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優美的敘事性散文

  散文的意蘊往往不是直接表露的,往往依附於一定的具體事物,而作者的情思往往構成散文深刻的意蘊。下面是小編給大家精選的優美的敘事性散文,供大家欣賞。

  :《陽光下的藤椅》

  “吱咯,吱咯”,一陣熟悉的響聲飄入耳鼓,我知道姥爺一定又躺在藤椅上欣賞那些花了。

  八十出頭的姥爺,身材枯瘦枯瘦的,腰板卻還挺得直。頭髮已經花白了,山中老藤似的皺紋爬滿了臉頰,姥爺常常感嘆,“歲月不留人哪!”

  我一直有點畏懼姥爺。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弄折了他的花,姥爺大發雷霆,竟然當著爸爸的面,拿掃帚打了我一頓。後來,姥爺提起這事兒,那時,他也是坐在藤椅上,眯著雙眼,輕輕說道:“這些花可都是有感情的,它們陪我好多年了。現在我沒事的時候,給它們澆點水,翻翻土,看它們有沒有開花,我的心情就很好了。”姥爺似乎在自言自語,可他平靜的口吻和陽光下安詳的面容,著實讓我愧疚了好一陣呢!

  姥爺不是很愛說話,閒暇的時候,除了擺弄那些花,就是戴上那副老花鏡,翻翻破舊的辭海。小時候,我有不知道的詞呀、典故呀、人物呀,只要跟姥爺說一聲,他就會戴上他的老花眼睛,翻開厚重的辭海,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那時,在我的眼裡,姥爺彷彿就是一本厚厚的辭海,無所不知。

  當然,尤其讓我對姥爺心生敬畏的是姥爺的一身正氣。姥爺以前是財務科的科長,這是多麼令人眼紅的位置啊,可是姥爺一直兩袖清風,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他的傻,成為同事私下的笑料,連姥姥、小姨們也怨姥爺老實。可姥爺很坦然,“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夜半鬼叫門。什麼叫心底無私天地寬啦!就我這樣的。”姥爺說完,還重重地拍拍胸脯。

  我一天天地長大,姥爺卻在一天天地老去。可我對姥爺那種畏懼依然存在。我想,這不是別的,正是被他內在的威嚴所折服,正氣所感染的緣故吧!然而不管怎樣,他終究是那個坐在藤椅上的慈祥老人,是疼愛我的姥爺。

  午後的陽光溫柔地灑在藤椅上,那些花兒在空氣中搖曳,我看到姥爺臉上浮著滿足的笑意。這個畫面在我的記憶中定格。

  :《必須跨過這道坎》

  放假期間,倘若有空下的時間,總是要跟著我的美術老師去偏遠的山間寫生。景區的環境自是如瑤池仙境,教人流連忘返,而真正讓我印象深刻的,倒只有我們那暫時棲身的農家門廳前,一道高高壘起的門坎兒。

  我的老師喜歡未被開發而經人工雕琢的環境,他要的是那種自然質樸的景。而在那種地方我們所能居住的農家,都只有老舊破敗的門庭,和高低不同的門坎兒。

  幾年前剛開始出去寫生時,我常會被那壘至小腿肚的門坎絆倒,往往是走進一扇門,毫無預警地就栽了一跟頭,結結實實地向八仙桌上的菩薩嗑了個大頭。在吃了不少悶虧後我終於學聰明瞭,但凡見著高度超過兩米,厚度超過十公分的門,就會下意識地做高抬腿動作。

  後來我才明白箇中玄妙,原來在這僻遠的山區,民俗守舊落後,思想封建保守。而那門坎兒的高度是與這一家在當地的地位等等被劃上等號的。門坎兒越高,它所象徵的地位就越高。我當時心裡樂呵,敢情我住的便是那村上領軍人物的家。

