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失去玩具

  我們的童年時代正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時候玩具是很少的,不僅因了家中貧困,也因為市場上本來就買不到像樣的玩具;下面是有,歡迎參閱。

  :玩具

  童年時代的我,幾乎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玩具。當有朋友問我為什麼對玩具有特別的偏好時,我常常這麼告訴他。

  我有兩個姐姐,姐姐的玩具就是我的玩具,換過來說,我的玩具也就是姐姐的玩具。幼時家貧,父母很少給我們買玩具,所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是自己製作玩具。

  前不久我和朋友去一家手工陶藝店,看見幾個小孩子擠在一張電動轉盤桌前,輪流用小手刮橡皮泥,不到三分鐘,就做出一個幾乎可以亂真的陶罐。我忽然想起童年時代的我,總是在雨中赤著腳,並著雙腳站在泥地裡,在雙腳之間擠出一個橢圓形泥團,然後原地旋轉身子,雙腳不停地輪踩那團泥的稜角,不一會兒,那泥團已經圓溜溜的像一個鵝蛋。我踩完最後一腳,跳開,欣賞一下自己的傑作,再猛地將它一腳踢飛或者一腳踏扁。

  去年我在一個下雨天回到故鄉,種種瑣事攪得心情比天氣還要糟糕。田野間沒有別人,我竟然想起幼時我常玩的踩蛋遊戲。我拋開雨傘,脫下鞋襪,跳進農田裡,就像童年時那樣仰著臉,閉上眼,旋轉著……細雨飄落到臉上,順著脖子滲入胸口,那一刻,我彷彿回到了童年。最後我沒有毀掉那些鵝蛋,而是興致勃勃的用泥巴圈了一潭雨水,雨水一次次的把泥壩沖垮,我一次次的加高,加固,修補,最終擋住了雨水。我故意踢開一個缺口,接著又把泥壩全部毀壞,看著雨水四散流走,心裡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好像隨流而去了。我撿起雨傘鞋襪,哼著小曲,欣然回家。

  童年時更多有趣的遊戲還是在雨後,那時的泥巴,粘度和硬度都剛到火候,正是捏泥人的好時光。當時電影電視多數是戰爭片,我在屋後的平臺上築起兩道戰壕,再捏一些大兵,各持一杆槍趴在戰壕裡。我在兩軍陣地上空捏著小泥丸當做子彈,向它們開火,直打得兩敗俱傷才肯罷休。有個堂哥特別擅長捏豬八戒,無論是頭上的帽子還是大肚皮,甚至是肩上扛的九齒釘耙,他都捏得似模像樣。我跟他學了很久,也只學會了一點皮毛,豬八戒那哈哈大笑,憨態可輯的神態,我始終捏不出來。

  再後來我們開始挖地下的黃膠泥,這種泥更細膩,更具粘性,我們常用這種泥做手槍:先揉泥,再把泥做成長方形泥板,約一指節厚,在泥板上劃出槍形,用筆尺刀順畫痕切割,最後削去稜角,放到太陽底下晒兩天,一把槍就做成了。我們一群小孩總是喜歡各持一把手槍,打巷戰。我們通常分做兩班,隨手在地上撿土粒,一手舉槍,口裡砰砰地喊著,同時另一隻手將土粒砸向對方,被砸中的就躺下裝死。今天的一些年輕人,常常聚在網咖裡,玩CS,玩穿越火線,常常玩得廢寢忘食。在我看來,這和童年時的我們沒什麼分別。

  忘記了是幾歲時,我在一個柴垛裡發現一把木劍。我興奮極了,揮舞著木劍去找母親,去找父親,去找姐姐,去找堂哥。姐姐和堂哥立刻聚過來,我們披上床單,模仿電視裡俠客們打鬥時的慢鏡頭,一直玩到天黑。後來木劍的主人找上門來,我們雖然百般不情願,也只好歸還。此後我開始自己製作木劍和弓箭。那時我曾用硬木做了一把射程超過100米的角弓,是當時最厲害的一把弓。我曾經讓一個小夥伴手持木板擋在身前,我發出一箭,竟將他射倒在地。

  後來,我給箭桿裝上了鐵箭頭和野雞毛。

  某天我發現我家門前的樹上有隻斑鳩,取出弓箭,一箭射去,斑鳩飛走了,鐵箭落下來,從鄰居家小孩的臉頰擦過。

  我從此以後再沒有過像樣的玩具。沒有了玩具,又能玩什麼遊戲呢?

