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燭新·白海棠原文賞析

朝代清代 詩人顧太清

初晴新雨後。乍洗褪胭脂,縞衣妝就。東風倦倚,憨憨態、不管敲殘更漏。嫩寒天氣,正睡穩、烏衣時候。深夜靜、銀燭高燒,微香暗侵襟袖。
盈盈一點芳心,佔多少春光,問卿知否?紅妝莫鬥。誰得似、淨骨天然清瘦。神娟韻秀。雅稱個、花仙為首。還要倩、流水高山,花前慢奏。

詠物 寫花 述志

譯文

譯文
雨後初晴,白海棠如同一位洗去了胭脂,身著素衣的清麗女子。風吹拂著顯得慵懶嬌憨的樣子,從早到晚都是如此惹人憐愛。到了微寒夜晚,白海棠披上了烏衣,靜靜睡去。院子裡寂靜無聲,銀燭還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白海棠發出微弱的香氣暗侵襟袖,沁人心脾。
你的芳心如花朵初綻,能佔幾分春光?花兒們爭奇鬥豔,可是誰能像你那樣素淨清雅?你的神韻,堪稱花中第一,讓我在花前為你彈奏一曲《高山流水》吧。

註釋
新雨:剛下過雨。亦指剛下的雨
胭脂:亦作“胭脂”。 一種用於化妝和國畫的紅色顏料。亦泛指鮮豔的紅色。
縞(gǎo)衣:白絹衣裳。
憨憨:痴呆貌,質樸貌。
更漏:漏壺,計時器。古代用滴漏計時,夜間憑漏刻傳更。
烏衣:黑色衣。古代貧賤者之服。
盈盈:儀態美好貌。
春光:春天的風光、景緻。
流水高山:指名曲《高山流水》。

參考資料:

1、吳永萍,張淑琴,楊澤琴.《清代三大女詞人研究》.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10.08:230 2、春衫媚.《半樹春紅半樹風-清代詞後顧太清的媚麗人生》:武漢:崇文書局,2012.05:26

創作背景

  1839年,顧太清和一幫閨中密仿照《紅樓夢》裡的情節,組成了一個詩社,因建在秋天,名日“秋紅吟社”。這時候的顧太清,已經不在榮王府,而是獨居在外。“詠白海棠”,是太清和朋友們詩社的課題。這個課題,亦是緣自《紅樓夢》。  

參考資料:
1、春衫媚.《半樹春紅半樹風-清代詞後顧太清的媚麗人生》:武漢:崇文書局,2012.05:26

賞析

  顧太清的詞清新雋秀,這首《玉燭新·白海棠》,亦是非常輕靈生動。

  詞中上闕寫花,是透過人的審美心理來表現的,其中浸透了人與花的交融。一番新雨初晴後,那白海棠像是被洗褪了胭脂,穿著潔白素色的衣服一樣,海棠以紅色為多,白海棠為稀有品種,人們多見紅色海棠。當見到白海棠時詞人欣喜地形容白海棠為“乍洗褪胭脂,縞衣妝就”,把白海棠比喻成一位洗去了胭脂,身著素衣的清麗女子,她不施粉黛,依然有逼人的容光,令人移不開目光。接著又形容它的可愛姿態:“東風倦倚,憨憨態”,說有它有著憨態可掬的樣子。它“不管敲殘更漏”,從白日到夜晚,都是這番惹人喜愛。到了夜晚“嫩寒天氣”中,白海棠靜靜睡去,變成一種“烏衣”打扮。院子裡寂靜無聲,銀燭還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主人尚未睡去,但卻“微香暗侵襟袖”,白海棠微弱的香氣飄了進來暗侵襟袖,沁人心脾。

  詞中下闕延續了人與花交融的手法,寫的是詞人與花的對話。“盈盈一點芳心,佔多少春光,問卿知否?”這是賞花女子與花的對話,說花兒盈盈芳心,佔盡春光,女子的芳心,也在春光中被花兒激發,在紅裝素裹的爭奇鬥豔中,誰能佔幾分春光?唯有詞人獨獨讚賞這白海棠。“誰得似、淨骨天然清瘦”,還讚揚它的素淨清雅。“神娟韻秀。雅稱個、花仙為首”,讚揚它在花中也數第一,有著清秀高雅的神態。花有肥腴之態,鮮豔之色,代表了一種富貴態,詞人的審美欣賞卻在於花中“淨骨天然”的挺拔素潔,它代表了一種天姿國色,而且神韻高雅,不媚俗,非濃妝豔抹。詞人以這裡的白海棠為知音,表示要像伯牙與子期一樣,在它面前彈奏“流水高山”一曲,為它慢慢彈奏,傾訴自己的芳心。交融對話,寫得靈動活潑,借詠花,表達了詞人的審美追求。

  這首詞的特色就在於它將以前女性詞中,特別濃郁的傷春怨秋、壓抑哀傷之情放在一邊,把以往女性詞人面對慘淡人生、壓抑現實時無法擺脫的情緒和感受,化為美人飛仙式的自賞和自許。詞人把自己的命運和白海棠的命運連在一起,委婉幽深曲地道出自己自信清高的情懷。

參考資料:

1、胡曉明.《中國文論的思想與情境》.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06:77

詩人顧太清

      顧太清(1799-1876),名春,字梅仙。原姓西林覺羅氏,滿洲鑲藍旗人。嫁為貝勒奕繪的側福晉。她為現代文學界公認為“清代第一女詞人”。晚年以道號“雲槎外史”之名著作小說《紅樓夢影》,成為中國小說史上第一位女性小說家。其文采見識,非同凡響,因而八旗論詞,有“男中成容若(納蘭性德),女中太清春(顧太清)”之語[1]  。

      顧太清不僅才華絕世,而且生得清秀,身量適中,溫婉賢淑。令奕繪鍾情十分。雖為側福晉一生卻誕育了四子三女,其中幾位兒子都有很大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