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女子
秋日黃昏,獨自閒坐窗前。窗外的銀杏樹已凋落得十分寂寥,偶爾有一兩片葉子旋落在我的窗臺上,輕柔而又孤單。窗臺上的那盆菊花開得正絢爛,悠然淡定,風華超絕,與周圍的蕭瑟形成了對比。心中倏然想起一句話“落花無言,人淡如菊”。
人淡如菊,是一種境界,是一種溫婉如玉,閒看風雲的姿態,是一種清透優雅的水質般皎潔的靈慧。菊花是隱士的象徵,它高潔閒雅,平和沖淡,極似南山忘機之士,陶然閒適,無爭於碌碌紅塵。然而更喜歡用它來形容女子,形容那種淡定從容,慧智性靈的女子。人淡如菊的女子,應該是經歷過世事滄桑,心中沉澱若干個或動人或讓人疼痛的故事,滾滾紅塵裡,淘盡了最後一點執迷,從此有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覺悟。那些生活平靜安逸,閱歷單薄的女子,怎麼也不會有這種超然淡泊的氣度。,不再執著於情愛的糾纏,“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坦然從容使得她們眉目朗然,風度嫻雅。少年時的痴狂已化作千絲萬縷的紅塵殘夢。明白了有些事強求不得,有些人只是記憶裡那片明月光,有些夢註定凋落在不經世事的年紀。人淡如菊,那樣的女子,藏好心口的硃砂痣,洗淨鉛華,淹沒於人群中,卻又卓立於人群中。
人淡如菊,是淡了功利,淡了誘惑,外面風起雲湧,我自閒庭信步,看花開花落。金屋香車,錦衣玉食比不上如簡素心。繁華一夢,倒不如一杯清茶,一卷心經靜看人事遞嬗,落英繽紛。人淡如菊,這樣的女子,褪盡粉黛,眼裡流轉著千山萬水後的沉靜和溫婉,不顯山,不露水,舉手投足間卻流露出一種水光瀲灩般的靈秀之氣。人淡如菊的女子,亦不失男兒的肝膽俠氣,她是月光下流連顧盼的水仙,她也是刀尖上盛開的一抹殷紅。路見不平之事,她拔刀相助;世間不公之理,她仗義執言,她是弱女子,但也是真俠士。
人淡如菊,是面對生活的困厄和不如意,坦然迎之,不怨天尤人,不悽悽哀哀。麻衣陋室,粗茶淡飯,神情也是怡然自得。這樣的女子,你和她在一起,不管是窮困潦倒,還是天涯飄零,她都會不離不棄,溫言婉語,靜靜相隨,慰你失意之悲,流離之苦。你秉燭夜讀,她為你紅袖添香;你潦倒無依,她為你暖一壺熱酒,擁你入懷,解你心酸無奈。若你富貴得意,她則為你相助施粥放賑,在鄉里造橋鋪路,為你積一世英名。這樣的女子,可為妻,可為友,亦可為師。
人淡如菊,這樣的女子,是一幀宋代潑墨山水畫,看似單調的色彩間卻蘊含著一種天地渾然的意境;是一闋東坡詞,婉約裡不失清曠和豪邁;是一道禪機,讓你於萬丈紅塵裡咀嚼品味,豁然了知;是一杯上好的碧螺春茶,一品難忘,再品其味綿長,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