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思生命散文3篇

  哀思生命散文 點燃花燈,寄託我的哀思

  一邊折著紙花燈,一邊淚雨滂沱,花燈易折,哀思難斷。總看見母親淚光盈盈,放下了摺好的花燈,遙想天堂的外公。我小時候,母親每年清明都放花燈,那是淚雨紛紛的夜晚,公園的旁邊有一個小湖,母親摺好了花燈,便與我一起把花燈輕輕的放在湖面,花燈上點著蠟燭,燭光閃爍,照亮了母親的臉,那一刻,我看見,母親的淚從眼角緩緩的流下來,我不懂,為什麼母親要放花燈,只是怕了她的傷心,用手輕輕抹去她的眼淚。天堂是什麼地方,什麼叫做死,那時,我並不懂得。

  長大了,才明白,天堂是親人去世要要到達的地方,死是生命已經枯竭,屍體火化成灰,或裝在骨灰盒裡,埋在地下,再建一座墳,受在世親友的祭拜;或坐上船,飄到大海中央,捧起骨灰盒,手抓一把灰,伸到海的上空,骨灰便隨著海風旋轉輕飄,最後消失在大海深處;或像母親這樣,點燃花燈,寄託她無盡的哀思。

  今年,母親六十有二,身體虛弱,躺在病床上,掉著點滴,囑咐我今年清明記住放花燈。

  花燈易折,哀思難斷。今年,我折了三盞花燈。每盞花燈,都有一段前塵往事,都寄託著我對他們的想念。

  點燃第一盞,腦海中浮出的是我熟悉而陌生的外公。我從未和外公有過親密的接觸。他講的是客家話,我聽不懂,我講的是廣州話,他更聽不懂。我小時候,他來過我家幾次。在任何人面前,外公都是孤單的,話不多。他喜歡抽著水煙,自己一個人,默默坐在木凳上,雙眼無神,臉色蒼白,瘦得臉的肉都凹下去,只見臉骨突出。由於長期抽菸,外公的牙齒又黑又黃。他從未和我說過一句話,也未曾給過我一分錢。那次,爺爺和外公同時來到我簡陋的新居,爺爺會講白話,便和我們興高采烈地聊天。外公,只是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靜靜的抽著煙,眼神不知飄到哪兒去,留給我的印象:一位貧窮而孤單的老人。熟悉他的身影,熟悉他孤單的樣子,陌生的是他對我的感情。

  點燃第二盞,腦海中浮現的是我時髦而俏麗的奶奶。我從未見過奶奶,在爸爸很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聽爸爸說,奶奶對他很嚴厲,吃飯的時候,不許發出聲音,不許只夾肉不夾菜,不許挑三揀四,有哪一條他和姑姑做不到,她就會拿著筷子狠狠打在他們嫩嫩的手上。家裡最寶貴的就是奶奶留給爸爸的唯一一張放大的黑白照片。那張照片,至今有幾十年歷史了,儲存得很好。照片上的奶奶,電著時毛的髮型,一雙嫵媚有神的大眼睛,飽滿的鼻子,小巧的嘴脣,笑得如花般燦爛。當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我以為它是姑姑的靚照。姑姑像極了奶奶,面容姣好,臉型,髮型,眼神,細微到臉部的每一處,都是那麼相似,看到奶奶的照片,我會想起姑姑,看到姑姑,我會想起奶奶的照片。

  點燃第三盞,腦海中浮現的是我駝背又嘮叨的舅婆。前幾年回鄉,總會看到舅婆。她一點也沒有變。一頭的白髮,深陷的雙眼,尖尖長長的臉,駝著背,幾乎九十度彎曲,經常咳嗽,吞嚥困難,喉嚨有痰,總是發聲很大很奇怪的聲音。每次回去,她都會煮糖水、包糯米餈、包湯圓給我們吃。聽得最多的是她的嘮叨。她總是對錶妹每個行為,只要她看不慣,就會大聲的指出,發表她的意見,重量不斷重複,家裡每個人都對她的嘮叨感到厭煩。尤其是表妹,每次放學晚了回家,她就又要問起原因,又要大聲批評,表妹每次都加快腳步,捂著耳朵跑上樓。她們家的矛盾,好像一個心結,埋藏在舅婆心裡好多年。大前年我們回去,舅婆便把這心中的酸楚向母親傾訴,還給了我一個紅包,說我是個懂事的姑娘。其實,我也不很喜歡她,不喜歡她的駝背,她的醜臉,她的嘮叨。可是想不到,那次競是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聽到她的死訊,不知怎麼眼裡有些溼潤,總想起她對我們的熱情和關心。

