景”既是自己所親臨目見,更是引發自身情愫的觸媒。二、三兩句“頓覺消凝“與“著成愁緒”之間有一個情感轉換變化的過程。詞人陶醉於嘉景之中,霎時間形消神凝,竟忘掉了自身的存在;但陶醉畢竟是短暫的,他旋即回到了現實,“嘉景”中的豔陽春色、雙雙鶯燕、嬌美女娃反惹出自己滿懷的愁緒。

  以下連用四個領字句。以“念”、“忍”、“空”、“嘆”四個強化感情的領字,引領出四個層次,層層鋪衍自己的愁緒。詞人由眼前嘉景特別是其中的少女,“念”及自己那曾經“解佩”相贈的戀人,她那輕盈的身影如今不在詞人身邊。“嘉景”、“良時”,雙雙鶯燕度柳穿花,正應雙雙情侶共度,而今詞人卻獨自一人,自是辜負了良時美景,辜負了心上之人。詞人不忍辜負,但又不得不忍心辜負。一個“忍”字領起“良時孤負少年等閒度”,寫盡了詞人內心的苦痛與失衡。詞人不禁極目遠望並回首前塵,但看到的卻是令人心傷的“斜陽暮”,伊人不見,前塵不再,遙想與回首也是徒然,這就是“空”字的分量。最後詞人只得哀嘆自己如浪中之萍、風中之梗的身世處境,前途渺茫。一個“嘆”字,使詞人那深沉的嘆息聲如在耳邊。末疊最後的四個領字句,每句為一韻,一層比一層深地敘寫一位多情遊子內心無可療治的傷痛與無奈,顯示了柳永擅用領字抒發情感的長處,十分真實地向世人剖露了他內心的一切。

  全詞三疊,縱向看,依序寫來,由客觀之景而及景中之人,由景中之人而及景外之己,環環相扣,逐疊深化,紋絲不亂,富有層次感;橫向看,三疊分別寫景、繪人、抒己,又形成三足對峙的形勢,均衡完整,相依相輔,缺一不可。由此詞可見柳永長調慢詞結構佈局之精妙。

參考資料:

1、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570-574

創作背景

  柳永成年後離開家鄉福建崇安縣,雖寓居京都汴梁,但生活一直比較動盪,羈旅行役成了他的家常便飯。他對羈旅漂泊的苦況有著深切的體會乃至清醒的認識,為後人留下了許多羈旅行役詞,這首《夜半樂》就是其中之一。此詞應作於青年遠遊時。   

參考資料:
1、薛瑞生.柳永詞選.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63-65

賞析

  這首《夜平樂》寫春日離情。上中下三疊,上疊寫大自然絢麗的美好春光,意象錯雜疊呈,色彩斑斕;中疊寫春光中嬉戲的美麗少女,生命活力和自然景色相契如一;末疊情感陡然直下,直抒漂泊生涯中孤寂的情懷。

  首韻三句中,展開廣闊的視野,先以“豔陽天氣”概寫時序,又以“煙細風暖”渲染瀰漫於空間的和煦春意,再以“芳郊澄朗”給廣袤原野塗上春色,“閒凝佇”三字既寫詞人自身在春日郊野中的情態,又點明此疊所繪春景都是“凝佇”中之所見,從而增加了所繪景色與人的親和力。次韻以“漸”字領起兩個四字寫景短句,描述春日的“亭臺”、“佳樹”。亭臺本是沒有生機之物,它不會隨著節序的變化而變化,詞人綴以“妝點”二字,讓大自然的變化為亭臺鋪設美好的環境,裝扮了亭臺,使亭臺隨之也面貌煥然一新了。佳樹是有生機之物,它隨著節序的變化而變化,此刻,它柔枝漸伸,嫩葉舒展,詞人以“參差”二字修飾,再恰當不過了。領字“漸”使春日的亭臺、佳樹處於正在變化而益發悅目的狀態下, 使詞人筆下的春景更為鮮活生動。這個“漸”字與《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裡的“漸霜風悽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之“漸”字,正有異曲同工之妙。第三韻四句承前韻之“佳樹”,細寫其中的“垂楊”、“淺桃”、“桃李”。以“垂”狀寫楊柳嫋娜之形,以“綠映”狀寫楊柳清嫩欲滴之色;以“夭夭”狀寫桃李嬌美的情態;以“嫩紅無數”塗染桃李以嬌豔的顏色,又與垂楊之綠相襯相映。在這一韻中,詞人繪製了一幅色彩鮮明耀眼的綠樹繁花圖。末韻八字仍承“佳樹”,以前韻三句描繪的畫面為背景,再以工筆細繪佳樹間的“綺燕”與“流鶯”。“綺”本是花紋傾斜的絲織物,詞中借用來狀燕子展翅斜飛的體態,新穎別緻又十分傳神。以“流”字修飾鶯,則是表現黃鶯輕盈流動的舞姿和諧婉流囀的鳴聲。“綺燕流鶯”四字前的“度”字繪出了鶯燕穿飛於垂楊桃李間的情狀,而之後的“鬥雙語”三字,更以擬人手法賦鶯燕以靈性,讓它們雙雙地相對召喚。而且它們的雙雙鬥語,又為後疊詞人自身愁情的引發埋設了伏筆。

