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國立博物館

[拼音]:Xiayan

現代劇作家、革命戲劇和電影運動的組織者、領導者。本名沈乃熙,字端軒,1900年10月30日出生於浙江省杭縣。3歲時父親病逝,6歲入蒙館,依靠親友接濟讀至高小畢業。作了半年多染坊學徒後,1915年由母校德清縣立高小以“品學兼優”推薦入杭州甲種工業學校染色科。

1919年,在“民主”與“科學”口號吸引下,夏衍積極投身五四運動,開始接觸馬克思主義,參加了浙江第一個宣傳社會主義的刊物《雙十》(後更名《浙江新潮》)的編輯工作。1920年中學畢業,由學校以公費保送日本深造,翌年春考入明治專門學校電機科。留學期間,為尋求改造社會的道路,大量閱讀哲學、文學與馬克思列寧主義著作,參加進步學生組織,加入改組後的中國國民黨,擔任國民黨中央海外部直屬駐日總支部常委、組織部長,負責留學生和華僑的組織工作。因在日本參加革命活動,夏衍於1927年5月被迫回國,6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從事工人運動。並開始翻譯外國文藝理論與作品。1929年,翻譯、出版高爾基名著《母親》,將第一部社會主義現實主義作品介紹到中國,一年內重版兩次,這部譯作在中國產生了很大影響,他也以翻譯家沈端先之名為文壇所知。

1929年秋,夏衍與鄭伯奇、錢杏邨等組織上海藝術劇社,在中國話劇運動史上第一次提出“普羅列塔利亞戲劇”的口號。1930年3月中國左翼作家聯盟成立,夏衍被選為執行委員,分工負責同國際左翼文藝團體的聯絡。同年,與馮乃超等創辦左翼戲劇刊物《藝術》、《沙崙》,擔任主編。1932年,夏衍化名黃子布進入電影界,擔任明星影片公司編劇顧問。之後,又成立以夏衍為組長的中國共產黨的祕密電影小組,在十分困難的條件下開展工作。除電影劇作外,還在上海一些報紙開闢電影副刊,開展電影評論;大力組織左翼電影隊伍;翻譯介紹蘇聯影片及電影理論。這些工作,使中國電影界發生很大變化,為中國電影史寫下了重要一頁。

夏衍擔任左翼電影運動組織領導工作的同時,開始了電影創作。其第一部電影劇作《狂流》於1933年3月在上海公映,被譽為“中國電影新路線的開始”;隨後又改編了茅盾的著名短篇小說《春蠶》,這是中國新文藝作品搬上銀幕的第一次嘗試。影片運用電影藝術的獨特技巧,以簡潔筆力勾勒出濃重鮮明的時代背景,選取典型細節塑造了老通寶、多多頭等主要人物形象,較好地體現了原著風格。《春蠶》放映後引起觀眾與進步文藝界廣泛注視,被認為是1933年中國影壇的重大收穫。以後,夏衍又編寫了《脂粉市場》、《上海二十四小時》、《壓歲錢》、《自由神》、《女兒經》(合作)等多部電影劇本。這些作品,是夏衍從事文藝創作的第一批成果,奠定了他在電影藝術領域的地位。程季華主編的《中國電影發展史》曾作過如下概括:“不僅在於富有現實意義的題材,也由於獨特的結構,精選的細節,真實的環境描繪,簡潔的蒙太奇處理,以及其他電影表現手段的出色運用,這一切構成了夏衍電影劇作藝術的特色,也標誌著黨的電影工作者在當時掌握電影藝術形式方面的一次重大的收穫。”

