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通兔子簡筆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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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閱讀:海戰中的藍鯨

  1982 年 4 月 5 日上午,英國朴茨茅斯港人聲鼎沸,彩旗飄揚,一支以航空母艦“無敵號”為首的英國特混艦隊拔錨起航了。它奉命開赴南大西洋,去奪回三天前被阿根廷人佔領的福克蘭群島。

  福克蘭群島,阿根廷人稱之為“馬爾維納斯群島”,位於麥哲倫海峽東南 450 公里處,自 16 世紀被發現後,法國、西班牙和阿根廷相繼進入,1833年英國才正式佔領。阿根廷與英同就福克蘭群島的歸屬問題整整爭議了一個半世紀,雙方各執己見,互不相讓。近十幾年來,兩國談判時斷時續。

  1982 年 2 月,談判破裂後,阿根廷於 4 月 3 日攻佔了福克蘭群島。這個訊息在英國朝野引起巨大震驚,於是撒切爾首相決定鋌而走險,派遣了這支特混艦隊,不遠萬里去奪回福克蘭群島。

  這支由兩艘航空母艦、5 艘驅逐艦、7 艘護衛艦、5 艘登陸艇以及 16 艘支援補給艦組成的龐大艦隊,由年近 50 歲的海軍少將約翰·伍德沃德率領,日夜兼程,歷經 20 天的航行,終於在 4 月 24 日駛抵福克蘭群島中的南喬治亞島附近。

  南喬治亞島距阿根廷本上遙遠,島上阿軍兵力單薄,僅作了象徵性抵抗,英軍很快就在 25 日佔領了該島。艦隊在那裡停留了三天,艦上 5 千名精疲力盡的士兵尚未來得及上岸休息,就又開始向福克蘭島進發了。

  特混艦隊司令伍德沃德在旗艦“無敵號”航空母艦上舉行宴會。客人中有兩個非戰鬥人員,都是他的老朋友。一位是霍奇斯醫生,除負責全艦官兵的健康外,他還擔當起心理和精神諮詢工作。組建這支艦隊時,他己快退休了,伍德沃德硬把他拖了來,理由是此番芳師遠征壓力很大,必須隨隊有一名心理諮詢和精神病專家。另一位是 BBC 記者羅伯特。當初艦隊開拔時,要求隨艦採訪的記者相當多,為防止軍機外洩,軍方規定每艘艦艇最多一名記者。旗艦隨軍記者,伍德沃德決定親自挑選。首先躍入他腦海的就是羅伯特,他們以往多次合作,從未出現不愉快的事情。伍德沃德認為他寫報道很有分寸,決不會為譁眾取寵,把不該公開的機密隨意發表。艦隊司令很喜歡跟他們交談,每當需要聽取非軍方的看法時,總是去徵求他倆的意見。

  另外還有兩位客人:一位是司令部所在的旗艦艦長;另一位是海軍陸戰隊上將,就是由他率領艦上 5 千名陸戰隊官兵去收復福克蘭島的。

  在座的還有艦隊司令的參謀氏格蘭特上校,他知識淵博,足智多謀,善於化解矛盾。對於愛發火的司令本人來說,格蘭特檀長平息他的衝動,使他能冷靜地思考和解決問題。 

  賓主寒喧幾句後,艦隊司令便言歸正傳,詢問起各運兵船上的部隊士氣如何。陸戰隊上將報告說,士兵們被 20 余天的漫長的航行困擾得煩躁不安,一路上險風惡浪,寢臥不寧,嘔吐的人很多。儘管經過幾次模擬演習,使官兵情緒有所振奮,但很難解除航行途中的寂寞與枯燥。

  霍奇斯醫生也證實了上將的說法。他從心理和精神角度解釋了這個問題:“海軍習慣於海上生活,視軍艦為第二個家。而陸戰隊就不同了。5 千多人禁錮在艦上近一個月,又缺乏平日的那些娛樂活動,所以覺得很難受。我已處理了好多例相當嚴重的抑鬱症病人。”