  詞至此,詞人已展現了春回大地,生機無限的“豔陽天氣”。繼而中疊以上疊之豔陽美景為背景,描繪這個背景中活動著的一群遊春少女。

  “翠娥”二字為此疊開端。以區域性代整體是人們習慣用的修辭手法,柳永單單擇取翠墨色的長眉寫少女的美貌,給人以清純秀麗之感。“翠娥南陌簇簇”,“簇簇”二字既寫其人數之眾多,更寫其氣氛之熱烈,“南陌”二字儘管是寫地點,但夾在 “翠娥”與“簇簇”之間,就畫出了少女們的行動路線,以及少女們遠遠而來愈走愈近的效果,使整個畫面有了動感,立即活了起來。接下來,“躡影紅陰”二句寫少女們在“嫩紅無數”的桃李樹下輕鬆徐緩地移動著腳步,那份自在已在其中,但“嬌步”二字稍覺俗膩。她們越走越近了,詞人不僅已經看清了她們的“韶容”和“抬粉面”的動態,還體味到這“韶容”竟引得“花光相妒”。此處詞人再用擬人手法,以桃李之妒寫少女之美。這些少女們自然也看到了觀賞春色的遊人,所以不免有些嬌羞之態:“絳綃袖舉。雲鬟風顫,半遮檀口含羞,揹人偷顧。”詞人以四個參差交錯的句子來描繪她們的表情與動作,“絳綃袖舉”是“半遮檀口”的動作,“雲鬟風顫”是“揹人”又“偷顧”的結果,這四句語序別緻,動作表情中又含心理描寫,但寫的有些矯情作態,不及“翠娥南陌”的清純、“躡影紅陰”的絢爛,與後句鬥草嬉戲塒的天真本色也有些失諧。此疊未句寫少女們“鬥草”之戲,字首以一個“競”字,寫出了遊戲激烈競爭的場面,字尾以動作描寫,把少女們拔下金釵為爭勝賭注的熱鬧場面表現了出來。這裡不可忽略了“笑爭賭”的這一個“笑”字,雖只一字,然力重千鈞。“笑爭賭”既是場景描寫,更是性格化的描繪,完全再現了女孩子們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活潑歡快;如無這一個“笑”字,就成了一群莽漢鬥草,完全失卻了女孩子可愛的本色,更有什麼美感可言。

  至此,詞人以一疊文字繪製了一幅富有情趣與生機的少女遊春圖。

  詞至未疊,首句“對此嘉景”四字,結上啟下,以“嘉景”二字總括以上兩疊的內容,以“對此”二字點明如上“嘉景”既是自己所親臨目見,更是引發自身情愫的觸媒。二、三兩句“頓覺消凝“與“著成愁緒”之間有一個情感轉換變化的過程。詞人陶醉於嘉景之中,霎時間形消神凝,竟忘掉了自身的存在;但陶醉畢竟是短暫的,他旋即回到了現實,“嘉景”中的豔陽春色、雙雙鶯燕、嬌美女娃反惹出自己滿懷的愁緒。

  以下連用四個領字句。以“念”、“忍”、“空”、“嘆”四個強化感情的領字,引領出四個層次,層層鋪衍自己的愁緒。詞人由眼前嘉景特別是其中的少女,“念”及自己那曾經“解佩”相贈的戀人,她那輕盈的身影如今不在詞人身邊。“嘉景”、“良時”,雙雙鶯燕度柳穿花,正應雙雙情侶共度,而今詞人卻獨自一人,自是辜負了良時美景,辜負了心上之人。詞人不忍辜負,但又不得不忍心辜負。一個“忍”字領起“良時孤負少年等閒度”,寫盡了詞人內心的苦痛與失衡。詞人不禁極目遠望並回首前塵,但看到的卻是令人心傷的“斜陽暮”,伊人不見,前塵不再,遙想與回首也是徒然,這就是“空”字的分量。最後詞人只得哀嘆自己如浪中之萍、風中之梗的身世處境,前途渺茫。一個“嘆”字,使詞人那深沉的嘆息聲如在耳邊。末疊最後的四個領字句,每句為一韻,一層比一層深地敘寫一位多情遊子內心無可療治的傷痛與無奈,顯示了柳永擅用領字抒發情感的長處,十分真實地向世人剖露了他內心的一切。

  全詞三疊,縱向看,依序寫來,由客觀之景而及景中之人,由景中之人而及景外之己,環環相扣,逐疊深化,紋絲不亂,富有層次感;橫向看,三疊分別寫景、繪人、抒己,又形成三足對峙的形勢,均衡完整,相依相輔,缺一不可。由此詞可見柳永長調慢詞結構佈局之精妙。

參考資料:

1、葉嘉瑩 等.柳永詞新釋輯評.北京市:中華書局,2005年1月第1版:570-574

詩人柳永
      柳永,(約987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仁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人稱“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 《雨霖鈴》《八聲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