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的浪漫愛情故事
那種用美好的感情和思想使我們昇華並賦予我們力量的愛情,才能算是一種高尚的熱情,下面這些是小編為大家推薦的幾篇短篇的浪漫愛情故事。
1:愛或不愛,最後都要變老
那日清晨,朱培珊對著鏡子畫眉,眉筆連續斷了三次。當下心中便有不太吉祥的感覺。出門開車上班,一路極為小心。
朱培珊在一間外資公司做會計,因為資歷夠深,平素一週才報到一次。若是逢著往常,她必定打消行程了,今天大 boss回國,不出現太說不過去。無可奈何地看幾輛電瓶車從機動車道穿花般駛遠,後照鏡裡的她,裸露著光潔飽滿的額頭,齊肩發被攏在後腦綁成髻,小巧挺拔的鼻子下面,淡淡脣彩近似於無。
停好車上樓,在電梯門口遇到瑞可,她誇張地驚呼:“親愛的,這件衣服哪裡買的?太美了!”朱培珊笑笑,“淘寶唄。”她習慣於淘寶,且總能找到那些品質精良設計獨特價格亦不菲的生僻小店,買衣服、古法精製的砂糖、高原採摘的蜂蜜……身上這件紫色暗花香雲紗短旗袍是在一間叫“日常”的店做的,自己量了尺寸留言備註,效果竟然十分可意。有時買賣之間是緣分,緣起時滿眼開花,緣盡了互不順眼。
“要是你喜歡,回頭我把地址給你。 ”培珊說。
瑞可的大紅指甲探過來摸摸面料,豔羨又感慨地:“只有你才能穿出這樣的味道啊。 ”
照例得了很多讚美,包括大 boss陳釗,大半年未見,少不得又開培珊玩笑,說早知道當年追你。她斜目道:“信不信我向嘉楠打你的小報告。”陳釗是培珊的學長,嘉楠是她同室密友,這對愛侶是老友中的愛情模範。另一對是培珊和楊徹。
培珊下班回家已是掌燈時分。換衣服洗臉,在跑步機前快走四十分鐘,方才蜷縮到沙發上。正要開啟電視,ipad傳來新郵件的提示音,發件人是楊徹。
也許是知道終究瞞不住,楊徹在還有兩個月回國時,向培珊坦承了一切。郵件裡清楚地寫著他在德國工作的三年裡,已與一個臺灣籍女子同居兩年。
遠在異國的嘉楠說:“開玩笑的吧!楊徹也會變心?”
培珊道:“看看照片?”她傳過去一張照片。楊徹發過來的。他如此寫道,就是那個站在我旁邊的短髮女孩。那夜培珊收到郵件,長久斜在沙發上,腦袋木木的。雖然當初楊徹在是否應該接受工作安排時曾經一再徵詢她的意見,她亦很明白感情變數難預計,可真當發生在眼前,還是不可置信。
培珊素來驕傲剛烈,她早說過,如果有天楊徹出軌,絕無回頭的餘地。現在人家毫無回頭之意,她的瀟灑眼看無處可施,敲下好幾次“OK,離婚”都逐字刪除了,只覺一口鬱氣在胸口盤桓,楊徹給她的是判決書。
嘉楠稽核過照片後嘆道:“那女的比你差遠了啊,楊徹肯定是一時糊塗。 ”
以培珊對楊徹的瞭解,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確定的變數,他不可能提出分開。一時糊塗是可能的,但兩年,想到這個詞培珊的心銳痛起來,意味著很多次他藉口說有同事在旁邊不好意思說想她,其實都因為身邊有另一個女子。還有很多次,她發信息說,老公,好想抱抱睡。他回她好。然而懷中竟然有別人。去年楊徹休假回國,培珊見他衣領潔淨,笑問是不是有人幫他洗衣服,他說是啊。她一點不當真。
終於哇一聲哭出來,一邊給楊徹撥越洋電話,不管那邊是天亮還是天黑。培珊抱著電話只是哭,完全失態,孩子一樣喘不上氣,楊徹說了很多句對不起,可是再也沒有一句我愛你。