  羅伯特記者在一旁補充道:“我就這個問題採訪過不少士兵,他們認為艦上放的電影和錄相翻來覆去就那麼一些,簡直膩透了。娛樂活動太少,是士氣不高的大敵。”

  伍德沃德司令老練地辯解道:“我看,只要保證休息時間,他們就會有足夠的活力。……”

  正在這時,一個軍官匆匆走了進來,呈上剛收到的電報。格蘭特上校問:“是什麼電報?”那軍官說:“海軍部來電,上面標有‘特急,二字。”說完就退了出去。

  格蘭特把電報細心地一遍,便遞給司令,說:“這電報並不重要,更算不上‘特急’。”

  艦隊司令隨隨便便地一遍,停了停,又一遍。他臉上泛起一道憤怒的紅光,考慮到有客人在場,不得不強忍著怒火說:“先生們,這是一份特急電報,但不機密,我可以讀給大家聽。”他頓了一下,照本宣讀起來:“特混艦隊司令以及各指揮官,謹通知如下:最近,在皇家愛鳥協會召開的一次會議上,菲利普親王談起如何在戰爭中保護珍貴動物的問題。他強調說,‘注意!在雷達上鯨目動物常常同潛艇相似!’菲利普親王是作為世界野生動物基金會的主席講這番話的。這個警告將提請各部隊指揮官注意。”

  伍德沃德火氣十足地繼續說:“先生們,以上就是電報的全部內容。你們或許還不知道海軍部慣於推卸責任的作風,這封偽善電報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在你們的雷達或潛艇監測系統上發現奇怪的訊號,你們決定用深水炸彈去攻擊它,那是你們的選擇。但如果事後浮上來的是鯨魚屍體,菲利普親王怪罪下來,責任在你們,因為我們已提醒過你們了,反過來,如果你們按菲利普親王的忠告去辦,小心謹慎,貽誤戰機,被敵方潛艇的魚雷擊中的話,那更是百分之百是你們的責任,我們就以玩忽職守罪把你們送交軍事法庭。

  你們看,我分析得對不對?”

  航空母艦艦長精神抖擻地答道:“司令,如果是我在指揮,一旦發現可疑訊號,我絕對毫不猶豫地命令投擲深水炸彈。”

  司令滿意地點點頭:“說得對!格蘭特上校,就這麼回電:‘通知收悉,在戰爭中此警告不合時宜,純屬異想天開!’”參謀長小心翼翼他說:“這樣回電怕不合適吧?將軍。”

  司令擺了擺手:“那你看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只要是這個意思就行。醫生,你怎麼好像不同意我的意見?”

  霍奇斯醫生沉思了一下,慢條斯理他說:“打仗的事嘛,我不懂。但殺死一頭鯨魚會引起全世界的抗議,批評的焦點會集中到整個艦隊。而且對那些誤殺鯨魚的官兵來說,會產生負罪感,可能更加影響他們的士氣。”

  “對,”記者羅伯特也忍不住插話:“將軍,你恐怕還不知道輿論的厲害。我們大英帝國為區區一個小島,不惜派出二次大戰以來最龐大的艦隊,這已在全世界掀起軒然大波,引起眾多國家責難,如果我們再因鯨魚事件而引發全球綠色組織的抗議,豈不火上加油?司令,切不可因瞬間的失誤而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呀。”

  艦隊司令生氣地聳聳肩:“這麼說來,我們也該像海軍部一樣,釋出模稜兩可的通知,一切由下面去選擇,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羅。”

  參謀長壯著膽子說出自己的想法:“這談不上推卸責任,應該相信各獵潛艦艦長會明智地作出決定,既考慮到這個警告,又能根據情況隨機行事。

  因此,在傳達這個警告時我們可使用一連串的‘如果’、‘但是’,供下面酌情而定。”

