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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沉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liáochén xiāng , xiāo rù shǔ 。

燎沉香,消溽暑。

niǎoquèhū qíng , qīn xiǎo kuī yányǔ。

鳥雀呼晴,侵曉窺簷語。

yèshàngchū yánggānsùyǔ、 shuǐ miàn qīng yuán , yī yī fēnghéjǔ 。

葉上初陽幹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gù xiāng yáo , hé rì qù 。

故鄉遙,何日去。

jiāzhù wú mén , jiǔzuòchángān lǚ 。

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

wǔ yuè yúlángxiāngyìfǒu。 xiǎo jí qīng zhōu , mèng rù fú róng pǔ 。

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詩文翻譯

細焚沉香,來消除夏天悶熱潮溼的暑氣。鳥雀鳴叫呼喚著晴天(舊有鳥鳴可佔雨之說),拂曉時分我偷偷聽它們在屋簷下的“言語”。荷葉上初出的陽光晒乾了昨夜的雨,水面上的荷花清潤圓正,荷葉迎著晨風,每一片荷葉都挺出水面。

(看到這風景)我想到遙遠的故鄉,何日才能回去啊?我家本在吳越一帶,長久地客居長安。五月,我故鄉的小時候的夥伴是否在想我,划著一葉扁舟,在我的夢中來到了過去的荷花塘(詞中指杭州西湖)。

注釋

燎(liáo):燒。

沉香:木名,其芯材可作薰香料。沈,現寫作沉。沈(沉)香,一種名貴香料,置水中則下沉,故又名沉水香,其香味可辟惡氣。

溽(rù)暑:潮溼的暑氣。沈約《休沐寄懷》詩:“臨池清溽暑,開幌望高秋。”溽,溼潤潮溼。

呼晴:喚晴。舊有鳥鳴可佔晴雨之說。

侵曉:快天亮的時候。侵,漸近。

宿雨:昨夜下的雨。

清圓:清潤圓正。

風荷舉:意味荷葉迎著晨風,每一片荷葉都挺出水面。舉,擎起。司空圖《王官二首》詩:“風荷似醉和花舞,沙鳥無情伴客閒。”

吳門:古吳縣城亦稱吳門,即今之江蘇蘇州,此處以吳門泛指江南一帶。作者乃江南錢塘人。

長安:原指今西安,唐以前此地久作都城,故後世每借指京都。詞中借指汴京,今河南開封。

旅:客居。

楫(jí):划船用具,短槳。

芙蓉浦:有荷花的水邊。有溪澗可通的荷花塘。詞中指杭州西湖。唐張宗昌《太平公主山亭侍宴》詩:“折桂芙蓉浦,吹蕭明月灣。” 浦,水灣、河流。芙蓉,又叫“芙蕖”,荷花的別稱。

創作背景

《蘇幕遮·燎沉香》是宋代詞人周邦彥創作的一首小令詞,主要表達作者的思鄉之情。此詞由眼前的荷花想到故鄉的荷花,遊子濃濃的思鄉情,向荷花娓娓道來,構思尤為巧妙別緻。上片主要描繪荷花姿態,下片由荷花夢迴故鄉。全詞寫景寫人寫情寫夢皆語出天然,不加雕飾而風情萬種,通過對清圓的荷葉、五月的江南、漁郎的輕舟這些情景進行虛實變幻的描寫,思鄉之苦表達得淋漓盡致。

《蘇幕遮·燎沉香》作於宋神宗元豐六年(1083)至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之間,當時周邦彥久客京師,從入都到為太學生到任太學正,處於人生上升階段。

詩文賞析

周邦彥的詞以富豔精工著稱,但這首《蘇幕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清新自然,是清真詞中少數的例外。此詞作於神宗元豐六年(1083)至哲宗元祐元年(1086)之間,當時周邦彥久客京師,從入都到為太學生到任太學正,處於人生上升階段。詞以寫雨後風荷為中心,引入故鄉歸夢,表達思鄉之情,意思比較單純。

上闋先寫室內燎香消暑,繼寫屋簷鳥雀呼晴,再寫室外風荷搖擺,詞境活潑清新,結構意脈連貫自然,視點變換極具層次。詞中對荷花的傳神描寫被王國維《人間詞話》評為“真能得荷之神理者”,為寫荷之絕唱。

下闋再由眼前五月水面清圓,風荷凌舉的景象聯想到相似的故鄉吳門的五月的風物,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相思之情淋漓盡致。

這首詞,上闋寫景,下闋抒情,段落極為分明。一起寫靜境,焚香消暑,取心定自然涼之意,或暗示在熱鬧場中服一副清涼劑,兩句寫境靜心也靜。三、四句寫靜中有噪,“鳥雀呼晴”,一“呼”字,極為傳神,暗示昨夜雨,今朝晴。“侵曉窺簷語”,更是鳥雀多情,窺簷而告訴人以新晴之歡,生動而有風致。“葉上”句,清新而又美麗。“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則動態可掬。這三句,實是互動句法,配合得極為巧妙,而又音響動人。大意是:清圓的荷葉,葉面上還留存昨夜的雨珠,在朝陽下逐漸地幹了,一陣風來,荷葉兒一團團地舞動起來。這像是電影的鏡頭一樣,有時間性的景緻。詞句煉一“舉”字,全詞站立了起來,動景如生。這樣,再看“燎沉香,消溽暑”的時間,則該是一天的事,而從“鳥雀呼晴”起,則是晨光初興的景物,然後再從屋邊推到室外,荷塘一片新晴景色。再看首二句,時間該是拖長了,夏日如年,以香消之,寂靜可知,意義豐富而含蓄,為下闋久客思鄉伏了一筆。

下闋直抒胸懷,語詞如話,不加雕飾。己身旅泊“長安”,實即當時汴京(今開封)。周邦彥本以太學生入都,以獻《汴都賦》為神宗所賞識,進為太學正,但仍無所作為,不免有鄉關之思。“故鄉遙,何日去”點地點時,“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實為不如歸去之意。緊接“五月漁郎相憶否”,不言己思家鄉友朋,卻寫漁郎是否思念自己,這是從對面深一層寫法。一結兩句,“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即夢中劃小舟入蓮花塘中了。實以虛構的夢景作結,雖虛而實,變幻莫測。

這首詞構成的境界,確如賙濟所說:“上闋,若有意,若無意,使人神眩。”(《宋四家詞選》)而周邦彥的心胸,又當如陳世所說:“不必以詞勝,而詞自勝。風致絕佳,亦見先生胸襟恬淡”《雲韶集》。足見周邦彥的詞以典雅著稱,又被推為集大成詞人,其詞作固然精工絕倫,而其思想境界之高超,實尤為其詞作之牢固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