  於是開始留心那些門坎兒,留心起這閉塞的村落。

  七月裡的天氣,山裡雖說暑氣不重,卻也依舊燥得讓人發悶。我們開始從早晨五點,畫到上午九點左右。山裡不時有人踱過,偶爾回頭瞧上兩眼,又像是怕驚擾了我們,縮在一旁不敢吱聲。有過對話的,只是一些山裡頭的孩子,十來歲光景,卻不上學,滿山遍野地亂跑,看見人畫畫便圍上來,開始怯怯地不作響,爾後有膽大的孩子問了句“畫的是否是遠處那個金色草垛”?我答是,他們漸漸多話起來,問我這畫什麼價錢,我撫額失笑,告訴他們這只是習作,不賣錢。

  一個小孩問能否送她,我點頭,把畫取上,讓她等畫風乾後再拿走。期間我問他們為什麼不去上課,一群孩子都是坦然地說家裡窮,或是祖輩沒有讀書人,說著從父母親那裡聽來的讀書無用的理論。忽然地,我就想起那座高壘的門坎兒,和裡面昏暗的廳,彷彿被門隔絕了千百世的光陰。

  畫幹了,卻被風吹上了許多細密的塵,澀澀地嵌進粉質的紙裡,小孩也不嫌棄,像得了寶貝似的捧了去。我開始覺得這景並非那麼心適怡然。

  回家時,房東阿婆來牽我的手,我攙著她跨過那堵門坎,她顫抖地扶著我,吃力地邁出來,她說下次再來,夾著濃重的鄉音,我點頭,盯著她的小腳。車漸行漸遠。

  我回頭,看倚在門上的阿婆。夕陽西下,在門邊上打出昏黃,卻照不亮她逝去的年華。

  :《綠葉·情意》

  當爺爺開始品沖泡了四遍的陳年龍井,來弔喪的賓客也已漸漸散盡。媽媽緊緊地牽著我的手,與這一片生我養我的土地作別。我微微地苦笑,原來並沒有永遠的故鄉,我們永遠都是過客。

  處理完奶奶的喪事,爺爺也不再堅守這一方留下了無數記憶的土地,順從地跟隨著我們來到城裡。然而,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我無數次看見了爺爺的回眸,那深沉的眷戀與無以言表的無奈,最終都化為一滴渾濁的淚水,慢慢地倒流進心底。

  別了,我聽見這兩個字。

  在城裡的爺爺,依舊每日早起。這在習慣了夜生活而對早晨陽光不屑一顧的城市,多少顯得有一些另類。然而,爺爺並不在乎那些異樣的目光,依舊每日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舊工作服,穿梭在社群的各個角落。他在樓前被廢棄的土地開墾出一片花田,撒下各種奇奇怪怪的種子,每日伺弄,神情嚴肅地彷彿在完成一項神聖的使命。

  只有我知道爺爺的孤獨。因為我也有著這樣孤獨。我懷念故鄉的老屋。那每日清晨婉轉的鶯啼,那木製樓梯悽婉的呻吟,那透過碧綠的竹林灑落的細細碎碎的陽光,那讓人無法忘懷的帶著淡淡清香的泥土氣息。

  在這一片鋼筋混凝土中,我已無法找到那樣淳樸與純粹的笑臉,我看見爺爺每次想要揮起的手都在冷漠的擦肩而過中無奈的放下,我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當年的爺爺是一片意氣風發的綠葉,他可以暫時離開他的根,去遠方飄蕩,尋找屬於他的風景,然而如今,這一片綠葉已然悄悄凋零,他需要回去,與故鄉永遠地廝守在一起。

  那是爺爺的八十大壽,親戚朋友們藉此都聚在一起,我眼神流轉,卻尋不見爺爺的身影。悄悄起身出了宴會大廳,我看見爺爺徘徊在角落的窗前。我過去,握住了爺爺的手。爺爺動動嘴脣,說:“我想回家。”彷彿是一個尋求家的庇護孩童。

  “好,我們一起回家。”我從爺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每個人都是一片綠葉,不管飄到多遠,都已被那一方土地打下了深刻的烙印,是的,這是每一片綠葉無奈而又甜蜜的宿命。

  那麼,就讓我們帶著對根的情意打拼,然後在日落之前,牽著手,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