  儘管司令脾氣固執,他也意識到參謀長的做法很明智。於是在眾人的勸說下,他終於同意由格蘭特擬出一個電文,把這個警告傳達下去。

  草擬電文花去幾個小時時間,參謀長挖空心思,提出十幾種不同的文稿,供司令定奪,直至半夜,才選定一條風險似乎最小的電文。第二天清晨,所有遊弋在鯨魚出沒地區的艦隻都收到了這個電報。

  “勇敢號”驅逐艦配有反潛艇裝置,是特混艦隊的開路先鋒。該艦艦長克拉克少校正在聚精會神地閱讀剛剛收到的電報。儘管艦隊司令和參謀長對電文逐字逐句幾經推敲,卻依然有不夠明確之處。他正準備看第三遍時,值班軍官哈得遜中尉驚慌失措地闖進來報告:雷達測出幾英里外有一不明物體。

  克拉克把電報一丟,就衝上艦橋。雷達熒光屏上,確實有個清晰可見的黑點,顯然是個龐然大物,正以每小時十幾海里的速度在移動。

  究竟是潛艇,還是鯨魚呢?少校腦際裡閃現出剛剛看到的電文:“注意!在雷達上鯨目動物同潛艇很相似!”幾分鐘前剛收到警告,便出現這種左右為難的事,真倒黴!中尉在一旁提醒道:“少校,如果那是一艘潛艇,我們便已處於它的射程之內了。”

  克拉克頭也不抬他說:“我知道,但也可能是一艘偏離航線的漁船。”他命令報務員與可能在那個地方的任何船隻取得聯絡,可他們試了幾次,一點回音也沒有。一級戰鬥準備的警報響了,士兵們各就各位,只需一聲令下他們就開火,然而,電文中的警告彷彿又在克拉克耳畔響起,他猶豫了,轉身對中尉說:“快叫布約格來,只有他能辨別出是不是鯨魚。”

  布約格是出生於福克蘭群島的捕鯨者。他在南喬治亞水域捕鯨多年。快40 歲時,他對殘忍的捕鯨行為厭惡了,便洗手不幹,來到英國當海豚訓練員。

  在英國特混艦隊出發遠征的前兩天,英國皇家最高司令部發出號召:徵集熟悉福克蘭群島的人作嚮導,於是他便加入了艦隊,成了“勇敢號”驅逐艦的一名中尉軍官。克拉克少校打一開始就喜歡他,從他那兒聽到許多聞所未聞的捕鯨和海盜的故事。因此,當他面對熒屏迷惑不解時,便很自然地想起這位鯨魚專家來。

  當布約格匆匆登上艦橋時,克拉克打電話把雷達上的奇怪訊號報告了旗艦。伍德沃德司令官原準備立即發一道命令,後被參謀長說服,決定由“勇敢號”艦長自己作主,只是要求他將新情況及時報告。

  這正合克拉克的心意。作為皇家海軍中最年輕的艦長,他以獨自擔負職責而自豪。他急忙將情況介紹給布約格。布約格盯著熒光屏一會,說:“很可能是一頭大鯨魚,那黑點的速度與鯨魚游水速度差不多。”克拉克不滿意這個判斷。

  “那速度也同潛艇航行速度差不了多少。”

  突然,熒光屏上的黑點徑直朝驅逐艦移動。克拉克大驚失色:“不好,它發現了我們,準備進攻了。”

  老捕鯨手喃喃自語道:“太奇怪了,鯨魚並不害怕什麼物體,可也不至於徑直向船隻游來呀!”

  克拉克正要下令射擊,那個黑點陡然從熒光屏上消失了。雷達失去了目標,也許那傢伙潛下水去了。少校非常後悔,猶豫不決貽誤了戰機,他嘆息道:“這下可完了,它潛下水,馬上會衝著我們發魚雷了。”

  布約格安慰道:“也可能是鯨魚測量水深了,這是捕鯨行話,也就是說鯨魚潛下海底去了。”

  少校氣呼呼地反駁道:“我是在告訴你潛艇潛下去了,這可是全世界海軍的習慣用語!”

