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王逢原三首·其二原文賞析
妙質不為平世得,微言惟有故人知。
廬山南墮當書案,湓水東來入酒卮。
陳跡可憐隨手盡,欲歡無復似當時。
譯文
譯文
想象中你遠方的墓地,如今早已長滿茂盛的蒿蓬,哀悼你的深情仍如去歲,儘管你孤獨的墳塋又一度蕭瑟秋風。
世人不能像匠石深知郢人那樣理解王逢原,只有深深瞭解你的人才能理解認同你。
回想起那年廬山向南傾側,猶如自天而降,正對著我們的書案;湓水滔滔東來,像是流進了你我的酒杯之中。
可惜一切往事都隨你的離世煙消雲散,昔日的歡會已一去不返。
註釋
王逢原:王令,字逢原,北宋中期詩人,年僅二十八歲就不幸病逝。
蓬蒿:指墓地上的野草。
紛披:散亂的樣子。
質:指箭靶,用以比喻投契的知己。
平世:舊指清平之世,這裡指當世。
湓水:源出江西瑞昌清湓山,東流經九江城下。
酒卮:古代盛酒的器皿。
陳跡:舊事。
隨手:隨著,緊接著。
賞析
《禮記·檀弓》上說:“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宿草就是隔年的草,意指一年以後對於已去世的朋友不必再哀傷哭泣了。“宿草”,後世便成為專指友人喪逝的用語,這裡蓬蒿泛指野草,句意正是由《禮記》脫胎而來,暗喻故友雖去世一年,而他猶不能忘情。當時王安石身在汴京而王令之墓則在千里之外的常州,然而憑著詩人沉摯的感情與馳騁的想象,在讀者眼前展現出一幅悽愴悲涼的畫面。哀痛之情也於景中流露而出,於是從墳地寫到了長眠地下的人。
“妙質”二字,後世註釋的版本往往解釋為“美妙的品德、卓越的才能”云云,其實不然。根據原詩第一首的尾聯:“便恐世間無妙質,鼻端從此罷揮斤。”這裡是用《莊子》中匠石“運斤成風”的典故,這裡的“質”指箭靶,用以比喻投契的知己。因而“妙質不為平世得”一句是說世人不能像匠石深知郢人那樣理解王逢原。據當時記載,王逢原為人兀傲不羈,不願結交俗惡獻諛之徒,甚至在門上寫道:“紛紛閭巷士,看我復何為?來即令我煩,去即我不思。”可見他清高孤傲的性格,其不為世人所重,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微言”是用了《漢書·藝文志》中“仲尼沒而微言絕”的話,意指精闢深刻的思想言論。這句說只有深深瞭解死者的人才明白他的微言,言外之意,他才是唯一理解王令的人,因而引出下聯的回憶。這兩句用典熨貼精確而又不影響詞意暢達,並通過典故的運用,給原來枯燥板滯的議論注入了活力和豐富的意蘊,可見王安石鋪排典故的嫻熟技巧,陳師道懷黃魯直的詩中說:“妙質不為平世用,高懷猶有故人知”,即從此聯化出。這兩句對懷才不遇,知音者稀的感慨,關合王令與詩人自己,雖是為詩人王令嘆息,也包含著他對自身的感喟。
頸聯是追憶當年與王令一起讀書飲酒的豪情逸興。嘉祐三年(1058年),王安石提點江東刑獄,按臨鄱陽,王令六月中便去鄱陽與王安石聚會,詩句就是寫這次會晤:廬山向南傾側,猶如自天而降,對著他們的書案;湓水滔滔東來,像是流入了他們的酒杯。這兩句以雄偉的氣魄、豐富的想象、精煉的字句成為王安石詩中的名聯。廬山如墮、湓水東來,已是雄奇絕倫,並以“當”與“入”兩個動詞作綰帶,遂將自然景物的描寫與人事的敘述融為一體,且氣勢闊大,令人可以想見他們當日豪邁的氣概和誠篤的友誼,廬山、湓水便是他們的見證。這種昂揚的格調,巨集闊的意境與前文淒涼悲慨的調子適成鮮明對照,而詩人正是以這種強烈的對照,表達了不可壓抑的悲愁,同時也自然地引出了尾聯無限的今昔之感。
詩人沉痛地慨嘆道:一切往事都隨你的離世煙消雲散,昔日的歡會已一去不返。全詩便在深沉的悲哀中戛然而止。
這首詩所以成為王安石的名作,就在於其中注入了真摯的情意,無論是對故友的深切思念,還是對人生知己難遇的悵恨,或是對天不憐才的悲憤,都是出於肺腑的至情。這正說明王安石不僅是一個鐵腕宰相,同時又是一個富於感情的詩人。此詩通篇以第二人稱的口氣來表達,如對故友傾訴衷腸,因而悽惻感人。短短八句中,有寫景,有議論,有回憶,有感嘆,運用了想象、使事、對比等手段,總之,體現了王安石高超的律詩技藝,所以有人以此詩為他七律的壓卷之作,也是不無道理的。
參考資料:
1、王鎮遠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203-204創作背景
王安石於至和二年(1054年)由舒州通判被召入京,路過高郵,王令賦《南山之田》詩謁見王安石,王安石大異其才,遂成莫逆之交。然而,嘉祐四年(1059年)秋,王令僅以二十八歲的青春年華而逝世,這令王安石痛心疾首,黯然神傷。第二年秋天,便寫下了這三首悼念故友之作。
參考資料:
1、王鎮遠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203-204
賞析