購物是大多數女人用以緩解焦慮的辦法,培珊也不例外,原因無他,物質是最長久的陪伴。它們使她寂寥也給她安慰,但好賴總是在的,不離不棄。
培珊再次收到通知,一切業已被裁定,她感覺冷,低低地說了個“好”字,便埋頭吃菜。楊徹問了她還好嗎之類的話,她通通答:好。她過得好不好與他半毛錢關係沒有,沒有愛就沒有疼惜,至於憐憫,她不屑。
那夜培珊回家,情緒低沉,不想洗臉,運動亦不做,百無聊賴開啟電腦,“日常”又上新了,她挪動滑鼠一一點進購物車從前培珊看書上說滄海桑田,如今才真的明白,那個人去了又回,走時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再見萬水千山。
那一季她置了特別多衣服,大部分都是“日常”,從暮春到夏末,黛紫、酡紅、寶藍、杏黃,跟隨季節變遷。“日常”的掌櫃不開旺旺,不似其他店家熱切,培珊留過幾次言均無回覆,遇著心情頹喪,又罵過去幾次,還是安靜。
“你是死人嗎?”非公眾場合,她偶爾不那麼優雅。
“唉,對不起,我難受。”她又覺失禮。
秋天楊徹回國,培珊還是去接他,兩人見了面,表情僵得厲害。從前培珊看書上說滄海桑田,如今才真的明白,那個人去了又回,走時血脈相連心意相通,再見萬水千山。
坐在餐廳隔一張小桌,培珊笑說:“怎麼覺得比你在德國還遠?”她努力顯得輕鬆,說話間卻掩不住微酸。
“我年底之前得回去。 ”
這個回字狠狠紮了培珊一下。他們本來說好等楊徹結束外派回來就要小孩,培珊已經 38歲,從前兩人忙工作,後來楊徹要渡洋,擔心她一人帶孩子太辛苦,現在他來了,卻是為了回去另一個地方。永遠也不會有小孩,不會有了。
“決定留在柏林了? ”
“年後會調到漢堡。 ”
結賬。手機隨即響起,一個溫和的男聲道:“你好,我是日常的掌櫃瞿平,想問一下剛才下單的衣服確定都要大號? ”“心情不好,點錯了。 ”培珊老實交代。
在培珊與楊徹結婚十年之後,他們成了互不相干的人。楊徹將房子車子留給她,存款撥去一半,她全部收下。電視上高風亮節的女人太多,培珊覺得虛假。她是在亦舒小說的薰陶下成長的女子,沒有愛就要有很多錢,沒有錢則要很好的健康。儘管離婚失愛,但物質飽滿健康良好,她感覺自己不算糟糕。至於寂寞,誰又不寂寞。
春節時嘉楠特地從多倫多飛過來,不說什麼,拉著培珊一道去清邁玩了幾天。與嘉楠和她的兩個小傢伙在一起,拍他們在海邊玩水的照片,培珊的心情柔軟寧靜,她們夜裡喝著淡酒回憶做過的少女夢,將記得起的名字翻出來懷念一遍,不能避免地談到楊徹。嘉楠哎了一聲,培珊微笑著說:“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
多日過去,培珊想到這個片段後知後覺哭了一場。從大哭到啜泣再至靜靜流淚,她看見書上說流淚是治癒的過程,真覺得痛楚緩解許多。
最後一次為楊徹情緒大動,是培珊從別人處得知他在離婚前就與那個臺灣女人有了孩子,今已一歲。她感覺齒冷。原來最難受的不是不愛了,而是你愛過一個人,最終把他看輕。
那日有雨,培珊在窗前呆呆坐著,將這小半生回憶了一遍,直到瞿平的電話進來。自上次通話後他們時有聯絡,每個月“日常”上新,瞿平會回訪鑽石VIP買家,收集意見改進。說來奇怪,偏巧都在培珊興致不大好的關頭,閒閒散散地多聊幾句。她不是那種輕易訴苦的女人,不痛快只是悶著,瞿平亦不打聽,兩人談談對衣服顏色面料的喜好,延伸向日常生活細枝末節。培珊說著說著嘆息一聲,他問,累了嗎?
