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夜啼·春思原文賞析

朝代宋代 詩人趙令畤

樓上縈簾弱絮,牆頭礙月低花。年年春事關心事,腸斷欲棲鴉。
舞鏡鸞衾翠減,啼珠鳳蠟紅斜。重門不鎖相思夢,隨意繞天涯。

閨怨 懷人 失意 離情

譯文

譯文
閨樓上柳絮飛縈繞竹簾,院牆頭花兒低擋住月光。每一年逢春時愁湧心頭,凝望那欲棲鴉令人斷腸。
妝鏡照鸞被上翠色褪減,風燭燃蠟淚垂紅影斜斜。重重門鎖不住相思魂夢,隨心意任自由繞遍天涯。

註釋
烏夜啼:原唐教坊曲名,後用為詞牌名。又名“聖無憂”等,平韻四十七字。與“相見歡”之別名“烏夜啼”不同。一作“錦堂春”。
縈(yíng)簾弱絮(xù):迴旋牽纏在簾上的飛絮。弱絮,零落的柳絮。
礙月低花:指牆頭上矮矮的花叢遮擋住月亮。低,覆蓋,遮擋。
春事:這裡指男女歡愛。沈仕《偶見》曲:“交鸞鳳春事無涯,不覺香露滴、牡丹芽。”
關:牽涉,涉及。辛棄疾《水調歌頭·和趙景明知縣韻》:“且要黃花入手,詩興未關梅。”
心事:心情,情懷。高適《閒居》:“柳色驚心事,春風厭索居。”
腸斷:形容悲痛之極。
欲:時間副詞,表動作正在進行。
棲(xī)鴉:想要棲息的烏鴉。陸游《赤壁詞·招韓無咎遊金山》:“素壁棲鴉應好在,殘夢不堪重續。”
舞鏡鸞衾(luán qīn):指被子面上繪有鸞鳥照妝鏡的圖案。舞鏡,鸞鏡。據範泰《鸞鳥詩序》,罽賓王(漢時西域一國君)捕到一隻鸞鳥,三年不鳴。其夫人說鳥見同類才鳴。於是用鏡子照它。鸞鳥睹影后因思同伴而死。這裡指鸞鳳照銅鏡的圖案。鴛衾,繡著鴛鴦鳥圖案的被子。
翠減:翠色已經褪去。
啼珠鳳蠟:指鳳形的蠟燭流著蠟油的珠滴。啼珠,原指水點,這裡指蠟燭滴下來的蠟珠,因狀似流淚,所以有“啼珠”之稱。元稹《生春二十首》有“柳誤啼珠密,梅驚粉汗融”,其《月臨花》有“夜久清露多,啼珠墜還結”。
重(chóng)門:指屋內的門。張元幹《怨王孫·小院春晝》:“紅潮醉臉,半掩花底重門。”
鎖:封閉,幽閉。
隨意:一任,任憑。王維《山居秋暝》:“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一作“依舊”。
天涯:天的邊際,指極遠的地方。江淹《古離別》:“君行在天涯,妾身長別離。”

參考資料:

1、安平秋,楊忠,楊錦海 主編;程鬱綴 選注.中華古典名著讀本 唐宋詞卷.北京:京華出版社,1998年:192-193 2、潘天寧 輯註譯析.千家詞.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年:158-159 3、喻朝剛,周航 主編.中華文化的傳世經典 宋詞觀止 三 註釋 解說 集評:大眾文藝出版社,2009年:432-433 4、劉默,陳思思,黃桂月 編著.宋詞鑑賞大全集 上.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年:236 5、唐圭璋,等 著.唐宋詞鑑賞辭典 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884-885

創作背景

  此詞大概創作於元祐年間,具體時間不詳,當時詞人因與蘇軾結交而列名元祐黨被新黨排斥,於是創作了這首詞來託閨情幽思以寄怨慕之意。   

參考資料:
1、唐圭璋,等 著.唐宋詞鑑賞辭典 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884-885

2、林力 肖劍 主編.宋詞鑑賞大典.北京:長征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496-497