1935年2月,中國共產黨江蘇省委員會及上海文化工作委員會被敵人破壞,夏衍受到追捕,避居於上海一家小公寓中,在蟄居期間,開始話劇創作。他廣泛蒐集材料,寫成大型歷史劇《賽金花》,署名夏衍,刊於1936年4月的《文學》雜誌上。不久,又創作獨幕劇《都會的一角》、《中秋月》。1936年6月,發表的報告文學《包身工》,被譽為中國報告文學的典範作品。同年12月,創作了歌頌中國第一位為革命獻身之女傑秋瑾的多幕歷史劇《自由魂》(後改名《秋瑾傳》)。次年創作的《上海屋簷下》,為其主要代表作。抗戰開始後又陸續寫成多幕劇《一年間》、《心防》、《愁城記》、《水鄉吟》、《法西斯細菌》、《離離草》、《芳草天涯》,並改編了托爾斯泰名著《復活》。此外,還寫有獨幕劇及與友人合作編寫的劇作。

夏衍的劇作具有強烈的時代氣息,他冀圖“從社會任何一角的現實事象,來描寫舊時代的變質和沒落,新時代的誕生和生長”(夏衍《關於〈一年間〉》)。其主要劇作寫於抗日戰爭時期,因而貫串著全民抗戰的時代氛圍。他一方面通過劇中的人物與故事,反映那令人窒息的黑暗時代;另一方面又嚴肅地預告著:“壞天氣總有一天要過去的”,“將來好的天氣總會來的”(夏衍《談〈上海屋簷下〉的創作》),寄希望與憧憬於未來。夏衍強調必須遵循“戲劇為革命服務”的方針,以“把握當前的主題,效率最高地使我們的藝術服務於抗戰”,“表達中國人民在抗戰中真實的喜悅、憤怒和哀愁,表現激變著的人民生活”(夏衍《給戰地戲劇工作者的一封信》)。同時,他又著力追求政治與藝術的結合與統一,力圖通過形象來反映時代;戲劇情境、人物性格與時代氛圍配合得渾然一致,將政治性寓於藝術表現之中。夏衍劇作裡的主人公大都是他所熟悉的平凡小人物。他著意描寫一些“出身不同,教養不同,性格不同,但是基本上卻同具著一顆善良的心的人物,被放置在一個特定的環境裡面,他們如何蹉跌,如何創傷,如何愛憎,如何悔恨,乃至如何到達了一個可能到達的結果”(夏衍《改編〈復活〉後記》)。他的主要正面人物,往往帶有缺點,帶有時代、階級的烙印,因而顯得更自然、更真實。例如《心防》中的文化戰士劉浩如,作者既以主要筆墨描繪了他的堅定、樂觀、勇敢,也未迴避他的生活路途中的曲折與艱難、矛盾與苦惱。夏衍筆下的人物多數是小資產階級及其知識分子,他們在抗戰中生活著,在帝國主義的凌辱下,他們的民族感情在內心昂揚起來;但是,從祖先時代就束縛了他們的生活方式、思想方法,又是那樣的難以擺脫。作家有意地把他們放在苦難的現實生活裡,使他們轉彎抹角地經過各種樣式的路,到達他們必須到達的境地。例如《法西斯細菌》的主人公、細菌學權威俞實夫,作品中細緻地描寫了他脫離政治,只想通過醫學為人類服務,最後由於親自看到日本侵略者的獸行,親身體味到科學家的研究成果為帝國主義利用而醒悟,堅定地投身於消滅法西斯細菌的戰鬥中去,合情入理地實現了人生道路上的根本性轉變。這一形象成為抗戰時期中國知識分子的一種典型。這一類人物佔據了夏衍人物畫廊的主要部分,也是他的劇作中給人印象最深、啟迪最大的部分,代表了夏衍傑出的藝術成就。在人物描寫上,夏衍以集中描寫性格、深入發掘人物內心世界為主要藝術手段。他要求自己筆下的人物要有血有肉,要符合生活的邏輯,要真實。如《上海屋簷下》,細膩地開掘了三個主要人物(林志成、楊彩玉、匡復)的內心,筆力簡潔、準確、深沉,把他們內心情感的發展過程展現得層次分明,絲絲入扣。對這三個人物,夏衍一一揭示了他們的軟弱性,但又根據不同的性格賦予不同特徵:林志成的痛苦自責與歇斯蒂裡的發洩;楊彩玉的羞愧飲泣與情不自禁的訴說;匡復的暫時頹廢與沮喪。這三種不同表現正是不同人物性格的準確再現。夏衍在創作中自覺地運用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忠實地去刻畫人生的嚴肅”,於平凡的生活中寄託與發掘作品的主題。他的劇作一切依據人情,不事渲染;人物語言忠實於性格,如出肺腑;戲劇結構簡潔洗練,從不故意利用奇巧、偶合的情節制造“戲劇性”以討好觀眾。在長期創作實踐中,夏衍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樸質、沖淡、清峻、雋永的藝術風格。

