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的名字優美散文
生長的名字優美散文
故鄉,是一個瀰漫著淡淡憂傷的字眼,卻又是一個盈滿濃濃快樂的地方。
憂傷源自於一次次稍縱即逝的相聚與步步緊逼的別離,而快樂則始發於童年時代小兒女們的遊戲與承歡於長輩們膝下的記憶。
因為慶賀堂弟的女兒金榜題名暨嬸嬸的七十大壽,我們回到了老家。常年無人打理,老家那幾間房子已經完全掩映在枝繁葉茂的樹林中,曾經的高大看起來竟是今天的如此低矮。我們也是“輾轉”著才從恣意的草叢中走到了門前。這就是童年時代曾經帶給我們無限歡樂的家?這就是夕陽西下炊煙裊裊之中媽媽的呼喚中我們急著趕回的家?這就是漫漫長夜裡給我們營造了祥和安樂的家?這就是千山萬水千迴百轉之中一次次魂牽夢繞的家?
是的。堂弟除夕夜幫著貼上去的尚未褪盡紅色的對聯分明在喜笑顏開地回答著我們。
紅色的瓦,灰色的磚,棕色的門,綠色的苔痕,和滿屋子隱藏在角角落落裡的嬉戲歡叫,就是我們記憶中氣息濃郁的家。
房前屋後的每一棵樹都已亭亭如蓋,當年兄弟們挖坑栽植培土澆水的情景歷歷在目。門前那四棵挺拔的梧桐樹上,年少時我們“分財產”而胡亂刻下的名字,已經斑駁成大氣磅礴的`書法,樹在長粗,我們的名字也在長大。
這個世界上,那份因為思念故鄉而冉冉升起的憂傷,或許是一份純潔得無可比擬的情感,因為這份感情裡沒有絲毫的功利和市儈味道。而那份總是在睡夢中穿越時空飄然而至的童年歡快,或許是一份甜美得無與倫比的體味,因為這份歡愉中沒有半點的虛偽與精心安排。
遙想當年,年近九旬的詩人賀知章,起起落落飽經滄桑之後飄然辭官回到故鄉時,“鬢毛已衰”的他滿懷近鄉情怯的忐忑,可是“笑問客從何處來”的黃口小兒,卻讓他一下子迷倒在“鄉音無改”的親切之中。
翻開書卷,于右任先生站在被生生從感情上與祖國大陸割離的海島上憑海臨風的時候,銀髮皓首的老人在長鬚飄飄之中所吟誦的《望大陸》,絕不是虛與委蛇的應時之作,也不是炫耀文采的斧鑿之賦,而是日夜思念杜鵑啼血般的真情流露: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和于右任老先生的憂傷相互輝映的,是余光中先生的那首跨越海峽植根於萬千華夏兒女心中的《鄉愁》:孩提時代相扶相攜呵護備至的母親,青春年少時相親相愛風華正茂的戀人,人到中年年富力強時陰陽兩隔的母親,垂垂老矣風燭殘年時隔海相望的桑梓……一份份一幕幕無法忘卻的情感和記憶,踏著憂鬱的步子款款而至,心相近身相隔的無奈渲染出漫卷的憂傷。
站在老家門前,我們感慨萬千卻已忘言。
雖然,灰塵黯淡了瓦片,風雨侵蝕了磚塊,歲月剝落了牆面,樹木遮擋了陽光,野草荒蕪了小徑,但是,回家的美妙感覺,遠遠勝過行走在鋼筋水泥構築的花花世界。
雖然,寫在樹上的名字,一天天地模糊;落在地上的距離,一天天地增加;但是,藏在腦海的思念,一天天地延伸;溶於血脈的親情,一天天地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