  布約格心平氣和他說:“我現在基本上能確信是鯨魚了。

  因為黑點是突然從熒屏上消失的,我想潛艇不可能這麼快下潛,而鯨魚卻能。”

  克拉克舒了一口氣,說:“你這回才說到點子上。除了小型潛艇,其他潛艇是不可能瞬間消失的。不過,還不能最後肯定。假如是潛艇,等它定好位置,我們就完了。如果是你所說的鯨魚,那它在海底要潛多少時間才上來?”

  捕鯨手不假思索地答道:“一般而言,鯨魚潛入海底時間為 15 到 20 分鐘。”

  “真是活見鬼!”艦長煩惱地咕噥道:“看來我的神經還得經受那麼長時間的折磨。”

  現在雷達沒用了,監測員用潛艇探測器進行搜尋。這種儀器是利用超聲波來觀察海底情況,確定敵潛艇位置的。

  克拉克和布約格都來到探測器的熒光屏前。那個神祕的目標終於出現了。它正處於艦艇的底下。克拉克驚呆了,對值班軍官喊道:“潛艇正對準我們的艦底,快做好發射深水炸彈的準備!”

  就在這時,那捕鯨老手大叫起來:“少校,我能肯定是鯨魚了!”

  克拉克少校趕緊問:“你又發現什麼了?”

  布約格指著熒光屏,說:“你瞧,那傢伙來了個 180 度的大轉彎,朝驅逐艦相反的方向逃去了。從它對探測器的超聲波所作出的反應看,可以肯定它是鯨魚,而且剛才它是一轉就調頭的,這是任何潛艇都做不到的。這是一個事實。第二個事實是,你仔細看熒光屏,那黑點漸漸分成了兩個圖象,這意味著我們面對的是兩頭鯨魚,而鯨魚,特別是藍鯨,通常都是成雙成對的生活的。”

  艦長苦笑了一聲:“你的鯨魚知識真豐富,不過,在我沒親眼見到它們之前,我們還得嚴陣以待。”

  這時,熒光屏上的黑點幾乎是垂直向上升。克拉克緊張極了,而布約格卻不以為然,解釋道:“它們要上來換氣了。過一兩分鐘它們就會出現。”克拉克依然下放心,拿起電話通知大副:“潛在海底的那東西就要上來了,你們要堅守崗位,聽到命令就開火。”

  當艦長再回頭看熒光屏時,上面呈現一片空白,捕捉的目標失掉了。少校想找布約格問原因,布約格卻不見了。

  鯨魚專家此時此刻擅離現場,這使少校大為惱火。忽然,他聽到艦橋頂上傳來一陣叫喊,那是專家布約格的聲音:“它們噴水了!鯨魚噴水了!是兩頭巨大的藍鯨!”

  少校衝出門,抬頭髮現布約格正爬在桅杆上。順著布約格手指的方向,少校看到了兩道水柱。是鯨魚,而不是潛艇!他如釋重負,那根緊繃了半個小時的神經終於鬆馳下來。

  兩頭藍鯨在離艦不遠的地方遊著。它們一大一小,大的是雌鯨,足有 30米長,略小的是雄鯨。從它們的鼻孔噴出高高的水柱,到了頂端,又像棕樹葉子般落向海裡,真是美麗極了。由於警報沒有解除,水兵們都在各自的崗位,觀看著這對鯨魚,他們都歡呼起來了。

  布約格從桅杆上滑下來。回到艦橋,少校高興地稱讚道:“上帝保佑你,布約格,你是對的!”布約格剛要說什麼,電話鈴響了。是艦隊司令的聲音,克拉克早就把隨時報告新情況的事忘了,他趕緊報告道:“將軍,是兩條鯨魚,它們在幾分鐘前浮出了海面,開始噴水了。”