  如今,長大了,才發現,其實,外公和奶奶是那麼的可親可敬,是他們把我的父母生下並養大,因為有了他們,才有了今天我的母親和父親。我身上流著的,是他們的四分之一的血緣,血濃於水,雖然沒有任何的感情培養,可是血濃於水,任何的阻隔都不能切斷我們的血緣關係。也許,這就是與生俱來的親情吧。

  雖然,我和舅婆沒有血緣關係,可她是爸爸的養母,是一直關心著我們的親人啊,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

  燭光燃燃,照亮整個湖面。花燈越飄越遠,越飄越遠,在那燈火闌珊處,我彷彿看見她們的臉,從清晰到朦朧,只因我的淚水禁不住流下來,可他們的模樣,會永遠佔據著我心靈的一角,回憶的一處。今年把哀思寄託,以後更要好好的愛自己,珍惜身邊的人,不讓自己死的時候,讓它成為永遠的遺憾。

  哀思生命散文 生命的禮讚—懷念祖父祖母

  在雲蒸霞蔚的天海間,我總能看見那“永遠的風帆”——天風浩蕩,檣帆獵獵,一艘巨大的多桅船,穿過一片蔚藍,駛向光明的未來。

  ——題記

  祖父名積川,人如其名,一生積德成川。

  祖父留給我的直接印象是在他臨終前的瞬間。那時祖父枕著方頭高枕躺在土炕頭兒,虛歲才三歲的我被母親抱上炕,送給他老人家看最後一眼。滿屋都是人,皆不言語,屋子裡籠罩著愁雲慘淡壓抑無比的氣氛。我並不知道祖父將告別人世,只是內心十分恐懼。恐懼怕是容易給幼童的心靈留下印記吧,否則便無法解釋我何以在後來任祖母怎麼提醒也回憶不起關於祖父憐我親我的任何一件事情,卻獨獨忘記不了那被恐懼沖洗出來的底片:煤油燈搖曳著朦朧的光亮,祖父看著父親,似有話說,但已不能言語,我看見祖父伸出一隻大手指著兩扇陳舊門板,在沉默中平靜地閉上了雙眼……祖父彌留之際的這個舉動,煤油燈搖曳著的這個瞬間,成為我童年的困惑。帶著童年的困惑走進少年,父親幫我解開了謎團,——祖父分家時繼承的惟一家產,只有父親能夠讀懂留在上面的遺言,——兩扇門板掩不住歲月的風寒,苦難的年代象徵著自立門面,從此祖父這位老船長,拼盡了一生的時光,為這個家族升起了永遠的風帆……

