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引·人間離別易多時原文賞析

朝代宋代 詩人姜夔

丙辰之冬,予留樑溪,將詣淮南不得,因夢思以述志。

人間離別易多時。見梅枝,忽相思。幾度小窗幽夢手同攜。今夜夢中無覓處,漫徘徊,寒侵被,尚未知。
溼紅恨墨淺封題。寶箏空,無雁飛。俊遊巷陌,算空有、古木斜暉。舊約扁舟,心事已成非。歌罷淮南春草賦,又萋萋。漂零客,淚滿衣。

宋詞精選 相思 記夢

譯文

譯文
慶元二年的冬天,我留在無錫,將往合肥而不能實現,依照夢中所思以記述自己的感情。
人世間的離別容易看重時節,見梅枝,相思情忽地湧上心頭。幾回小窗內幽深的夢裡,花間漫步手牽手。今夜夢中找不到你,我徒自徘徊獨遊。夢中我還未感覺,寒氣已將衾被浸透。
眼淚沾溼了紅箋,怨恨飽和著墨跡。淡淡地封了信函,題了信頭。寶箏空放久不彈,沒有飛雁把書投。風流地遊蕩在大街小巷,想來只有古樹斜陽空自留。舊日小舟共載的盟約,美好的心願已付之東流。唱罷淮南小山“王孫不歸”的詩句,恰好又是春草萋萋的時候。四處漂泊的遊子,思念往事,淚滿衣袖。

註釋
江梅引:詞牌名,全名《江城梅花引》,又名《攤破江城子》。雙調八十七字,有平、卜、去聲叶韻與傘押平韻兩體。
丙辰: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
樑溪:在今無錫市,相傳因東漢梁鴻曾居此而得名。
詣(yì)淮(huái):到淮南去。合肥在淮河以南。詣,往。
幽夢:幽遠的夢。
溼紅:一說,紅淚。《麗情集》載蜀妓灼灼以軟綃聚紅淚寄裴質。一說,淚水溼透紅箋。
恨墨:表達運籌別恨的書信。
封題:封緘書信。
寶箏:箏的美稱。
無雁飛:即無人彈奏,雁柱不動。
俊遊:勝遊,亦指良伴。
算空有:意為算來空有……借指回憶過去。
舊約:往日之約。
淮南:指隱士淮南小山劉安。
萋(qī)萋:草木生長茂盛的樣子。

參考資料:

1、唐圭璋等著 .《唐宋詞鑑賞辭典》(南宋·遼·金卷).上海: 上海辭書出版社,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1697-1698頁 2、韓經太,王維若評註.姜夔詞: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11:第155頁 3、蕭楓選編.唐詩宋詞全集 第15卷:西安出版社,2000年07月第1版:第230頁於立文主編.四庫全書 10 集部:北京藝術與科學電子出版社,2007.04:第3頁 4、章培恆,安平秋,馬樟根主編.古代文史名著選譯叢書 宋四家詞選譯 修訂版:鳳凰出版社,2011.05:第179-181頁

創作背景

  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丙辰之冬,姜夔住在無錫樑溪張鑑的莊園裡,正值園中臘梅競放,於是見梅而懷念遠在安徽合肥的戀人,因作此詞。小序指出:“予留樑溪,將詣淮南不得,因夢思以述志。”說明這是藉記夢而抒懷之作。   

參考資料:
1、夏承燾等著.宋詞鑑賞辭典 下:上海辭典書出版社,2013.08:第1510-1511頁

賞析

  在白石詞中,對梅花的描寫總是與其對合肥情人的追憶聯絡在一起的,這成為白石心中一個解不開的“情結”,因此,睹梅懷人成為白石詞中常見的主題。

  這首《江梅引》正是如此。宋寧宗慶元二年丙辰之冬,姜白石住在無錫樑溪張鑑的莊園裡,正值園中臘梅綻放,他見梅而懷念遠在安徽合肥的戀人,因作此詞,小序指出:“予留樑溪,將詣淮南不得,因夢思以述志。”說明這是藉記夢而抒相思之作。

  上片以悲歡兩種不同夢境反映相思之情。“人間”三句,回想起五年前兩人依依難捨的惜別場面,這曾在另幾首詞中提到“擬將裙帶系郎船”,“玉鞭重倚,卻沈吟未上,又縈離思”。時光流逝,匆匆五年過去,相會仍是無期。看到“翦翦寒花小更垂”的臘梅,相思之情,悄然而生,然思而不見,就只能在夢中尋覓。

  “幾度”句,寫兩人歡會夢境。小窗之下,伊人幾度進入詞人的夢境彷彿當年兩人攜手出遊,盪舟賞燈,移箏撥絃,其樂融融。“今夜”四句,寫另一種夢境,“今夜”卻是“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詞中只好在淒涼的庭院中獨自徘徊,卻一無所見,不禁悲從中來,以致寒氣侵入衾被,也感覺不到。兩種夢境相比,前者能給予暫時的安慰,後者卻帶來無限的傷感。夢境,本來是虛無縹緲的,詞人正是藉此進一步訴述別後對情人刻骨銘心的相思之情。白石寫夢,多用提空描寫,即不拘泥於對夢境本身的細膩描寫,而是化實為虛跳出夢境,重在敘寫對夢境的難以言傳的獨特感受。

  下片“溼紅”三句,用晏小山詞意:“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薄薄香箋,和淚寫成,而無限傷心往事,盡在其中;所恨的是書已成而信難通。於是想起伊人當年彈箏情狀:“纖指十三絃,細將幽恨傳。當筵秋水慢,玉柱斜飛雁。”此時玉顏既不可見不見,那玉柱斜列如飛雁的寶箏也蹤影全無。“無雁飛”,包融有二層含意,一是指伊人不見無人彈箏,另一是無雁傳書,音問難通。亦即秦少游所云:“衡陽猶有雁傳書,郴陽和雁無。”這一種刻骨相思之情,又能訴與誰人說?

  “俊遊”四句,通過回憶透露內心的惆悵和傷感。先憶舊日攜手同遊之地,恐怕巷陌依稀而人事已非,那斜陽枯樹,徒然增人悲思,正是“樹猶如此,人何以堪?”再念別時曾指花相約:“問後約、空指薔薇,算如此江山,甚時重至。”在送人往合肥詩中,也曾表示後會有期:“未老劉郎定重到,煩君說與故人知。”但此時看來是泛舟同遊的舊約已難以實現,這種悲苦的心事也只能深埋於自己的心底了。

  “歌罷”兩句,用《楚辭》淮南小山賦春草之句,“王孫遊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眼下冬將盡而草已青,春草萋萋歸期何時?一種惆悵迷離之感瀰漫心頭,無人與說。結尾兩句,總收全詞,夢已醒,人不歸:淚下沾襟,是既恨相見之難,兼以自嘆飄泊,自傷身世。白石一生布衣,雖不乏名公臣卿與之交遊,但仍多有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之感。白石戀情詞注重的不是聲色描寫,也不是行動描寫,而主要是反覆傾訴一種難言的內心感受,故以蘊藉深摯見長,此詞也不例外,可說是落落而多低徊不盡的風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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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姜夔
    姜夔[kuí](1154年—1221年),字堯章,號白石道人,漢族,饒州鄱陽(今江西省鄱陽縣)人。南宋文學家、音樂家。其作品素以空靈含蓄著稱,姜夔對詩詞、散文、書法、音樂,無不精善,是繼蘇軾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全才。有《白石道人詩集》《白石道人歌曲》《續書譜》《絳帖平》等書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