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宮曲·夢中作原文賞析

朝代元代 詩人鄭光祖

半窗幽夢微茫,歌罷錢塘,賦罷高唐。風入羅幃,爽入疏櫺,月照紗窗。縹緲見梨花淡妝,依稀聞蘭麝餘香。喚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愛情 相思 惆悵

譯文

譯文
窗兒半掩,幽深的夢境朦朧迷茫,好像蘇小小的歌聲剛剛停歇,又好像才和神女歡會在高唐。夜風吹入輕羅帳,透過疏朗的窗櫺,使人清爽,月光如水映照著紗窗,面前隱隱約約出現了她淡雅的形象,彷彿還能聞到她那蘭麝般的餘香。這一切都喚起我思量,本想不思量,又怎能不思量?

註釋
歌罷錢塘:用南齊錢塘名妓蘇小小的故事。《春渚紀聞》記載她的《蝶戀花》詞一首,詞中有“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之句。錢塘,即杭州,曾為南宋都城,古代歌舞繁華之地。
賦罷高唐:高唐,戰國時楚國臺館名,在古云夢澤中。相傳楚懷王遊高唐,夢見巫山神女與其歡會,見宋玉《高唐賦》。
羅幃:用細紗做的帳子。
疏櫺:稀疏的窗格。
縹緲:隱約、彷彿。梨花淡妝:形容女子裝束素雅,像梨花一樣清淡。此句化用白居易《長恨歌》“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詩意。
依稀:彷彿。蘭麝:蘭香與麝香,均為名貴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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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賞

  夢本身就有惝恍迷離的意味,何況是“幽夢”;“幽夢”後著“微茫”二字不算,前方還以“半窗”作為限制。這一先聲奪人的起筆,繪出了朦朧、悱惻的氛圍。兩處“罷”字,見出夢影殘存,言下有無限惆悵。使用錢塘歌、高唐賦兩個典故,並不表示夢境中出現的女子是妓女或仙鬼,僅說明男女雙方情意綢繆,而這種歡會除了夢中以外,生活中幾乎不存在機會。詩人故示朦朧,是為了留護這種只有兩心才知的祕密細加品溫,卻也顯出不能實實在在地佔有的隱痛。

  前文是似夢非夢,半醒不醒。“風入”的三句,渡人覺醒,迎接詩人的是現實世界的一片悽清。“羅幃”、“疏櫺”、“紗窗”,同風、爽、月這些清晰切近的感覺印象搭配在一起,是對“幽夢”的反襯,含有詩人獨處獨宿的孤單情味。再入夢已不可能,他卻執著地追尋著前塵舊影。縹緲的幻覺中得以如願,不僅如見其人,而且如聞其聲。“梨花淡妝”、“蘭麝餘香”,補出了“半窗幽夢”的內容,見出幽夢的可戀,也見出詩人的多情。有色有香,卻“縹緲”、“依稀”,這種幻覺正反映了夢境在心靈上留下的強烈刺激。當然,妝而淡,香而餘,似實似虛,若有若無,這本身就說明了醒後的追憶與夢境的感受已存在著偏差,不用說夢境與生活的實情更是相去甚遠。作者雖是不露聲色地平靜敘出,字外卻存著無限的悵惘與傷心。

  末尾三句,“喚起思量”不言而喻。“待不思量”是由於思量太苦,也是詩人故作鐵石心腸。因為“怎不思量”,愛情的力量豈能抗拒!三處“思量”,經歷了一個“一無一有”的曲折,通過這欲罷不能的一筆,更見出了詩人的一往情深與愁綿恨長。

  這支散曲題目為“夢中作”,當然不能說沒有這種可能。不過從全篇內容來看,當是出夢後回憶時所作。看來這並非作者留夢心切,神智惝恍,產生了錯覺;而正是所謂“直道相思了無益”(李商隱《無題》),才故意給它披一件“夢”的外衣。詩人以婉麗的筆墨,借幽夢寫情愫,欲處處掩抑心靈的傷口;但天下的至情、深愁,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感的。清人樂鈞有首《浪淘沙》,其下闋不約而同,恰恰可以作為本曲的縮影,故抄錄於下:

  “昨夜枕空床,霧閣吹香。夢兒一半是釵光。如此相逢如此別,怎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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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鄭光祖
    鄭光祖(1264年—?),字德輝,漢族,平陽襄陵(今山西臨汾市襄汾縣)人,元代著名雜劇家、散曲家。所作雜劇可考者十八種,現存《周公攝政》、《王粲登樓》、《翰林風月》、《倩女離魂》、《無塩破連環》、《伊尹扶湯》、《老君堂》、《三戰呂布》等八種。其中,《倩女離魂》最著名,後三種被質疑並非鄭光祖作品。除雜劇外,鄭光祖寫散曲,有小令六首、套數二套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