  長大後說起我對祖父這惟一直觀印象,祖母和父母都驚訝我竟有此記憶。我敘述祖父其他的事,便是祖母在祖父謝世後對他的回憶留給我的間接印象了。

  祖父十八歲時,曾祖父為他舉行了特殊的成人禮。先祖們大概都是些脾氣大的人,祖父十八歲便因故被曾祖父一怒之下趕出家門,分得門板兩塊,自立門戶。祖父早早自立或許是我們這一脈受益的源頭。他從小夥計早早便幹到船長,為大戶人家使船,在漂泊中度過一生。他是當時這個行當裡的名流——一個有聲望的船老大。駕船技高一籌,曾駕風船率船隊自黃海至東海,跨越臺灣海峽運貨至臺灣島,往返數次,歷經千難萬險。有藝在身,不愁吃穿,雖一人養活八口家,日子卻過得好於四鄰。觀我家的老宅,可管窺一斑,鼎嘗一臠。我家的老宅,居石城島於屯上屯,方位偏西,人稱“西臺子”。五間葦草房,高牆大院,圍牆前面出大門口兩側各有兩米寬平臺,整個宅基高於街面一米,進宅須步六級臺階,才能上到平臺,然後進得大宅門。宅西側有一條小徑,由北而南,下通前街,由南而北,繞宅上行,蜿蜒穿過宅後一塊大田,可直達北海頭。據說這是一條穿心道,使老宅前後貫通,呈現吉兆。街前有合抱粗婆娑垂柳六棵,宅後及東西院牆外有刺槐、櫻桃等雜樹若干。春夏秋三季,總有翠色在目。宅周圍許多不知名的小花,此謝彼開,顏色隨時序變換,從春天開起一直開到秋末。,宅前宅後,宅左宅右,一團濃綠,老宅彷彿浮起在綠霧中。再加柳絮飛揚,槐花飄香,櫻紅點點,平添許多美麗。更有樹中鳥鳴如環,枝頭蟬聲婉轉,彷彿你唱我和,你問我答;街前小河窄如緞帶,流水潺潺,一味叮咚,如琴如箏,使老宅生機盎然。一塊巨大的青色石板橫在街前的小河上,是為小橋,過橋上行四五十步,即是場院,下了場院,便大道通天了。若是冬天,老宅四面雖然免不了都是白雪皚皚,但樹掛千姿百態,頗多情趣,置身其間,亦不覺得寒風的凜冽和冬日的蕭索。我家的老宅,何其美哉!它裝載了我整個童年的記憶。一九七四年,我虛歲十一歲,隨父母搬出老宅,如今已過三十六個春秋,老宅雖經伯父家翻修已不復原來的容顏,但昔日的模樣,我仍歷歷在目。有此福宅,可見當年家境。

  祖父的豪爽是出了名的。祖父的一個堂侄兒,家裡很窮,結婚時一切費用皆出自祖父。“將來過富了再還,沒錢也就算了”,祖父扔下一句話,故事便有了結尾。另一堂侄兒,年年都會串門幾回,偶爾吃頓飯便走,更多時候是一袋連著一袋地抽著悶煙,祖父能讀懂他煙霧籠罩的臉:“是不是家裡又揭不開鍋了?走!我幫你借糧去。”這侄兒便挑著一擔水桶,跟著祖父走進種田人家裡借糧。“你們借給他,我還!”祖父又扔下一句話,這侄兒臉上便雲開霧散,遠愁近憂頓拋九霄。對堂侄兒如此,對親侄兒又何需費舌耗墨。或者是漂泊的生涯沒有激起祖父對土地的熱情,或者是因頭生的幾個皆非勞力,後生的勞力又因年幼憐惜其出力,家中便不置田畝,只低息將錢貸於耕種人家,秋後以糧抵息,憑此生計。天生又好面子,貸出去的錢大多不能及時索還。於是,易幟之時,家中只有一宅,並無餘財。因故我家土改時被定為貧農。雖有人腹誹,但祖父散盡義財,家中確是徒有四壁。在唯成份論的年月,一個“貧”字,庇佑了家族中一脈的平安,使老有善終,後生得志。

  祖父一面豪爽待人,一面克己克家。他好飲酒但從不酗酒,隨性飲酒,想飲便飲,但一日決不多飲,端起幾錢的小盅兒,不品不抿,只管一順兒下去,溜溜嘴,辣辣胃,熱熱身,放下盅兒做事去。每置辦家用,至商鋪,必挑選再三。幾個盤子,經他一轉動,會在櫃檯上飛轉,嘩嘩譁直響,周圍人驚詫莫名,他則乜斜著眼瞄著,判斷盤子的邊沿是否平整,然後挑選一件中意的帶回家。他自有撼不動的主張,錢是鋪水蓋浪掙來的,豈能亂花?

  祖父另一撼不動的主張是,生養之恩,豈容不報?被趕出家門的祖父,不計前嫌,不提舊事,能量漸大,卻只管做事逗老子開心。正應和了明人呂坤之言,“無論貧富貴賤、常變順逆,只是以悅親為主,蓋悅之一字,乃事親第一傳心口訣也”。祖父未必讀過此類文字,但他世事洞明,人情練達,嘉言懿行,暗合“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之理。家族中人大多認孝,必是族風耳濡目染。“孝”一字,老在上,子在下,造字之初即寓教化。古時曾有舉孝廉制度,自有其存在合理性,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在家不孝,豈敢指望忠君報國?