  伍德沃德司令不滿他說:“幾分鐘前?你早就該報告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都很緊張嗎?順便問一句,你是怎麼沉住氣的?又是怎樣辨別出熒光屏上的黑點是鯨魚而不是潛艇的?換上別的艦長,肯定會先斬後奏的。當然,你處理得更加圓滿。”

  克拉克少校得意地報告司令:“我們艦上有個曾當過捕鯨手的人,他叫布約格,就是他辨別出鯨魚的。”接著,他詳細地描述事情的經過,並歸納了幾條辨認鯨魚的經驗。

  談話結束時,將軍指示:“你處理得很好,你把經驗整理成文,在各艦艇上推廣。不過,即使你把那兩條鯨魚炸死,我也不會責備你,因為誰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克拉克放下電話,吩咐一個軍官幫助布約格總結幾條識別鯨魚的經驗。他剛下令解除警戒,值班軍官又叫了起來:“雷達又捕捉到另外幾個訊號,就在離鯨魚不遠的地方。”少校呆住了。這真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簡直太折磨人了。布約格提議到外面用望遠鏡看,或許比熒光屏更清楚些。

  此刻的海面相當平靜,視線可達幾海里。那兩條鯨魚驟然轉了幾個彎,疾馳而去,好像是在逃命。順著布約格指的方向,艦長髮現水面上有東西在移動。他掉頭問正在用雙筒望遠鏡觀察的哈得遜中尉:“是潛望鏡嗎?”中尉答道:“不像是潛望鏡,而像一隻黑色的三角帆在水面滑行,速度比風還要快。”

  布約格在旁邊叫起來:“我看清了,是一群嗜殺成性的逆戟鯨。那黑色的三角帆是它的脊鰭,它們通常是成群地攻擊獵物。那兩頭藍鯨就是見到它們才逃跑的!”這時,海面上的逆戟鯨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約有 100多條。它們把那兩頭藍鯨團團圍住,看來藍鯨是逃不掉了。

  這是一個血淋淋的廝殺場面,凶惡而狡猾的逆戟鯨採取了各個擊破的戰術,像一群野狗一樣,首先撲向較小的雄藍鯨。幾條“海上屠夫”張開大嘴,露出比鯊魚更尖利的牙齒,一下予咬在藍鯨的尾巴上。雄藍鯨拼命抵抗,霍地從水中躍起,然後落下來,用它那唯一的武器——龐大的身軀把一條逆戟鯨壓死。然而另外幾條逆戟鯨又凶猛地竄了過來,這一回它們咬住了雄藍鯨的頭部,用尖齒硬把鯨魚的舌頭扯了出來。

  目睹這可怕的血腥場面,布約格、哈得遜及其他水兵都驚呆了,憤怒的抗議聲從軍艦各部位傳來。站在艦橋上的克拉克艦長也看到了。但他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在收復福蘭克島的戰鬥中運用新戰術上來。他大聲呼喊哈得遜中尉,叫他趕緊回來研究戰術,並指責說,你是值班軍官,你的敵人是敵潛艇,而不是逆戟鯨。

  這種說法使哈得遜和布約格大為震驚,他們默默地往回走,但卻向艦長投去了責備的目光。艦橋上的每一個人,甚至包括大副也認為艦長太過份了。

  克拉克自己也感到後悔,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轉過身,茫然望著那場殊死搏鬥。

  第一條藍鯨的死期已不遠了。逆戟鯨已吞食了它的舌頭。巨大的雄藍鯨

  最後浮起來一次,然後便奄奄一息了。

  它的屍體漂浮在血紅色的海面上,接著,爭奪戰利品的場面出現了:所有的逆戟鯨像一群禿鷲一樣,瘋狂地撲向藍鯨屍體,扯的扯,拖的拖。又一群新的黑色脊鰭出現了,此刻盛宴上已沒有它們的座位,於是,它們開始向第二條藍鯨發動進攻。又一場令人毛骨驚然的場面出現在憤怒的水兵面前。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兩條逆戟鯨首先發動進攻,兩張大嘴一起咬注了雌鯨的尾巴,雌鯨畢竟比她的配偶要有勁得多,她驚人的躍身而起,大半個身子丟擲水面。她不僅擺脫了那兩條逆戟鯨,而已翻轉的身體全力砸在它們身上,結果,一條逆戟鯨被撞死,肚皮朝天浮在浪上,另一條撞得暈頭轉向,逃了回去。

