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翻譯賞析
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翻譯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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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
宋·李清照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前言】
《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作者李清照,這是一首憶昔詞。寥寥數語,似乎是隨意而出,卻又惜墨如金,句句含有深意。開頭兩句,寫沉醉興奮之情。接著寫“興盡”歸家,又“誤入”荷塘深處,別有天地,更令人流連。最後一句,純潔天真,言盡而意不盡。 這首《 如夢令》以李清照特有的方式表達了少女時代獨有的遊玩歡樂,可見她早期生活的情趣和心境,境界優美怡人,以尺幅之短給人以足夠的美的享受。
【翻譯】
依舊記得經常出遊溪亭,一玩就到傍晚,但是喝醉而忘記回去的路。乘舟返回時,迷路進入藕花池的深處。怎樣才能劃出去,拼命地划著找路,卻驚起了一灘的鷗鷺。
【賞析】
現存李清照《如夢令》詞有兩首,都是記遊賞之作,都寫了酒醉、花美,清新別緻。這首《如夢令》以李清照特有的方式表達了她早期生活的情趣和心境,境界優美怡人,以尺幅之短給人以足夠的美的享受。
“常記”兩句起筆平淡,自然和諧,把讀者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她所創造的詞境。“常記”明確表示追述,地點“溪亭”,時間是“日暮”,作者飲宴以後,已經醉得連回去的路徑都辨識不出了。“沉醉”二字卻露了作者心底的歡愉,“不知歸路”也曲折傳出作者流連忘返的情致,看起來,這是一次給作者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十分愉快的遊賞。果然,接寫的“興盡”兩句,就把這種意興遞進了一層,興盡方才回舟,那末,興未盡呢?恰恰表明興致之高,不想回舟。而“誤入”一句,行文流暢自然,毫無斧鑿痕跡,同前面的“不知歸路”相呼應,顯示了主人公的忘情心態。
盛放的荷花叢中正有一葉扁舟搖盪舟上是遊興未盡的少年才女,這樣的美景,一下子躍然紙上,呼之欲出。
一連兩個“爭渡”,表達了主人公急於從迷途中找尋出路的焦灼心情。正是由於“爭渡”,所以又“驚起一灘鷗鷺”,把停棲洲渚上的水鳥都嚇飛了。至此,詞嘎然而止,言盡而意未盡,耐人尋味。
這首小令用詞簡練,只選取了幾個片斷,把移動著的風景和作者怡然的心情融合一起,寫出了作者青春年少時的好心情,讓人不由想隨她一道荷叢盪舟,沉醉不歸。正所謂“少年情懷自是得”,這首詩不事雕琢,富有一種自然之美。
【賞析二】
李清照的《如夢令》只有兩首,一首是描寫春天的“昨夜雨疏風驟”,另一首就是課文編選的描寫夏日生活的“常記溪亭日暮”,兩首都是易安的“少女之詞”,傳遞著相似的少年情懷,前一首恰好可以作為教材的補充閱讀、填詞翻唱,用它來體會少年的爛漫與放縱,以及詞如何嚴格按照詞牌來填。
都說“歡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韓愈),婉轉悱惻的李易安卻把少年的歡樂譜寫得那麼有聲有色;都問“夏天為什麼缺少詩意”(孫紹振), 竊竊歡笑的李易安那一場“常記”的溪亭盛宴卻比夏天本身還要意蘊悠長。
魅力何在?
除了清詞“對瞬間的表現技巧”,最重要的就在於李清照突破了蘇軾“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傳統定論,不但讓“畫”變成了“回憶中的畫”,而且這回憶竟然超出了“畫”的視覺形態,形成了一個動態的意象場,帶動讀者的心一起來分享、透視那一場少年心靈的“動畫”。
幾乎所有的鑑賞者都關注到“常記”的起法是一種追述,“自然、和諧,面對知己娓娓地敘述(《唐宋詞鑑賞辭典》)”;“我經常想起來那一天的傍晚,我經常想起在那一天的傍晚所發生的一切,可見那個傍晚在李清照的記憶當中是多麼地深刻,多麼地愉快,多麼地讓她不能忘懷”(《百家講壇》,康震),可他們卻鮮有關注這種追述的好處。“常記”的妙處何在?“記”,就是回憶。人們常說,失去過才會懂得珍惜。事實上,我們回憶中的景總比眼前的景更有情有趣,因為回憶的閥門裡流淌出來的景,它包含著比現實的景更重要的內心的情緒、情思、情感。那麼“常記”呢?自然是“常常回憶”。為什麼偶爾想一想還不夠,還要常常地回憶? 她的內心寶貝著、珍藏著、珍貴著怎樣的追思?一切因為那一場“沉醉不知歸路”!