《禮記·檀弓》上說:“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宿草就是隔年的草,意指一年以後對於已去世的朋友不必再哀傷哭泣了。“宿草”,後世便成為專指友人喪逝的用語,這裡蓬蒿泛指野草,句意正是由《禮記》脫胎而來,暗喻故友雖去世一年,而他猶不能忘情。當時王安石身在汴京而王令之墓則在千里之外的常州,然而憑著詩人沉摯的感情與馳騁的想象,在讀者眼前展現出一幅悽愴悲涼的畫面。哀痛之情也於景中流露而出,於是從墳地寫到了長眠地下的人。
“妙質”二字,後世註釋的版本往往解釋為“美妙的品德、卓越的才能”云云,其實不然。根據原詩第一首的尾聯:“便恐世間無妙質,鼻端從此罷揮斤。”這裡是用《莊子》中匠石“運斤成風”的典故,這裡的“質”指箭靶,用以比喻投契的知己。因而“妙質不為平世得”一句是說世人不能像匠石深知郢人那樣理解王逢原。據當時記載,王逢原為人兀傲不羈,不願結交俗惡獻諛之徒,甚至在門上寫道:“紛紛閭巷士,看我復何為?來即令我煩,去即我不思。”可見他清高孤傲的性格,其不為世人所重,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微言”是用了《漢書·藝文志》中“仲尼沒而微言絕”的話,意指精闢深刻的思想言論。這句說只有深深瞭解死者的人才明白他的微言,言外之意,他才是唯一理解王令的人,因而引出下聯的回憶。這兩句用典熨貼精確而又不影響詞意暢達,並通過典故的運用,給原來枯燥板滯的議論注入了活力和豐富的意蘊,可見王安石鋪排典故的嫻熟技巧,陳師道懷黃魯直的詩中說:“妙質不為平世用,高懷猶有故人知”,即從此聯化出。這兩句對懷才不遇,知音者稀的感慨,關合王令與詩人自己,雖是為詩人王令嘆息,也包含著他對自身的感喟。
頸聯是追憶當年與王令一起讀書飲酒的豪情逸興。嘉祐三年(1058年),王安石提點江東刑獄,按臨鄱陽,王令六月中便去鄱陽與王安石聚會,詩句就是寫這次會晤:廬山向南傾側,猶如自天而降,對著他們的書案;湓水滔滔東來,像是流入了他們的酒杯。這兩句以雄偉的氣魄、豐富的想象、精煉的字句成為王安石詩中的名聯。廬山如墮、湓水東來,已是雄奇絕倫,並以“當”與“入”兩個動詞作綰帶,遂將自然景物的描寫與人事的敘述融為一體,且氣勢闊大,令人可以想見他們當日豪邁的氣概和誠篤的友誼,廬山、湓水便是他們的見證。這種昂揚的格調,巨集闊的意境與前文淒涼悲慨的調子適成鮮明對照,而詩人正是以這種強烈的對照,表達了不可壓抑的悲愁,同時也自然地引出了尾聯無限的今昔之感。
詩人沉痛地慨嘆道:一切往事都隨你的離世煙消雲散,昔日的歡會已一去不返。全詩便在深沉的悲哀中戛然而止。
這首詩所以成為王安石的名作,就在於其中注入了真摯的情意,無論是對故友的深切思念,還是對人生知己難遇的悵恨,或是對天不憐才的悲憤,都是出於肺腑的至情。這正說明王安石不僅是一個鐵腕宰相,同時又是一個富於感情的詩人。此詩通篇以第二人稱的口氣來表達,如對故友傾訴衷腸,因而悽惻感人。短短八句中,有寫景,有議論,有回憶,有感嘆,運用了想象、使事、對比等手段,總之,體現了王安石高超的律詩技藝,所以有人以此詩為他七律的壓卷之作,也是不無道理的。
參考資料:
1、王鎮遠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203-204創作背景
王安石於至和二年(1054年)由舒州通判被召入京,路過高郵,王令賦《南山之田》詩謁見王安石,王安石大異其才,遂成莫逆之交。然而,嘉祐四年(1059年)秋,王令僅以二十八歲的青春年華而逝世,這令王安石痛心疾首,黯然神傷。第二年秋天,便寫下了這三首悼念故友之作。
參考資料:
1、王鎮遠 等.宋詩鑑賞辭典.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203-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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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1021年12月18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號半山,諡文,封荊國公。世人又稱王荊公。漢族,北宋撫州臨川人(今江西省撫州市臨川區鄧家巷人),中國北宋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文學家、改革家,唐宋八大家之一。歐陽修稱讚王安石:“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傳世文集有《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等。其詩文各體兼擅,詞雖不多,但亦擅長,且有名作《桂枝香》等。而王荊公最得世人哄傳之詩句莫過於《泊船瓜洲》中的“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