這樣淡淡一句關心,她的眼眶驟然熱了,很久沒有被關心過。
次日快遞敲門,送來一盒巧克力和一束鬱金香。瞿平附言道:吃甜食會開心一點。
培珊抱著花倚在門邊,心裡想,他把我當做小女孩。微微悵然,卻還是一粒一粒剝開糖紙吃了。
不知不覺與瞿平說得多。有些本能地掩飾,只談風月不談其他。瞿平店裡的背景音樂每每更換都很得培珊的心,她說了一次,他便錄了 CD寄來。諸如此類貼心的小事,培珊思來想去最後總會歸於是籠絡客戶的手腕,但有人記掛就是好的,當她看到他設計的新衣某一處是她的建議,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
這個男人是怎樣的?什麼樣子,多大年紀?當然她不會問,好像問了就輸了似的。
母親對培珊離婚耿耿於懷,說她太傻,不應該輕易放棄像楊徹這麼優秀的男人。瑞可卻說,像你這樣優秀,不知什麼男人能討你歡心。這個問題培珊同樣無解。她見識過一些場面上浮躁俗氣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對她言語恭維而又敬而遠之,他們要女人聰明但不能太聰明,要獨立但不能太獨立,換言之就是自身不夠強大,處處需要女子示弱才能找到存在感。能令培珊欣賞而年齡相當若陳釗之類,也有兩三個,皆為人夫,她自然不會染指。
轉眼又至秋天,瞿平說要來培珊的城市辦點事,問她有沒有時間碰面。她說好。
約在習瑜伽的同學開的甜品店。路上塞車,培珊到得遲了,茫然四顧正要撥電話,只見窗邊一個男子站起來。她氣喘吁吁,有些狼狽,沒有想到他那樣年輕,極短的平頭,白色棉衫外面深藍色對襟外套,側臉被初秋的陽光擦得分外乾淨。培珊迅速低頭一眼自己的行頭,又是短旗袍,出門時明明自覺優雅嫻靜,此刻都變作老氣橫秋,她忽然想逃。
硬著頭皮走過去,瞿平笑說:“你穿旗袍真好看。 ”她一下就臉紅了。微微發窘,39歲了,怎麼還要臉紅。
瞿平的店在網上聲名漸起,他的私人作坊無法供應買家的需求,恰巧有人看中他的設計,想投資做大,來吳城,是尋一處可靠的製衣廠。去郊縣落實此事的路上,瞿平似是不經意地說:“可能以後要長駐這裡了。 ”
車窗外綠樹綿延後退,培珊說:“這邊風景不錯,沒準能帶來靈感。 ”“設計要靠靈感和天分,但更多是能力。”瞿平是有些自負的。
“嗯,可能住在哪裡都一樣吧。 ”
“也不是。”瞿平微笑著看她。
瞿平果然於那年初冬帶著兩名老師傅和全副家當一起搬來。他們似乎這才相互認識。瞿平知道了培珊的大致情況,培珊也瞭解到他今年 33歲,談過兩次戀愛,皆因過於醉心設計忽略經濟建設而 分開。培珊感慨,人心浮躁,敵不過歲月,如果她們能多一點耐心,就能等到柳暗花明了。瞿平倒看得開,說時間地點不對,註定只是過客。
他的意思常常表露得很明顯,培珊是悸動的,會忍不住做些浪漫設想。但有時他站在人群中,她又強烈地感覺著,他那麼年輕,可怖的年輕。
認識他,才發現電話線能夠過濾掉多少熱烈。
吃飯時,瞿平突問培珊,知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喜歡她?
她被噎住,反問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了? ”
他一笑:“在旺旺上罵我的時候。 ”
培珊臉又紅了,原來他都看到。她認真分辯說這種喜歡不一樣。瞿平說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種類之分,只有程度深淺,判斷人的感情唯一的標準,就是看他為之花多少時間。
“年輕人的強盜邏輯。”最後培珊如是結論。
“你無奈的樣子也好看。”瞿平說。他總是很專注地看她,這樣的話別人說來輕佻,他說著卻是溫柔。培珊勉力抵制著,已是力不從心。
好像沒有怎樣刻意地說定,他們就在一起了。那天培珊在家裡做了飯,叫瞿平來吃。她尚在廚房忙碌,他悄無聲息地過去從後面擁住,耳語道:“
”你真好。 時間彷彿卡住,然後是培珊此生從未有過的綿長的吻,她感覺暈眩,幾乎融化了。
分開以後她低著頭,他說,“像個小姑娘。 ”
培珊笑,前塵舊事浮雲般掠過,她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再愛,再不安,再羞怯。
這樣也不錯吧,培珊想。之前有些猶疑,畢竟他們之間相差六歲。可是現在她想明白了,愛或不愛,光陰一樣流逝,她和他,不論年紀,最後都是要變老的。就算也許還會有變數,可是從前的經歷更教她懂得,當下才是一切。
2:真愛人間 患難夫妻
那一年前往深圳。列車在黑夜中賓士,我的鄰座是一對穿著舊得已看不出本色衣服的中年男女,女人吃著饅頭,男人嗑著瓜子。吃完一個饅頭以後,女人趴在桌子上打起盹來,男人靜靜地看著她,一粒一粒地嗑著瓜子,似有滿腹心事。
突然,那女人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邊大聲地唱歌,一邊手足舞蹈。男人趕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座位上按,同時輕聲地勸她:“別鬧,別鬧,影響人家休息了。”“把你的手拿開,我不要你管!”女人怒目圓睜,一把推開了男人。“聽我的話,快坐好。”男人還在低聲地勸她。“你再攔我,我就跳車了!”女人莫名其妙地流下淚來,邊說邊往車廂門口走去。爭吵聲驚動了乘務員,乘務員跑過來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沒事兒,沒事兒,她老毛病又犯了。”男人搓著手,不好意思解釋道。這時,有乘客悄悄對乘務員說:“我一上車就覺得他們不對勁兒,那男的是北方口音,女人是四川的口音,莫不是人販子拐了這個女的吧?”