  這時,驅逐艦上到處都爆發出雷嗚般的掌聲和歡呼聲,艦上的水兵都被雌藍鯨的英勇行為感動了。

  藍鯨乘機逃跑,但更多的逆戟鯨攔住了她的去路。她又被包圍了。當她的敵人還未來得及發起進攻時,藍鯨又拼命地一躍,然後翻轉著直插海水,剎那間,她那龐大的身軀鑽入了水中,海面上只剩下尾巴,但很快尾巴也不見了。逆戟鯨撲了個空。

  少校禁不住叫起來:“她潛水了!”

  捕鯨手布約格在一旁糾正道:“她測量水深了,這是她最後的一招。因為經過這場搏鬥,又受了輕傷,她不可能在水裡呆多久,很快就得冒上來,而狡猾的逆戟鯨就在海面上耐心地等著她。”

  果然不出所料,兩分鐘後,藍鯨冒出水面。她一浮上來就向“勇敢號”靠攏,貼著艦舷遊著。她的敵人依舊虎視眈眈地圍著她。

  布約格分析道:“鯨魚很聰明。她貼近我們是在乞求我們的保護。她明白我們是她能倖存下來的唯一希望。”

  少校沉默不語,她很清楚布約格說話的意思,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

  這時,站在一邊的大副發話了:“少校,布約格這話說得不錯,只有我們才能制止這場屠殺,我們可以射死逆戟鯨。當然,這可能會違反部隊的紀律。”

  布約格補充道:“不過,我們這麼做可以救一條藍鯨的性命,這可是符合保護珍貴動物法令的!因為這麼大的藍鯨確實是罕見的。”

  克拉克少校猶豫不決,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抓住艦橋的欄杆,面對著從未經歷過的場面:艦船下面是殘忍的動物廝殺情景,逆戟鯨正在捕殺可愛的藍鯨;艦船上是他的部下們焦急而又憤怒的目光在逼視著他。如果他下令射擊,其後果顯而易見,因為不屬正常戰鬥,他是不能隨便下令開槍的,也許他會因此而被撤職,從而結束他的艦長生涯。

  “一分鐘也不能再等了,”大副在催促,“瞧,逆戟鯨已縮小包圍圈,再等就來不及了!”

  少校的目光又移向可能毀掉他的理想抱負的藍鯨,他發現她確實在求情,她那像人一樣的大眼睛,正側視著他,來不及請示了。克拉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痛下決心:“機關炮和各種輕武器做好準備,目標逆戟鯨,開火!”

  頃刻間,艦上所有的槍支部發出瘋往的轟鳴聲,“噠噠噠”的機關炮聲更是成了這場彈雨交響曲中的主旋律。

  英國皇家特混艦隊自離開南喬治亞島以來就一直以慢速度挺進。“勇敢號”驅逐艦作為先鋒,行駛在主力艦隊前面幾海里之外。

  突然,一陣雷鳴般的槍炮聲打破了往日的寧靜。這是從“勇敢號”方向傳來的。整個旗艦頓時忙碌起來。艦隊司令衝向指揮台,參謀長格蘭特已發出一連串的命令。各艦艇也都做好戰鬥準備。

  格蘭特向司令報告:“是‘勇敢號’驅逐艦開始行動了,剛才我打電話詢問過,接電話的是個下屬人員,他告訴我,艦長和大副很忙,但他認為這次行動並沒有什麼,用不著大驚小怪……”

  司令憤怒地打斷參謀長的話:“什麼?槍炮聲那麼密,還說沒什麼?你給我聯絡克拉克,叫他立刻作出解釋!”

