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瓊的經典語錄

  1. 或許有人在我的詩中讀到了哀嚎的感覺,讀到了脆弱而敏感的個體置身於現實中的嚎叫,而對於我個人來說,我更在意的是自身置於現實中因懦弱帶來的恥辱。

  2. 能更貼近於現實與底層人,作為一個底層的親歷者去感覺洶湧澎湃的底層,一個有喜悅、有悲傷、有疼痛、有希望的真實打工場景.

  3. 人是如此脆弱,而現實卻是一個灼熱的鋼鐵,人一不小心就會被擦傷或者燙傷。這種感覺在內心造成的陰影是如此的強烈,它讓人越來越變得敏感。而作為個體的人,每時每刻都會置身其中,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夠敏銳地表達出這些感覺。

  4. 寫這些東西,作為一個親歷者比作為一個旁觀者的感受會更真實,機器砸在自己的手中與砸在別人的手中感覺是不一樣的,自己在煤礦底層與作家們在井上想象是不一樣的,前者會更疼痛一點,感覺會深刻得多。

  5. 當一個人置身於工廠底層,接觸來自生命最本真的激情與活力時,就會深刻感受到為了活命在工廠的掙扎、忍受、變形、扭曲。

  6. 在背後我讓人罵了一句狗日的北妹/這個玩具化的城市沒有穿上內褲/慾望的風把它的裙底飄了起來/它露出的光腚/讓我這個北妹想入非非啊!

  7. 我看到進車間的女孩子們一天天變成流水線中的角色,變成流水線的一部分。我和她們一樣,在逐漸喪失自我,有時會因喪失而感傷,因感傷而痛苦。但作為個體的我們,在流水線樣的現實中是多麼柔軟而脆弱,因為這種脆弱與柔軟讓我們對現實充滿了敏感,這種敏感是我們痛覺的原點,它們一點一點地擴散,充滿了我的內心,在內心深處叫喊著,反抗著.

  8. 不要用思想來阻止身體內野蠻的力量/閃電在追問天空 駱駝正穿過針孔/大海返回露珠 小徑上那顆消逝的慧星/沉入黑暗 身體砂漿中堆放易燃的物質/它們飽受生活的折磨 像潮溼的火藥/充滿了疲憊 這些發黑的顆粒/像悲哀積在屈辱者的心靈 現實的熱量/不斷烘烤 滾燙的淚水溢位來.

  9. 每天/我漫步在記憶的池塘/鄉愁的中央/居然是/站立的荷/飄出淡淡的清香 白熾燈下/我的青春似蕭蕭落木/散落如鐵屑/片片墜地/滿地斑駁/抬頭看見/鐵/在肉體裡生長

  10. 無法預知的命運正從爐火安靜下來 /它灼熱的疼痛,被噬咬的鐵在無聲中斷裂/往事與傷痛悄悄地凝聚,像雙手 /緊緊摟住瘦下來的回憶 /低下頭的圖紙或者飛快墜落的滴水 /光亮的鐵正在黯淡下去,我說不出那些 /細小的爐火是誰心間的嫩綠,細微地亮著 /它毛茸茸的光亮,像漂泊中的愛情 /弱小而堅強,承受著流浪中的命運與人群 /承受著時光之爐的鍛打。此刻我那顆疲憊的心啊 /需要這些微亮的光照著,照著 /在黑暗中它不再膽怯,不再懼怕.

  11. 那臺飢餓的機器,在每天吃下鐵,圖紙 /星辰,露珠,鹹味的汗水,它反覆的剔牙/吐出利潤,鈔票,酒巴……它看見斷殘的手指

  12. 我把自己的肉體與靈魂安頓在這個小鎮上/它的荔枝林,它的街道,它的流水線一個小小的卡座 /它的雨水淋溼的思念頭,一趟趟,一次次 /我在它的上面安置我的理想,愛情,美夢,青春 /我的情人,聲音,氣味,生命 /在異鄉,在它的黯淡的街燈下 /我奔波,我淋著雨水和汗水,喘著氣 ——我把生活擺在塑料產品,螺絲,釘子 /在一張小小的工卡上……我的生活全部 /啊,我把自己交給它,一個小小的村莊 /風吹走我的一切 /我剩下的蒼老,回家 .

  13. 它厭倦了天空,它有灰色的想法 /在軀體內裝上銀色的金屬或者木輪 /事實上它對飛翔的生活滿懷著恨 /它想返回俗世聽雞的叫,狗的咬 /豬的奔跑,它卻不能擺脫這翅膀 /不能擺脫這死亡,固定季節與氣候 .

  14. 這些細微的不為人知的力量 /它們在暗處,在心靈飽受壓抑處 /緩緩靠近生長在肉體的枝條 /它們的陰影懸掛著,在狹隘中 /我的懼怕來自於暗處的巨手 /它們不知何時,何地伸出來/在不可能預想的時刻,它似蛛網糾纏著你 /我無法說出它們的名字,說出它可能的出處。

  15. 我在窗臺看見暮色沿著海灘滑下/一張大理石樣白皙的臉,那些愛/沿著彎曲的海岸線漫延,它們沒有/盡頭也沒有邊際,在寒冷的黑暗中/ 親愛的,

  16. 我夢見你似一輪清月/在清晨的光線中消逝,那些漸遠了/海岸,美麗而沉醉的夜晚,它們躲在/時光的背後,我聽見一片濤聲灌滿回憶.

  17. 我數著我身體內的燈盞,它們照著/我的貧窮、孤獨。照著我/累彎下了腰卻不屈服的命運。

  18. 用詩歌建立內心的秩序,保持著一種人性的善良與正義;用詩句來抵抗權力與資本世界帶給內心的損傷,保留著人類對內心的理想與尊嚴,更加熱愛我們內心的本身。

  19. 詩人更應該是一個社會的挑戰者。

  20. 如果說短詩是我在瞬間的思維,而長詩是貼近現實的綜合感受。

  21. 珠江三角洲有4萬根以上斷指,我常想,如果把它們都擺成一條直線會有多長,而我筆下瘦弱的文字卻不能將任何一根斷指接起來。

  22. 在底層的我有時會覺得自己會不會被這些無聲社會分解,變為某道程式化的一部分,我只願自己不會麻木,嚎叫之後變成無聲的屈服。

  23. 我不知道什麼叫光明或陰暗,我只看見事實。我的詩歌灰,因為我的世界是灰的。

  24. 只有受盡凌辱,才能體會,所謂偏激,“是被人砍了一刀,發出的吼叫”。

  25. 如果是命裡註定,我們在這個年代裡/有著純潔的脆弱,有著容易傷害的/敏感,每個詞語在權力與慾望面前/它無法堅硬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