於是,乘警很快就過來了,男人亮出身份證解釋說:“我是河北邢臺人,在一家工廠當工人。十八年前經人介紹跟她結了婚。後來她得了癔病。為了給她看病,幾乎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上個月,她非要回四川孃家探親不可,我是怕她犯病走失,才跟著她來的。”
乘警離去後,女人也慢慢安靜下來,又趴在桌上打起盹。男人心疼地看著她,對身邊的人說:“她不犯病時,很能幹的,家裡的田全靠她一個人種。”
夜已經很深了,火車“哐當哐當”地響著。男人讓女人睡在座位上,自己找來兩張報紙鋪在座位底下,用一個大礦泉水瓶子當枕頭,躺了下去,很快發出了均勻的鼾聲。夏日車廂裡的空調不停地放著涼氣,女人被凍醒了。看到男人躺在地上,衣裳單薄,她便站在座位上,吃力地從行李架上取下一個編織袋,東翻西找了一陣後,取出兩件布褂,輕輕地蓋在男人身上,並小心掖好。
天亮了,乘務員開始推著餐車叫賣早餐。男人問女人:“餓了沒?”女人點點頭。男人從兜裡摸出10元錢要買一份,女人一把攔下,不高興地說:“不要買,這麼貴,我們家裡哪有錢?”
男人說:“你餓了,要吃飯就不要怕花錢。”女人堅決地擺了擺手,道:“那我就不餓了。”“碗麵!碗麵!3元錢一碗,5元錢兩碗。”待賣快餐面的小販經過時,男人堅持買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用開水沖泡好,放在女人面前。女人也不客氣,很香地吃了起來。男人繼續嗑著他的瓜子,看她吃。女人邊吃邊問男人:“你餓不?”男人堅定地搖了搖頭。女人吃完後,心滿意足地將碗推到男人面前,讓他扔掉。男人拿著碗一眼,將剩下的一點湯滷一飲而盡。
列車駛進一個大站後,停了下來。女人說,車廂裡悶,想出去走走。男人千叮嚀萬囑咐:“就站在車門口那裡,不要走遠了。”女人點點頭。幾分鐘後,女人回來了,手裡多了一個紙包和一瓶啤酒。她把東西往男人面前輕輕一放,柔聲說:“快吃吧,都一天一夜了,我知道你很餓。”男人的眼眶,瞬間就變得溼潤了。他默默地將雙手伸到桌下,悄悄地握緊了女人那雙滿是汙垢的糙手。
3:愛情的門牙
他淺紫色的頭髮在路燈下有一種夢幻的感覺,像開滿了一頭的勿忘我。
宋遇回來的訊息,是舒琳從新聞上知道的。
憑著一張模糊的背影,她還是一眼認出他。他騎著馬在車流裡穿梭,高低肩特別明顯,鏡頭裡有許多舉著手機對他拍照的女生。他還是那樣喜歡引人注目,可姑娘們偏偏又吃他這一套,就像當年舒琳,也是追在他身後的那群女生中的一個。
舒琳關掉手機,繼續聽老師講花道的空間理論學。可是精神再也沒法集中,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宋遇,倘若這種分手後的久別重逢算是平靜湖面泛起的漣漪,那對於舒琳和宋遇來說,簡直稱得上風暴了。
舒琳摸了摸缺了一半的門牙,把書一摔,跑出了教室。
她決定去報一個跆拳道的班,然後一拳撂倒宋遇,以報四年前的斷齒之仇。可是當她跑去街上,四月春風撲面而來時,她還是沒有忍住,一千四百多天的想念,在此刻終於化為一行眼淚,落得乾脆利落。
六年前,舒琳還是大一新生,背心短褲人字拖,一頭齊耳短髮以及暑假在海邊晒的小麥色肌膚,跟膚白貌美的學姐比起來,怎麼看怎麼土鱉。
宋遇185CM的個頭,頂著一頭亮眼的紫色頭髮走進學校,經過舒琳身邊正好驗證了什麼叫“最萌身高差”。舒琳翻了個白眼,周邊的姑娘們卻雙眼冒桃心。