——這個“醉”字大有文章。寫這首詞的時候,李清照也只不過就是今天初三或者高一、高二的年齡,這是一個男孩子都要禁酒的年齡,更何況當時對女子的無窮約束呢!雖然清詞中不乏縱酒之音:濃睡不消殘酒、酒意詩情誰與共、酒闌更喜團茶苦、東籬把酒黃昏後、謝他酒朋詩侶、酒美梅酸、三杯兩盞淡酒……可這裡的“醉”基本上都是成過家之後作為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的自主行為,偶爾一次“濃睡不消殘酒”,還是悄悄地、偷偷地、人不知鬼不覺地呼呼大睡,因為成年之後和閨閣生活總是有區別——即使開明的李格非,想來也不會允許李清照小小年紀就成為一個縱情花酒、離經叛道的“問題少女”吧!她連盪鞦韆見到客人都要“和羞走”(《點絳唇·蹴罷鞦韆》),更何況呼朋引伴、前呼後擁地在“溪亭”飲到“日暮”呢——“醉”的機會一定太難得,難得到李清照常常想起,念念不忘,時時沉浸其中;難得的就像今天的學生某一天集體逃課郊遊一樣放縱,就像六年級的孩子一心要抓住童年的尾巴一樣想往。
接下來所有的文字,都是對“醉”的意象的一氣呵成、層層鋪排。
首先是“沉醉”。
“不知歸路”是“沉醉”的直接後果。是迷戀溪亭偷偷飲酒的樂趣不願意回家;還是把酒當成了營養快線,以至於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找不到回家的路?抑或,景不醉人人自醉,未嘗喝酒就已經被溪亭的景色迷住,深深地陶醉其中,流連其間,根本就想不起家來了?字面上,“沉”有沉醉 沉浸、沉迷的意思,“沉醉”,說明當時的意識不是很清醒,醉眼朦朧之中,搖搖擺擺之間,痴迷也罷,酒喝多了也好,總之是醉了,深深地醉了,醺醺然“不知歸路”,不願回家。這是第一層意思。這層意思已經突破了畫的靜態佈局,轉到了比較強烈的心靈感應上來。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是對“不知歸路”之“醉態”的具體描寫。這是移步換景,是電影蒙太奇,鏡頭切換之間,一下子闖入了“荷葉羅裙一色裁”的鋪天蓋地中來。“藕花深處”是什麼樣子呢?詞人根本就來不及細細描述,因為是“誤入”——這也突破了“畫”的表述極限,詞人在這裡貼近的不是靜態的景,而是視覺變換的`“流動的景”,這種“流動的景”,指揮著“流動的情”:不是“我”的心靈在指揮我的手和腳,而是“我”的腳和手在指揮著“我”的心靈,這個“身不由己”,是“沉醉”的第二層表現:自我的心靈在大自然面前放縱著的審美體驗。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簡直就是一幅極端“沉醉”的池塘交響樂。小舟不知怎麼一下子就劃到了荷塘深處,舉目四望,到處是挨挨擠擠的荷花,原本放縱著的女孩子們慌了神,趕緊向岸邊劃去,可是越劃越亂,越亂越劃,已經分不清哪裡是荷,哪裡是岸了,於是就更加拼命地劃,嘻嘻哈哈地劃,東倒西歪地劃。幾乎就在同時,一個同樣的瞬間,綠的葉、紅的花、白的鷗鷺,彩的羅裙、還有夕陽的餘輝,以及富有夢幻色彩的湖面全都晃動了起來,間雜著划槳聲、嘻笑聲,水聲,鷗鷺的撲騰聲、鳴叫聲,也許還有甜美的歌聲,還有相互灑水的驚叫聲,以及發現岸邊的歡呼聲,混雜著荷花清香的少女的放肆的青春一下子在“藕花深處”迸發出來,視覺、聽覺、嗅覺,各種感官動起來,交織起來,自然就帶動遊者和觀者的心也動起來,美好的感覺、歡樂的心情,把有聲的“動畫”變成了內心世界的“情畫”,這種情感從字裡行間滲透到文字之外,構成了一個無限快樂、無限優美的意象場,使整個池塘都和這群嘻嘻哈哈的少女一樣熱鬧了起來。這個意象場,用女孩子們的熱鬧同化著荷塘的熱鬧,形成了一個情感的高潮。
“對於古典式抒情來說,直接的抒情是比較少見的,情常常與感聯絡在一起,情感一詞可能由此而生。”“情的本性就是動的,故有‘感動’之說,感覺或者感觸只有‘動’了起來,才能表現感情”(孫紹振)這恐怕就是古典詩詞理論中“情動於中而形於言”的“動情”藝術吧。
【創作背景】
這首《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是李清照的早期之作,較為可信的時間當是李清照到達汴京之後尚未出嫁之前。這段時間李清照身居閨中,不免會回憶起少時遊玩的情形,那些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一再出現,對那些生活的懷念之情與日俱增,使得作者感到詩興大發,於是寫下了這首流傳千古的小令。