  參謀長打完電話,又急忙回來說:“命令已傳達,他們回話說少校幾分鐘後就來電話報告。”

  就在這時,那激烈的槍炮聲嘎然停止了。司令被弄得困惑不安。格蘭特告訴司令:“我已派飛機到驅逐艦上空盤旋,我馬上去與空軍少校取得聯絡。”

  過了兩分鐘,格蘭特回來了。他首先報告好訊息,飛機沒有發現任何敵人,沒有敵機、敵艦,也沒有敵潛艇。但令飛行員吃驚的是,“勇敢號”周圍是一片血海,有好幾百米寬。說它是戰場吧,卻沒有漂浮著人的屍體,只是發現一批血肉模糊的類似鯊魚的海洋動物屍體,至少有 100 多條。

  聽著聽著,伍德沃德司令氣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是說他們向一群鯊魚開火?”

  格蘭特平靜地補充道:“飛行員還發現一頭鯨魚,它還活著,就貼在驅逐艦旁與艦同行。另外在戰場後面好遠處,還有一頭血淋淋的鯨魚屍體。”

  司令不耐煩他說:“鯨魚,鯨魚,又是那該死的鯨魚。你,認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參謀長稍稍思索一下,說出自己的看法:“看來是驅逐艦為了救第二條鯨魚的命,而向一群鯊魚開了火。”

  艦隊司令表示自己也是這麼看的。

  正在這時,克拉克的電話來了,參謀長趕緊去接。幾分鐘後,參謀長把通話情況報告司令:“我們的猜測基本上是對的,只是那不是鯊魚,而是逆戟鯨,它們追殺的就是前不久他們向我們報告過的那兩頭鯨魚。逆戟鯨是一群海上屠夫,它們殺死了第一頭鯨魚,當它們又襲擊第二頭時,克拉克少校下令開火了。他的理由有幾點……”

  司令粗暴地打斷參謀長的話:“我不要聽,不管怎樣,他們違反了艦隊紀律,擅自開火,簡直太放肆了!你告訴他,我明天早上 10 點到他的艦上去視察,讓他當面給我作檢討!”

  第二天上午,伍德沃德司令乘直升飛機來到“勇敢號”的甲板上。水兵們列隊致敬。克拉克少校迎上前去,向司令官行禮。司令漫不經心地用手一揚以示回禮,然後以搜尋的目光掃視著艦橋。但是從少校到士兵都是無可挑剔的,軍艦上到處都那麼整潔,稱得上是海軍部隊的楷模。昨天那件事後,官兵們都知道一場大禍即將來臨,便連夜進行清掃,連槍筒也擦得閃閃發光。

  望著這一切,司令官的怒氣消了一半,但他來“勇敢號”不是來嘉獎的。他依舊怒視著克拉克,要跟他單獨談一談。

  克拉克陪司令向艦長室走去。在右舷一百米的海面上,伍德沃德司令官看到一條巨大的海生動物,它的脊背掀起高高的浪頭,留下一道長長的尾波,便問:“那是什麼?”少校鎮靜的答道:“將軍,那就是藍鯨。就是它引發了那場不合時宜的事件。”

  “什麼?”司令官厲聲說道,“不合時宜?你真會措詞。這條鯨魚一直跟著你們嗎?”

  克拉克點點頭:“從昨天救了它開始,它就像一隻獵犬一樣,始終跟著我們,晚上也不離開。”

  這時,那頭鯨魚似乎明白人們在談論它,便搖擺起巨大的尾翼,向司令官頻頻致意。

  進了艦長室,司令坐在沙發上,原打算對部下大發雷霆,可連他也感到奇怪,自己的怒氣不知怎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但他仍擺出一副嚴峻的面孔,問道:“你知道這次行動在整個艦隊造成了多大的恐慌和騷動嗎?”

  少校結結巴巴他說:“我……我知道,將軍。我深表遺憾。我請求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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