但很快舒琳就倒戈了,因為當她跟學校外邊的小攤販罵架時,宋遇往她旁邊一站,對方就閉了嘴。舒琳仰著頭看著宋遇,怦然心動。用她後來的話形容就是:他淺紫色的頭髮在路燈下有一種夢幻的感覺,像開滿了一頭的勿忘我。
舒琳的倒追風風火火。在許多天真爛漫不知愁的女生裡,她像一個異類的存在,宋遇喜歡也在所難免。所以,第二年春,他還是答應了她的追求。
舒琳的頭頂剛好與宋遇的肩頭平齊,宋遇每次都要傾斜著肩膀才能看清舒琳的臉,不知不覺就變成了高低肩。大學的戀愛大多都是沒有前途的,畢業以後分道揚鑣,那時的宋遇甚至都沒想過他會跟舒琳走到畢業,可是舒琳卻已經開始打算他們的將來,甚至在半夜打電話問他:“你說,以後我們住南方好,還是北方好?”
那一年宋遇才19歲,意氣風發的少年面臨最大的選擇不過明天吃飯還是吃麵,可是舒琳卻拋給了他一個人生選擇題。宋遇愣了一會兒才隨口說了一句:南方。
戀愛不到三個月,舒琳像一個幻想家,已經在腦海裡畫好了跟宋遇這輩子的藍圖。甚至寫在了筆記本上,比如買一所在海邊的房子,一年旅行一次,29歲生Baby……
宋遇按照舒琳的要求全部背了下來。但男生大多陽奉陰違,內心始終有少年的叛逆,他也不例外,他覺得現在能把舒琳哄高興了,太平就好,以後的路還太遙遠。
舒琳的頭髮還是那麼短,天兒一熱就背心短褲人字拖,走在人群裡是最扎眼的土鱉,而宋遇剪掉了最後一點紫色的頭髮,換了最新的板寸頭,看起來精神帥氣,喜歡在學姐們的尖叫聲裡找存在感。
一年的戀情,舒琳唯一在他身上找到安全感的只有他說過的一句話:“只要不是你甩我,我絕對不離開你。”舒琳放心下來,她怎麼會甩他呢?她用光了這輩子累積的自尊心和勇氣擠破頭皮才來到宋遇的身邊,就算死,她也不會先說分手的。
可是,人生比起絕對和安全,更多的是不可預知。他們戀愛一年零兩個月的時候,宋遇的生日,邀請了一堆同學去KTV,但所有人都忽視了舒琳是他女朋友這個事實,有個女生甚至趁著酒意當著舒琳的面親了宋遇的臉。
舒琳也喝了酒,戀愛以來所有的不安自卑和酒精一樣上了腦,她衝上去就甩了女生一耳光,然後廝打起來。場面很混亂,宋遇擋在舒琳面前,她朝他手臂狠狠咬下去,宋遇條件反射地推開她,她磕在包廂的玻璃桌角,門牙一聲清脆,落了一半。鬨鬧的包廂頃刻安靜,舒琳看著桌上的那半顆牙,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宋遇還沒走到她身邊,她就跑出了包廂。
那是舒琳第一次哭,就連她爸爸拋下她和媽媽皈依佛門時,她也沒有這麼難過。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其實在一年多的戀愛裡,宋遇從來就沒喜歡過她。
舒琳跟宋遇,從這晚開始像升入太空的火箭兩端,自動分離。
舒琳是那種乾脆果斷的女生,刪掉宋遇所有的***,並告誡所有的朋友不允許替他傳話,她決定要忘了他。
宋遇在樓下叫她的名字,她躲在被窩裡把耳機的聲音調到最大,她看似果敢,其實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沒有勇氣當面說一聲分手。就像她一直裝成刀槍不入,不過是因為從小爸爸不在身邊,嚴重缺乏安全感。舒琳在被窩裡哭得悄無聲息。
後來三年,同校加同系的他們卻很少遇見,她曾聽過關於他們分手的傳聞,有人說宋遇嫌棄她太粗暴。舒琳不以為然地笑笑,但在大四那年還是留起了長髮,她知道她不是向別人證明什麼,只是希望再遇見宋遇時,能給他一個不一樣的印象。大概,所有分手後的姑娘都有過這樣的幻想。
