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樹

這次回家,就住在大哥的家裡。大哥的精神頗佳,但他活動的範圍極其有限。一張矮沙發椅擺在門前,大哥就常常坐在上面晒太陽。

門前左邊的花壇邊擺著一缽茶花,一朵水紅的茶花展露在墨綠的葉片上,野外已經到了暮春時節,但在大哥的院子裡,在這朵茶花的容顏裡,我們依然享受到了盎然的春意。本來有兩缽茶花,三年前的早春,兩缽茶花同時都結出了花蕾。一天,寒波帶著靜秋到大哥家來玩,趁人不備的時候,靜秋掐下一缽上的四五朵花蕾,而且還極其大意地把花蕾丟棄在花缽旁,這讓愛花心切的大哥大嫂大發了雷霆。

可是,往往有事出不意的時候,兩三年後,那棵受到摧殘的竟活了下來,而另一棵卻死掉了。

“說起來,還應該多謝靜秋了。”大哥笑著說。望著大哥,我默默無語,但眼前仍浮現出當日他的盛怒。一棵的死活,可能有許多原因,這棵能夠倖存,可能也是一種巧合。也許大哥在為當初的失態後悔?不管怎樣,我覺得,經歷了一番世事變遷之後,大哥易躁易怒的脾氣轉向了平和。

大哥家裡還多了一隻貓。大哥以從未有過的耐心餵養著這隻貓。大哥以前沒有養過一隻小動物,他似乎不喜歡小動物。然而這隻貓卻極受大哥的寵愛,他常常把貓抱在胸前,撫摸著這隻貓身上光滑的毛。吃飯前,他總是先給貓夾上食物。睡覺時,他也說:“貓哪裡去了?回來沒有?”我回去的第五天,貓忽然失蹤了,直到第三天,大嫂從一間放谷的倉庫裡抱回餓得半死的貓,被弄得寢食不安的大哥這才定下神來。因為幾天來,大哥總口口聲聲說,他聽見了貓叫,時而在屋前,時而在房後。貓,在大哥的時光中,成了令他魂牽夢縈的東西。

這次回去,我特地把寒波也帶回了老家,為的就是讓他看看我們的家鄉,看看他的大爸。近二十天的時間,我們一直住在大哥家,大哥對這個孩子的喜愛溢於言表。我讓寒波陪伴著大哥,這個孩子的莽撞和一些別出心裁的舉動,常常讓大哥發出一陣陣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