  祖父遺傳了家族中脾氣大的基因。他體態魁偉,性格倔強,咬鋼嚼鐵,自成一格,自有魅力。早年使船時有專管其旱菸袋的小夥計不慎將他那船老大心愛之物掉落深海,他一氣之下發誓不再抽菸,一言既出,落地生根,真的此後幾十年再沒抽過煙。在風船時代,祖父這位老船長令名遠揚,威望頗高。他令出如山,無有不從。究其因,諳熟檣桅之機,老道於海事,誰可比肩?一身大丈夫氣,言必信,行必果,誰人不服?

  若說祖父脾氣是鹽,那麼祖母脾氣便是水了。鹽總能融化在水裡。或許是性格互補,成就祖父祖母高壽。

  祖母無名,連小名也沒有。臧是其姓。嫁夫隨夫姓,凡所填名,皆為於臧氏。她一生只識一字“臧”,也未見得,因她總提醒別人孃家姓沒有字頭,豈不還應識得另一“藏”字?她自嘲斗大個字不識一個,但文盲心不盲。她記憶力超強,節氣變換,生辰屬相,潮汐漲落,皆爛熟於心。鄰家有陳年舊事,或有模糊,多來問她。她是屯裡的活詞典,百寶箱。親屬中無論長輩同輩晚輩,生日時辰,她皆能脫口而出。我們這一脈,父輩以下,子嗣甚多,大多聰慧,記憶力好,我揣測主要遺傳於祖母。

  祖母一生,宛如其姓,臧者,善、好之謂也,祖母正是修臧積福。大家族和和氣氣,鄰里友睦,全賴祖母好脾氣。祖父祖母,豪氣加溫良,相得益彰。祖母一生家裡家外,與人為善,與人不爭。說她一生沒與人鬧過矛盾,言之過矣,但說她一生沒與人爭吵過,卻是大實在。蒙童初開,祖母便不厭其煩地囑我不要與人打架,說我是斷掌,容易傷人,我從小到大沒有與人交手打過架,或緣於此。她只有愛,沒有恨。不願提及自家幫過別人什麼,卻念念不忘別人待自家的好處。少時,祖母常對我說,這家人好啊,那家人好啊,工作組搞調查時,他們沒有壞過我們,所以我們家才能被定為貧農。那時節,我猜想全家人心中都在喊“貧農萬歲”。散財於人,得貧為貴。些許道理,我自皓齒至兩鬢掛霜,總在咀嚼。我真的記不得她曾說過別人一句壞話。我曾問祖母:“能否告我,誰家壞過我們,我和他們打交道時好多留心眼。”祖母則搖搖頭,說:“留那麼多心眼乾啥,多累!”

  飄篷之家,漸聞詩書墨香,功在祖母。當年祖父託人代筆捎書信來,家中無人識字,不得不求人讀書信,既欠人情,又吃過虧,於是祖母便力促子女上學讀書,識字斷文。我父親讀到農中畢業,後參軍入伍。我小時候看到家中掛著一張父親當兵時得的獎狀,還記得獎狀中的一句話:“這是他本人的驕傲,也是全家的光榮。”父親因讀書較多的優勢,當兵第三年便輕鬆考上軍校,但體檢未能過關,發現得了胸膜炎,不得不提前復員,引為憾事。偏偏祖父對女孩家讀書不以為然,前三個姑姑便沒撈著上學。我父親上學第一天,便墨汁粘袖跑回家來。三姑說,孩子認生,讓老姑娘陪讀吧,我趕海下地也要供。我老姑便沾了父親的光,陪讀六年書。老姑其名春榮,為教書先生所起,名字好,書讀得也好,可惜過早地被終止了學業。老姑是女姊妹中唯一能識文弄墨的人,知書達禮使其改變了一生的運命。這個家族此後的許多光榮,大多與子弟崇尚讀書有關。人說我家祖墳風水好。我說應感恩於我祖母首倡家族讀書之風,故使其孫輩以下,漸有詩書之家之象……

  到我做教師那會兒,我回望與祖母在一起的日月,體會到祖母那才是育人有方。她常能看到別人的長處,誇這個誇那個。我們弟兄仨的孝順,或者各自其他方面的優點,經祖母誇獎,便能星星之火擴至燎原之勢,不是其言之有虛,而是越受誇獎越促進我們做得更好,真所謂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人說孩子都是誇獎大的,信然!試想,何以對得起那麼多誇獎?惟有努力再努力啊!些許優點就是在這誇獎聲中,由點墨積成塊壘。