畢業時,舒琳跟室友一起在操場拍紀念照,可她硬拖著拍了一個下午,也沒遇見宋遇,他那樣耀眼的存在,應該早已有了陪伴的人。
後來,舒琳在實習時,聽說了宋遇出國的訊息。
舒琳一直留在南方,現在頭髮已經很長,上個月她決定修身養性,報了花道和禮儀課,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宋遇的訊息,所以她打算做個淑女,穿淺色的連衣裙,儘管看起來乖得不像自己。
同事問舒琳,為什麼不去把門牙缺的那個角補上,舒琳想,也許是想當宋遇欠著她的證據,也許是她覺得這是有關宋遇的最後一點東西,她不想全部失去。但她卻跟同事說:“因為我只喜歡原裝,而那個角已經找不到了。”
每週,她都會去一趟寺院,在一旁看穿僧衣的爸爸給僧眾講放下、迴歸本心云云,她總是會忍不住落淚,這麼多年,她的本心早已追隨著宋遇,漂洋過海。
她沒有打算喚回宋遇的,因為他的心從未在她身上,就像她每週都按照媽媽的指示來寺院,可她卻從未真的勸過爸爸,她知道他的心已交給佛陀。
舒琳當然沒有真的去報跆拳道,依舊去學習插花,上禮儀課。她也曾悄悄去過新聞裡宋遇騎馬出現的那條街,可卻沒有遇見他。
在沒有宋遇的那些年,舒琳也不是沒有戀愛過,但在漫漫長夜時,她想起的人總是宋遇。一顆心太小,裝不下別的人,儘管她裝作熱情滿滿可對方依舊能察覺她的三心二意,分手在所難免。
舒琳望著窗外零星的燈火,不知陪在宋遇身邊的是怎麼樣的姑娘,不知他可還記得她,不知他會不會跟人提起她……不知,他會不會也怕這漫漫長夜。
舒琳決定剪去長髮,因為她怕某天在街頭遇見宋遇,他卻認不出她。
舒琳剪完頭髮的第二天,就在公司附近遇見了問路的宋遇,他還是那麼高,只是比從前胖了些。舒琳還沒逃走,就被宋遇發現。
兩人隨便寒暄兩句,宋遇說他來這裡找他女朋友,舒琳慌忙開口告辭。可是她才走出他的視線,就再也忍不住當街痛哭。
宋遇,終歸變成了她等不到的那艘船。
一週後,舒琳在公司樓下再次遇見宋遇。烈日炎炎,他騎著棗紅色的馬,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如英雄一般佇立,目光落在舒琳身上,溫柔而篤定。
“買一所在海邊的房子,要坐北朝南,春暖花開;25歲騎馬繞城市一圈;26歲結婚;29歲生Baby;30歲一起去西雙版納騎大象。今天,你25歲了,我沒有食言,如果要26歲結婚的話,那現在你就要跟我走了,畢竟拍婚紗照和挑戒指,以及見家長都需要時間……”
舒琳望著馬背上的人,板寸頭,高低肩,說著連她自己幾乎都忘記了的人生規劃,而且竟然一字不差,她一瞬間就紅了眼眶。
宋遇帥氣地躍下馬,依舊附身湊到她面前,對她露出溫柔笑意。
“你不是說有女朋友了?”舒琳的口吻充滿醋意。宋遇直直看著她說:“是啊。”舒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天他要找的就是她。雖然他們分離四年,可她卻從未說過分手,看來宋遇打定主意要藉此耍賴了。
宋遇說,畢業後他去了國外以為能忘掉她,可他發現,他真的沒辦法忘掉她。還有,她要為他的高低肩負責。
他還沒說完,舒琳已淚流滿面,宋遇摸摸她一如從前的短髮,趁機將她抱起,一躍上馬。舒琳靠在溫柔的臂彎裡,她覺得門牙缺的那個角,好像回來了。
的人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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