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語言心得體會
語文老師要有“語言潔癖”
一位英語特級教師講了這樣一件事。一次,幾個人在一起吃飯,在座的另一個英語教師為了活躍氣氛,講起了網上流傳的一個段子:
有些學生初學英文時喜歡用漢語標音,學到了“English”一詞時:學生甲標以“陰溝裡洗”,學生乙標以“應給利息”,學生丙標以“因果聯絡”,學生丁標以“硬改歷史”。結果二十年後:甲成了賣菜小販,乙成了銀行職員,丙成了哲學教授,丁從了政。
這位英語老師聽了這個笑話之後,一言不發。後來,竟然再也不願和那位英語老師成為朋友。他說:一個看不起自己專業,拿自己專業來開玩笑的人,是缺乏基本的教師素養的,因此不願與之交往。
我對這位英語特級教師精神操守非常敬佩。一個具有專業精神的教師,首先應該尊重的,就是自己的專業。而這種尊重,應該像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去愛護它。
聽學生講話,留意學生講得是否通順、完整、好聽,從中掂量出其語言表達能力和思維能力,進而有的放矢地進行教育;倘或有講粗話、野話,就會下意識地去糾正。這幾乎是語文老師身上的一種習慣,也是呵護專業自尊的一種表現。一位語文教育專家在講座中提到一句話:語文老師要有語言潔癖。我甚為贊同。
前幾年做班主任的時候,有個孩子,剛進初中時,開口就喜歡說“靠”“臥槽”甚至還會時不時冒出不登大雅的詞彙,我只要有機會都會提醒他注意改正。初中畢業時,雖然只是考上了一個普通高中,但他言行舉止,可謂文質彬彬了。他害羞地對我說,樑老師,以前那些說話習慣,現在想想都不好意思。比我高出一頭的小夥子,靦腆起來。我對他說,看到你今天的變化,是我最開心的事情,為你高興!竊以為,這是我做教育中最成功的案例之一,遠比分數從50分“進步”到60分,更讓我有成就感——只是這樣的成就感,需要“守得雲開見月明”,教育有時就在不經意間的耳濡目染,有時就是慢慢的守候。
有學生受網路語言、社會環境等諸多因素的消極影響,說話時常夾帶一些不雅詞彙,像“傻×”或者一些“國罵”“市罵”。學生在獵奇的心理作用下,把那些泥沙俱下的東西模仿遷移到自己的話語系統中,久而久之,講起話來,粗俗的語言就會脫口而出,而且習焉不察。殊為可悲的是,缺乏是非觀的孩子,還會自鳴得意,把低階趣味當引起別人關注的噱頭,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我依然會提醒他努力改正這種無聊的做法。我尤其不能容忍,學生在教室內說髒話、粗話、野話。我知道,揭開一個瘡疤會很痛苦,但不提醒,會有罪惡感,是對語文老師職業的不自尊。除了語文老師,還有誰會傻傻地做這件事?我會告訴他們,不能把社會上的一些惡習陋習帶到學校裡來。我也不是標榜自己為聖人,也可能用一些粗鄙的語言來宣洩一下,但要注意場合分寸。至少說,學校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古人都知道要“敬惜字紙”,你可以不學習不讀書,但不可以褻瀆。
《新京報書評週刊》2017年7月13日,有宋晨希採訪錢理群先生的一篇文章,其中談到《魯迅全集》第一卷中的《論他媽的》。文章說,“他媽的”是中國的“國罵”,每個人都會罵。魯迅說他在農村觀察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一對父子在一起吃飯,那天的飯菜非常好吃,爸爸就對兒子說:“他媽的,你吃吧。”兒子則回答說:“他媽的,你吃吧。”這裡的“他媽的”跟我們今天說“親愛的”意思差不多。親愛的,你吃吧。所以作為國罵,大家都非常習慣了。但這樣的國罵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也從來沒有人寫文章談“他媽的”。魯迅論了什麼,其實就是考證了“他媽的”作為國罵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罵人從來就有,中國古代就有,《詩經》時代就有罵人的,但那時候罵人不罵“他媽的”。罵“他媽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晉代,這是魯迅考證的結果。為什麼從晉代開始?晉代有門閥制度,講究出身,你出身大家族,就一切都前途光明;你出身寒門,就什麼都沒有。在這種等級制度下,那些寒門出身的人當然對大家族非常不滿,但又不好也不敢公開反抗。那怎麼辦?只好曲線反抗,說你為什麼神氣,不過是有個好媽媽,那我就罵你媽,並從這裡得到快樂。但魯迅說這是卑劣的反抗,他從“他媽的”這句國罵裡發現了兩個重要的東西:一個是體制中的等級制度,另一個就是國民性的弱點——卑劣的反抗,而不敢真正地、正面地去反抗,並因此得出結論:只要中國還有等級存在,中國就會不斷地有國罵。***新京報書評週刊宋晨希2017-07-13***
魯迅先生指出,“國罵”是“國民性的弱點——卑劣的反抗,而不敢真正地、正面地去反抗”,讀懂這句話,或許我們就能理解,出口成“髒”的往往是一些學習落後、行為習慣不招人待見的學生身上。雖然學生成長不僅僅是語文老師所能承擔的責任,但至少不能等閒視之,袖手旁觀。
以前在鄉下教書,一位老教師給我講過一個段子:鄉鎮上一些幹部的文化水平不高,常鬧出笑話。一副鄉長識字不多,把“柬埔寨”讀成“練捕寒”,後來,這位幹部下鄉檢查工作,老百姓便戲說“練捕寒”來了。我不知故事的真假,但我常作為一個反面的教材,告訴農村孩子,讀書識字是很重要的。孩子們在哈哈一笑之後,我想應該會若有所思的。
語文老師,看到有文字的地方,常常會有職業敏感,看到錯別字、不通順的句子、用錯的標點,就自然湧起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想去糾正的衝動。好多次,在監考的時候,百無聊賴,就欣賞教室後面的黑板報,以及牆壁上貼上的各種帶有文字的圖片等,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事後總要給這個班的班主任或語文老師提個醒,要讓每一個牆壁說話,更要“說正確的話”,以免以訛傳訛,誤導學生。
“語言潔癖”不僅僅是字面上的聽到的和看到的“正確使用”,還涉及到弦外之音,這既是所謂的“語言品質”。
有一次,鎮裡組織教師開會。一位幹部中午喝了點酒,微醺地走上講臺,開始給老師訓話,提問一個語文老師:“這個會議很重要,你要不要好好學習?”語文老師不卑不亢地回答到:“我要學習,你也要學習。”臺下掌聲雷動。一句話,聽者多盛讚這個回答堪稱經典,很長時間在那個鄉鎮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生活中見語言粗鄙者,便往往敬而遠之。乘計程車,有計程車司機卻抱怨“排了這麼長時間的隊,還是一個短途的客人。”言語之中,牢騷不滿,令坐車人也渾身不自在,似乎我影響了他的生意一般,全程無交流。發現一學生未交作業,詢問,答曰:不是交給你了嗎?老師聽著,顯然畫風不對。後來,我以此為例對學生講,生活中應少用反問句。
類似的事情,比比皆是,作為語文老師不能熟視無睹。有人見語文老師喜歡咬文嚼字,喜歡較真,戲謔為迂腐,不無嘲諷之意。果真如此,我覺得語文老師不必慚愧,反而應該覺得自豪。我不贊成像孔乙己那樣糾纏於“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種寫法”,但在我看來,作為語文老師,要有“我即語文”的意識,以及“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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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樑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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