  父親對我說:你一個小孩兒,怎麼能有這樣的玩具,我們大人的玩具,也不過是獵槍。父親說這句話後沒多久,國家頒佈了禁槍令。越來越多的大人放下獵槍,坐上了麻將桌和牌桌。我再沒有有聽說誰打到了什麼稀奇古怪的動物,不要說野豬和土狼,就連野雞和野兔也打不到了。倒是每次回家,總聽說誰誰一夜之間贏了幾萬塊錢,更多的是誰誰迷上了賭博,鬧得家破人亡。

  我想,人這一生,總是需要玩具的,它可以是一坨泥巴,一把木劍,一把手槍,一張弓,一支箭……也可以是一杆獵槍,一輛車,一隻狗,一幢房子……它們在本質上沒有什麼不一樣,我們失去一種玩具,總會去找另一種玩具代替,並希望找回當初附帶在這玩具上的快樂心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其實我們都是個孩子。

  :習慣於失去

  出門時發現,擱在樓道里的那輛新自行車不翼而飛了。兩年之中,這已是第三輛。我一面為世風搖頭,一面又感到內心比前兩次失竊時要平靜得多。

  莫非是習慣了?

  也許是。近年來,我的生活中接連遭到慘重的失去,相比之下,丟輛把自行車真是不足掛齒。生活的劫難似乎使我悟出了一個道理:人生在世,必須習慣於失去。

  一般來說,人的天性是習慣於得到,而不習慣於失去的。呱呱墜地,我們首先得到了生命。自此以後,我們不斷地得到:從父母得到衣食、玩具、愛和撫育,從社會得到職業的訓練和文化的培養。長大成人以後,我們靠著自然的傾向和自己的努力繼續得到:得到愛情、配偶和孩子,得到金錢、財產、名譽、地位,得到事業的成功和社會的承認,如此等等。

  當然,有得必有失,我們在得到的過程中也確實不同程度地經歷了失去。但是,我們比較容易把得到看作是應該的,正常的,把失去看作是不應該的,不正常的。所以,每有失去,仍不免感到委屈。所失愈多愈大,就愈委屈。我們暗暗下決心要重新獲得,以補償所失。在我們心中的藍圖上,人生之路彷彿是由一系列的獲得勾畫出來的,而失去則是必須塗抹掉的筆誤。總之,不管失去是一種多麼頻繁的現象,我們對它反正不習慣。

  道理本來很簡單:失去當然也是人生的正常現象。整個人生是一個不斷地得而復失的過程,就其最終結果看,失去反比得到更為本質。我們遲早要失去人生最寶貴的贈禮--生命,隨之也就失去了在人生過程中得到的一切。有些失去看似偶然,例如天災人禍造成的意外損失,但也是無所不包的人生的題中應有之義。"人有旦夕禍福",既然生而為人,就得有承受旦夕禍福的精神準備和勇氣。至於在社會上的挫折和失利,更是人生在世的尋常遭際了。由此可見,不習慣於失去,至少表明對人生尚欠覺悟。一個只求得到不肯失去的人,表面上似乎富於進取心,實際上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在遭到重大失去之後一蹶不振。

  為了習慣於失去,有時不妨主動地失去。東西方宗教都有佈施一說。照我的理解,佈施的本義是教人去除貪鄙之心,由不執著於財物,進而不執著於一切身外之物,乃至於這塵世的生命。如此才可明白,佛教何以把佈施列為"六度"之首,即從迷惑的此岸渡向覺悟的彼岸的第一座橋樑。俗眾借佈施積善圖報,寺廟靠佈施斂財致富,實在是小和尚念歪了老祖宗的經。我始終把佛教看作古今中外最透徹的人生哲學,對它後來不倫不類的演變深不以為然。佛教主張"無我",既然"我"不存在,也就不存在"我的"這回事了。無物屬於自己,連自己也不屬於自己,何況財物。明乎此理,人還會有什麼得失之患呢?