  祖母相信人間有神靈在,我母親尤甚。婆媳之間究竟誰影響了誰,我說不清楚。我兒時多病,她們為了求神相助,吃了不少苦。燒燒郵票叫叫魂之類倒是小事,祖母是小腳女人,為了表虔誠,往往也隨著母親走很遠的路,到神仙人家聽其指點迷津。看我越長越壯了,她們皆認為是功到自然成,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懂事後開始懷疑那些繁文縟節,行動上不願予以配合,言語上也有些相牴觸,祖母便勸我:“你不信也罷,只是別說出來,驚了神靈。”我實在不忍讓祖母那些善良的願望落空,從此甘做道具,讓我跟著做什麼便默默地照著做去。每遇大節大事兒,我只管按著要求上香拜祭,祖母和母親則手腳都忙,心口都忙,忙個不停。而今我讀書漸多,對祖母“信神有神在”的說法和做法又多了一層感懷。讀《莊子·齊物論》便知天之所生謂之物。人生亦為萬物之一。人生之所以異於萬物者,即在其能獨近於天命,能與天命最相合一,所以說“天人合一”。這其中的道理太深奧了,哪裡是人生與天命相離遠者所能知?祖母並不是“知天命”之人,她和母親求神庇佑的做法,也可以說是迷信,但究其所求者何?回想起來,那一些做法永遠不變的不過是一些人生順乎天命,人不違天,不違自然的話,然後就是就事論事,最後是說一些多多保佑的話,如此而已。天人本合一,所求亦如是。如此說來,祖母懷揣敬畏自然之心,所言所行,也無可指摘吧。我知道她之所為,乃是源於愛,深厚的愛,甚至是偏愛,鄰里人都知道她對我這個小時候沒撈著奶吃,身體羸弱的孫子有著一份特殊的憐惜和偏愛。在我們家裡,或許是受祖母的影響,這種所謂 “偏向”,像種下的一顆種子發了芽,一直持續到現在我仍然能夠感受得到,弟弟們早已習以為常,並不計較,似乎也跟著對兄長有一份偏愛。對此,我惟有努力為弟弟們多做一些事,為全家多做一些事,為其他人多做一些事,將所受太多的愛轉移一部分出去,才覺得內心裡踏實一些。

  祖母雖說相信命運,但她卻並不以為一切皆為天數,凡事不需努力即可成功。她總說做事心要誠,命雖天定,然運可修轉。三分在天,七分在人。三分不放棄,七分靠勤積。那麼如何轉運呢?她認準的道理就是多做善事。親戚朋友或者鄰居家有事求我父親,不便開口,便找祖母說,都知道祖母面前好說話嘛。在當時全島三房九樓十八溝及其他十五個屯子裡,我們家是所謂家規大的人家,祭祀、孝悌、教子、交際皆有成規。祖母雖然有求必應,但替人說情也不是毫無原則,她懂得私家的小規矩要服從公家的大規矩,所以她往往會這樣勸說我父親:“你是站在頭裡的人,凡事都講個規矩。要是不壞規矩,還是能少得罪一個人就少得罪一個人,能幫人一把就幫人一把吧。”我後來看過一本書,叫做《了凡四訓》,對我影響很大,其中的妙處與我祖母認準的道理異曲同工。我體會,祖母認準的道理也可以做這樣的解釋,即所謂“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這樣便能“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古之人以立德、立功、立言為人生三大追求,祖母雖然沒有這麼大的識見,但是她教育家人從基礎的事情做起,先立人後立業,倒也不失為齊家之道。

  翻閱祖父祖母人生檔案,我的腦海中彷彿浮現出一張張彌足珍貴的老照片。這些老照片,每一張都一直對我產生著影響。對我影響最大的是教會我進取。若說祖父教會我的是陽剛的進取,那麼祖母教會我的便是陰柔的進取了。這些老照片,也一直對我們的家族產生著影響。若說祖父對家族的影響,是大氣義氣?是勇敢堅毅?是孝悌?或者都是?我說不清楚。若說祖母對家族的影響,在我看來,倒是很明確的,這就是由於她的身體力行,她一生說過最多的話在她身後成為了家訓,這家訓便是:“不爭是爭”,“讓人不算欺,背後得便宜”。這家訓與《易經》所言“敬之無咎”言不同理相通,其言雖淺,但其義巨集深。