賞析

  此詞開篇寫景,上片由寫外景步步侵入內心,引發連綿不斷的春思。“樓上縈簾弱絮,牆頭礙月低花”兩句對起以“縈”、“弱”、“礙”、“低”四字隱隱點出人物思致,所寫的“簾幕”、“柳絮”、“月亮”、“花朵”均是客觀景物,但在思婦眼中看來,簾幕有如思緒一般縈迴,柳絮隨風扶搖,彷彿不勝孱弱,月亮被雲層或樓臺遮蔽,若隱若現,看起來朦朧而迷離,牆角的花或開得極低,或已然凋落,安靜而黯淡。這兩句通過景物描寫首先點明地點和時間,又以從“縈簾、”礙月“的細緻心理反應和”弱絮“、”低花“的視覺觀察所見來襯映出芳春夜月懷遠的思婦形象。寥寥十二個字,把背景和人物全然活現出來,營造出暮春之夜的寂寥氛圍,堪稱妙筆。在此基礎上,再寫懷人,便顯得流暢自然。緊接著以”年年春事關心事“兩句,“關心”二字,直寫人物心理,表明思婦感情的趨向和分量,將“春事”與“關心事”聯絡起來,既承接上句所描寫的春景,又開啟下句的“腸斷”之情。年復一年,春色依舊,思情依舊。春歸而人不歸,讓思婦無法不思量,所以思婦聽到樓外啞啞啼叫的欲棲而未定的烏鴉時無法不觸景傷情而為之柔腸寸斷。此處雖是寫常景常情,卻寫得清麗哀婉。其中“腸斷”二字下得十分沉重,使思婦的哀痛情緒直要透紙而出。

  下片由內景轉向心理刻畫,表現相思感情的進一步深化。內景是由“舞鏡鸞衾翠減,啼珠鳳蠟紅斜”兩句所展現的春夜閨房畫面,這兩句寫閨房景象,對仗工整,用語妍麗,詞中的物象無不和思婦當前的處境心事相關。其中,“舞鏡”是活用鸞鳥看見鏡中的自己遂嗚叫不已的典故來增加鸞鳥形象的生動性,同時作為下句“啼珠”的字面對仗,“鸞衾翠減”則寫出衾被上色澤已褪的繡鸞破舊暗淡的景狀,並回應上片的“年年”二字,以翠被褪色暗示出離人的長久不歸以及思婦的夜夜獨眠。而接下來的“鳳蠟紅斜”則將蠟珠的滴落想象成它在替人落淚,將思婦的心情折射到外物的表現,帶有濃厚的主觀感情色彩,通過對“蠟燭‘啼珠’,人亦垂淚”的描寫來突出思婦的相思之深,有景中見人之妙。“重門不鎖相思夢,隨意繞天涯”兩句化用了五代詞人顧敻《虞美人·深閨春色勞思想》的“玉郎還是不還家,教人魂夢逐楊花,繞天涯”,將主人公孤棲難耐、百無聊賴、苦悶壓抑的情懷以悽惋慰藉的語言娓娓道出。其中,“重門不鎖”四字中既有欣慰,也有暫時的解脫。這兩句由現實而入夢,既有無可奈何的自慰,也有幻想,反襯出現實的矛盾,突出思婦難以排遣、難以消解的深重相思。

  全詞借思婦春思寄託自己政治上的苦悶,以婉言達深意,感人特甚,體現了詞人筆致含蓄、語婉意深的獨特風格。

參考資料:

1、劉默,陳思思,黃桂月 編著.宋詞鑑賞大全集 上.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2年:236 2、唐圭璋,等 著.唐宋詞鑑賞辭典 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884-885 3、林力 肖劍 主編.宋詞鑑賞大典.北京:長征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496-497

詩人趙令畤
      趙令畤(1061~1134)初字景貺,蘇軾為之改字德麟,自號聊復翁。太祖次子燕王德昭﹝趙德昭﹞玄孫。元祐中籤書潁州公事,時蘇軾為知州,薦其才於朝。後坐元祐黨籍,被廢十年。紹興初,襲封安定郡王,遷寧遠軍承宣使。四年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著有《侯鯖錄》八卷,趙萬里為輯《聊復集》詞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