  當然,佛教畢竟是一種太悲觀的哲學,不宜提倡。只是對於入世太深的人,它倒是一帖必要的清醒劑。我們在社會上儘可以積極進取,但是,內心深處一定要為自己保留一份超脫。有了這一份超脫,我們就能更加從容地品嚐人生的各種滋味,其中也包括失去的滋味。

  由丟車引發這麼多議論,可見還不是太不在乎。如果有人嘲笑我阿Q精神,我樂意承認。試想,對於人生中?a href='//' target='_blank'>種植豢殺苊獾氖?ィ?≈療撇疲?籩了勞觶?揮幸壞惆?精神行嗎?由社會的眼光看,盜竊是一種不義,我們理應與之作力所能及的鬥爭,而不該擺出一副哲人的姿態容忍姑息。可是,倘若社會上有更多的人了悟人生根本道理,世風是否會好一些呢?那麼,這也許正是我對不義所作的一種力所能及的鬥爭罷。

  :兒時的玩具

  我們的童年時代正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時候玩具是很少的,不僅因了家中貧困,也因為市場上本來就買不到像樣的玩具。算起來,我們也玩過幾件玩具,琉璃圪嘣兒、玻璃球、“猴子”陀螺、彈弓、紙飛機。

  “琉璃圪嘣兒,只耍一會兒……”這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家鄉流傳的一首童謠。童謠中的琉璃圪嘣兒,今天的孩子們不僅沒見過,怕是連聽也沒有聽說過。琉璃圪嘣兒是一種用玻璃吹制的響器,也是春節前後的一種應時兒童玩具。它的上面是一根細長的吸管狀的玻璃嘴,下接扁圓形的圪嘣兒本體。圪嘣兒通體的玻璃極薄,尤其是底部,更是薄如蟬翼。把圪嘣嘴兒含在嘴裡,輕輕地一呼一吸,底部即發出一陣陣的清脆悅耳聲響,煞是好聽。年前節後,是圪嘣兒銷售的旺季,賣圪嘣兒的小販,擔著兩隻大大的花格子荊條簍子,一邊走,一邊吹著圪嘣兒叫賣。身上有零錢的孩子,或一毛或五分,就能買到一個圪嘣兒。於是大街小巷裡便充溢著這種好聽的聲響,它匯入到鞭炮聲中,映襯著大紅的春聯,和孩子們一年僅有的一身新衣,這春節也就算過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了。

  玩玻璃球要賭輸贏。我們也叫溜溜蛋,在地上挖個小坑,同等距離用手指彈,誰先彈進坑裡即為贏,你就要輸給對方一粒球。商人是很會迎合消費者心理的。賺小孩子的錢,是乎是古往今來商人共同的強項。於是各種玻璃球應運而生,花色多樣,也是兒時七彩夢的一個花色。

  陀螺,老家的方言叫“猴子”,大概是因為使它轉時要用鞭子抽,方法對頭、勁兒又掌握得恰到好處,它就會轉得時間長且快。玩“猴子”的小孩很多,木匠就多了營生。做“猴子”是需要技藝的,那時“猴子”也有做得很精緻的。小時候以為就我們那地方玩“猴子”,後來從電視上看到,全國乃至全世界,好多地方都玩這玩意。

  彈弓,用鐵絲或木頭做一個架子,兩端繃上一條皮筋,皮筋裡夾塊石頭或鐵蛋,拉直了皮筋猛地一放,石頭或鐵蛋能飛出老遠。在武俠小說、影視中,經常能看到這種工具,它往往是一種武器,玩到爐火純青者,也很有殺傷力。兒時的彈弓,主要用來打鳥,技藝高超者一氣能打下多隻麻雀。有時,彈弓也用來作武器,如與對立的小朋友打仗時,彈弓就是一種遠射武器。

  我讀小學的時候,每週都有一節手工課。所謂手工課就是老師教我們自己動手製作一些簡單的玩具,比如捏泥娃娃,剪窗花。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疊紙,一張普通的紙在老師靈巧的雙手下會變出許多有意思的東西,像小狗、小鳥、小船、小帽。當然,我和同學們疊的最多的是飛機。那個年代,只要是課外活動時間,同學們就會把紙疊的飛機拿出來放飛,剎那間,操場上空,“戰鷹”翱翔,好不熱鬧。

  這些玩具一直伴隨著我的童年和少年期,幾乎每樣都曾作為寶貝收藏。它們雖然已經很多年與我沒關係了,但卻喚醒了我許多美好的童年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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