  祖父於一九六六年去世,享年八十一歲;祖母於一九八五年去世,享年八十五歲。祖父祖母生二子四女,膝下孫字輩有九,外孫輩一十有七,重孫輩有八,重外孫輩二十有五。老樹不朽,枝繁葉茂。

  行筆至此,憑窗遠望,我彷彿又看見那“永遠的風帆”了,正行駛在雲蒸霞蔚的天海間。這家族的風帆,將把我們引向何方?人生茫茫,誰助划槳?黃海之水,浩浩湯湯,源遠流長,壯烈,柔美,形顯,神藏,“致吾知於無央”,“充吾愛於無疆”。這深厚且寬廣的黃海喲,正翻起滔天的巨浪,在與岸相撞的剎那,在與帆相擁的瞬間,一次次發出轟然的聲響。這是大自然發出的生命的禮讚!這生命的讚歌,在我的心中久久迴盪……

  哀思生命散文 沉痛悼念鄰居嫂子

  哀樂聲聲,又一個人命歸黃泉!可惜最要好的鄰居家的嫂子走了,她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二00九年七月初八這一天,生命走到了48歲的終點。慨嘆歲月匆匆,慨嘆人生短暫,慨嘆生命如此脆弱,慨嘆關愛生命,善待自己,就是對家人、親人、友人最摯愛的表現!

  看到父女抱頭痛哭,看到親友淚水連連,看到悽慘痛苦的場景,面對生離死別的場面,我們再度對人生、對生命深刻思索,人要對自己負責任,才是對家人最大的負責任,才是對親人、友人、社會真正的負責任!

  嫂子那盈盈的笑靨一直浮現在眼前,聽著揪心的哀樂,看著跪在靈前燒紙的哭成淚人的嫂子的愛女雪兒,我陣陣心酸,淚花串串流出眼簾。忘不了林蔭路上的次次漫步,忘不了家屬樓下的回回調侃,忘不了同遊北京、長白山的朝朝暮暮,忘不了知心的促膝長談。

  由於工作繁忙,不能與嫂子常見面,但深愛嫂子一直在心間。敬重嫂子的為人,欽佩嫂子的堅強與樂觀。她一向節儉,從不肯亂花一分錢。身體不好,做過多次手術,16年前做過心臟手術,近些年又做過甲狀腺瘤手術、靜脈曲張手術,然而帶著多病的身軀,卻一直經營著一個小店,每天靠藥物維持,勞累過度,身體透支到極點,我常常批評她:你是捨命不捨錢!

  我曾勸過她:就一個女孩,況且孩子已經參加工作,家裡又不缺錢,沒必要那樣拼命,把小店出兌,或者聘人管理。因為生命有限,每個人都逃不過人生的終點,所以一切都如過眼雲煙。我們應該享受生活,享受生命的過程,愉快的安享餘年。把一切看輕看淡,讓心情快樂,讓心態達觀!

  不知是我的話奏效,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她的小店兌給弟弟,看她衣著入時不少,有時散散步,有時聊聊天,有時到菜地轉一轉,看她生活的悠閒,我以為她的觀念真的有很大的轉變。看在眼裡,喜在心間。

  8月3號,離現在只有20多天的時間,我們一同遊覽長白山,登到山頂,她很困難,幾次次服用心臟病藥,用頑強的意志登上山頂,一覽天池的壯觀!我們觀賞長白山瀑布的壯美;我們驚奇浮石林峻石的偉岸;我們品嚐溫泉煮熟的雞蛋;我們享受泉水的清冽與甘甜。我們在溫泉中沐浴,一池的姐妹,喜笑顏歡,我說真好玩,猶如九天仙女下塵凡。沒成想她拋下夫女,獨返九天。

  我們這裡一直乾旱,今晚卻陣雨連連,大地含悲,蒼天垂憐,嫂子恩德光照日月,嫂子恩德感動上天。

  嫂子一路走好,願往天堂的路上一路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