1937年抗日戰爭開始,夏衍擔任上海文化界救亡協會機關報《救亡日報》總編輯,先後在上海、廣州、桂林負責該報的編輯、出版工作。1941年皖南事變後,他奉命赴香港,與鄒韜奮、範長江等創辦《華商報》。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淪陷,夏衍脫險回到重慶,任中共南方局重慶辦事處文化組副組長、《新華日報》特約評論員。抗戰勝利後到南洋擔任《南僑日報》主筆。後被當局“禮送出境”,返回香港。夏衍在新聞戰線寫下了大量雜文、政論、散文、隨筆,連同解放後所寫的這一類文字,據初步統計約達500至600萬字,內容十分廣泛豐富,涉及古今中外的政治、思想、文化、藝術、科學、人物、社會生活等領域。他的全部文章“都反映著時代的精神面貌和緊扣著革命鬥爭的需要”(廖沫沙《凌雲健筆意縱橫》)。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夏衍擔任繁重的行政領導工作。建國初期在上海做文化領導工作,1954年被任命為文化部副部長,傾全力推進中國的電影事業。為培養新生力量,他親自到電影學院授課;為拍好重點影片,他不止一次深入攝製現場;許多電影劇本經他修改定稿。同時,他親自改編了《祝福》、《林家鋪子》、《革命家庭》、《烈火中永生》等劇本。在《祝福》、《林家鋪子》改編中,他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長處:

(1)與原著作家同是浙江人,對作品的環境背景、山水花草、人情風俗、衣著穿戴,以至年節時令、婚喪嫁娶等地方特色十分熟悉;

(2)親身經歷過五四運動、抗日戰爭的動盪年代,對當時時代氣氛、社會狀況、政治脈搏深有理解;一方面注意保持原著的深刻思想和獨特風格;同時,針對原作篇幅短小的體裁特點與時代的變遷差異,審慎地作了必要的豐富與刪補,以適應電影對視覺形象的要求。銀幕上江浙農家、市鎮生活的特徵,以及橫街木樓、曲橋水巷,渲染出濃郁的江南地方風味。影片風格樸實,結構謹嚴,時代風貌與生活氣息撲面而來,較好地體現了原著的神韻風采,獲得國內外影壇的讚譽。除此之外,夏衍在對外文化交流方面也作了大量工作。

1965年,經過“文化部整風”,夏衍被免去文化部副部長職務,到山西介休參加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1966年後,度過了8年零7個月的監獄生活。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團後,他繼續戰鬥在文化戰線及對外文化交流的崗位上。

夏衍的著譯作品,解放前出版過11種多幕劇單行本及長篇小說《春寒》、雜文集《邊鼓集》、《此時此地集》、《長途》、《劫餘隨筆》、《蝸樓隨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出版有《夏衍劇作選》、《夏衍選集》及《雜文與政論》集。《五四以來電影劇本選集》中,收錄了他的《狂流》、《春蠶》、《上海二十四小時》。1980年重編出版《夏衍選集》,增加了部分多幕劇、電影劇本及報告文學《包身工》。在國內和香港分別出版有《夏衍雜文隨筆集》。此外,還有多次重版的《寫電影劇本的幾個問題》、《電影論文集》。近年來又相繼出版《夏衍近作》、《劫後影談》、《夏衍論創作》、《雜碎集》、《夏衍劇作集》一、二、三卷及新的結集《蝸樓隨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