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筆書法行書圖片

  行書是崑曲裡《驚夢》那一折,在最美的光陰裡,紙和墨相遇,又驚又喜。下面小編帶給大家的是,希望你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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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書是暗藏驚豔的素衣女子

  我絲毫不掩飾對行書的偏愛。甚至溺愛。

  人心潦草的人世間,好行書是綠雪詩意的生活——是恩愛夫妻沏一杯普洱茶,唱段戲,聽段書。鋪開發黃的宣紙,如果現在寫字,他寫,她看,一定是行書。

  草書還有形式化和噱頭,如那著華衣烈豔的女子,必以異服取人,國畫裡,是重彩;在京劇裡,是快三眼或者流水板;一眼看上去,突然就炸裂,心裡就翻滾、撲騰,草書有太多放縱。像年輕人,逢著點事就買醉,形式的隆重超過內心。

  行書卻是素衣女子,或許只一件家常白襯衣,搭一條寬鬆藍裙子——暗底裡是驚豔,表面看上去,一臉的知常與市井。它知道稍縱既斂,那樣的剋制與放縱——剋制是放縱的剋制,放縱是剋制放縱。亦有颯爽之姿,亦有纏綿之態,點染之餘,只覺得生活是這樣小橋流水、綠雪詩意。

  少年時,喜歡蘇軾《寒食貼》,每每羨慕那一筆一畫裡的氣質。多少也稍帶對蘇軾的嫉妒。他的《寒食貼》盡是泥汙胭脂雪之氣,少年時當然愛,那樣的大膽和濃墨,恰恰是一腔的幽怨。吹花嚼蕊的少年,自然最喜《寒食貼》。

  中年時,不知與何人說。常常是一個人獨行,多少話,更與何人說?——沒有了。一個人行走在陌生的街巷,坐在公交車上,聽著陌生的方言,看著高大的法桐樹或者香樟樹掠過頭頂,聞著濃稠得有些過分的桂花香,亦無風雨亦無晴。此時,與天、與地、與山河、與水光瀲豔說,那綠妖藍花,那桂花秋色,都與自己說。再看《蘭亭序》,生出歡喜心。王羲之寫得如此曼妙和隨意,自然天成。與生活化干戈為玉帛,可以聞得到花香、流水、茶香,可以傾聽那鳥語、人聲,甚至,蘭亭臭鮭魚的味道,香米的味道……那都是蘭亭,絕非只是筆墨蘭亭。那行書的纏綿還在,卻有了可親可懷的民間纏綿。

  秋夜裡,翻看那些冊頁,那些舊人的筆墨一一泛於眼前。那些行雲流如的行書,如此飄逸又如此淡泊的出現——它是白襯衣藍裙子,是紅棗小米粥,是快雪時晴的綠燈籠。

  行書是崑曲裡《驚夢》那一折,在最美的光陰裡,紙和墨相遇,又驚又喜。一挑眉:原來你也在這裡。那豔紅的芍藥花知道,不早不晚的相遇,正是人間好芬華。

  行書還是:過盡千帆,愛錯了人,不敢再愛的人,突然又遇到——驚喜之後,是執子偕老,最美的相遇不怕晚,遇不到才是惋惜,如果能遇到,再晚也是美的相遇。

  行書又是:淡然在日記中寫道“我亦是,中年後……”又如何?人生處處是還魂記,中年後才會有這樣淡然心情——不再爭那花紅柳綠,《鎖麟囊》中大小姐薛湘靈出閣日嫌薛良準備的是素白白的帕子,嗔怪丫頭:吉日良晨,就用這素白白的帕子麼?那是小嬌女在撒嬌,戲沒有寫到薛湘靈中年後,如果中年後,她一定也喜那素白白的帕子,只因,那素白白,才是人生的底色。

  杭州偶遇沙孟海故居,進得廳來,看他寫的條屏,蘇軾的詩,行書。

  呆呆地半天——剎那之間了悟為何我如此偏愛行書,只有行書瞭解生活如行雲流水,你疼也罷,喜也罷,光陰一天天變老,有一天,“隔座聽歌人似玉”,聽董湘昆的京東大鼓和盛小云的評彈時,都會無端落淚——儘管唱的是這情愛世界的美與好,可是我明明知道,這世上本是千瘡百孔,沒有這麼多的美與好,所以,他們唱給我們聽。

  就像行書,它明知人世坎坷,仍然一意孤行地飄逸著自己的風華絕代,演繹著生活的橙黃橘綠——它從來不動聲色,但內心裡,綠雪盪漾,那綠窗下,有一個女子,在綠窗花下,儼然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