【講解】
有時候,一件細小的、但饒有興味的往事,會反覆出現在你的記憶中,引起你的思索和回味。當時經歷的生動情景,會歷歷如畫,在眼前重現;當時的興奮和激動,也會再次在心頭湧現,印象還是那樣的新鮮。如果你是一個有才能的文學家,你就會真實地描繪出這種經歷和心情,吸引讀者也進入你再現的那個境界,分享你的激動。
這首《如夢令》就是這樣的作品。這是李清照為追記一次有趣的郊遊而寫的。作品中第一句說明了這是已經過去的一天,是在郊野水邊的一個亭子裡,傍晚的時候。一個“常”字,表明這件往事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而時常引起她的回憶。在那裡作什麼?第二句告訴我們,她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已經到了不認識回家路途的程度了。“沉醉”,是醉得很深的意思。顯然,她是在一邊欣賞郊野的景色,一邊在喝酒,而且,也不是剛剛到了那裡,是在那裡已經遊賞了相當長的時間了。“興盡晚回舟”,是說在玩賞的興致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之後,天色已晚,才上了去時所乘的小船,掉轉船頭,往回走。可是,沉醉的後果產生了。由於天色黯淡,特別是醉眼模糊,辨認不清歸路,把船划進了一片密集的荷花叢中。“藕花”,即荷花。因荷花是從藕長出來的,所以在詩詞中也常叫藕花。按照詞調的要求,這裡不用荷花,而改稱“藕花”。這時,她心慌意亂是可想而知的了。怎麼辦呢?怎麼樣才能劃出荷塘?怎麼樣才能劃回家去?正好,按詞調,這裡需要重複一遍相同的兩個字的句子,作者恰到好處地填寫了“爭渡,爭渡”。這裡的“爭”,作怎麼講。“爭渡”,這裡是怎麼劃出去的意思。“爭渡,爭渡”,重複一遍,就突出了她焦急的心情。當她正在心如火燎,思量著怎樣才能劃出荷塘回家時,想必是在胡亂地划動著小船,去找尋一條歸路。忽然聽得,呼啦啦一片響聲,從河灘上飛起了一群被小船驚起的水鳥。“鷗鷺[ōulù]”,鷗和鷺都是水鳥。小詞寫到這裡,戛[jiá]然而止。至於下文如何,就留待讀者自己去想象了。想來,可能是驚飛的水鳥,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使得頭腦清醒了一些,終於能夠尋路回家了吧!
作者在詞中不是流水賬式地寫她如何去,如何到家,在那裡怎麼玩,只在字裡行間把經過作了交代。作者也並沒有寫“我玩得多麼高興呀”之類,而只用了“常記”、“沉醉”、“興盡”、“晚”幾個字,就把她遊賞的歡快心情表現得淋漓盡致。她善於剪裁,僅僅截取了醉歸途中、誤入荷塘、驚飛水鳥這個“鏡頭”,稍加點染,就寫出了她這次郊遊中不同一般、最難以忘懷之處,使讀者不僅如臨其境,也如聞其聲。總之,這首小詞,雖然並無深意,但寫得簡練、生動而傳神,今天讀來,還是引人入勝的。
另外,一個有文化的女子,到郊野遊玩,還喝得大醉,這在今天也是不多見的,在封建禮教重壓之下的宋代,那就更為稀罕了。這也表現了李清照性格中任情豪放、不受拘束的一個方面。
【簡評】
這首詞在南宋人黃升的《花菴詞選》中題為“酒興”。玩詞意,似為回憶一次愉快的郊遊而作。詞人命舟備酒,暢遊於清溪,因沉酣竟不知日之夕矣。沉沉暮靄中,回舟誤入曲港橫塘,藕花深處。這是一個清香流溢,色彩繽紛的,幽杳而神秘的世界。它給詞人帶來的是巨大的驚喜和深深的陶醉。花香、酒氣,使詞人暫時擺脫了封建社會名門閨秀的重重枷鎖,顯現出她貪玩活潑天性。於是有爭渡之舉。當輕舟穿行於荷花之中,看著棲息在花汀漁浦的鷗鷺驚飛,她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生命的活力。這種活力就從詞短促的節奏和響亮的韻腳中洋溢而出。這首詞楊金本《65+草堂詩餘》誤作蘇軾詞,《詞林萬選》誤作無名氏詞,《古今詞話》、《唐詞紀》誤作呂洞賓詞。從“誤作”之多,也可看出此詞之放逸已超出了“閨秀詞”的範圍,所以有人把它列入男性作者的名下。但南宋人黃升的《花菴詞選》、曾慥的《樂府雅詞》都把它作李清照詞,應當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