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白石,別來無恙乎散文

日本白石,別來無恙乎散文

  今天CCTV新聞頻道報道,因風雪太大,有5名遊客被困河北張家口明長城烽火臺,其中包括4名日本人。

  這段時間,關於日本的話題比較敏感,但是兩國的民間往來仍在繼續,旅遊者仍在互訪。我自信是愛國者,但也支援民間的友好往來。看了央視的新聞,讓我回想起曾經與日本遊客“打交道”的故事。

  那是1999年的11月中旬,我與一位年輕的同事從成都乘火車去烏魯木齊。

  我們坐的是硬臥,我和同事分別是中鋪和上鋪。沒到睡覺的時候,我們用不著到“鋪”上去,而是坐在過道旁的小凳子上聊天,也注意到我們的下鋪是個看上去像是從偏僻之鄉來的農家大妞——衣著樸素的她,坐在這越往北走越冷的火車上,竟然穿著一雙涼鞋。

  大妞不言不語,總在看書。

  偶然間我的同事發現,她看的是英語——我這位同事因受益於“瘋狂英語”當時正為英語瘋狂。同是咿呀學語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於是他主動與那位大妞搭話。誰知一語驚醒異域人——那大妞漢語極其生硬、英語亦很生澀、日語倒很生動——她竟是日本人。

  一番交流,得知該女名叫白石(在她的書和筆記本上也寫著這與咱們的國畫大師相同的名字)。她說曾在媒體工作過兩年,工資交給父母一半,攢下另一半要作環球旅行。

  一個剛過20歲的女孩子,孤身一人獨闖天涯,這在我碌碌無為的'生命史上可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我只能用周星馳的一句名言來形容當時的感受,那就是“I服了You”!

  她帶著一本日本出版的世界旅遊地圖,上面標註著她要去的那些國家的一些名勝古蹟。

  第一站,她選擇的是中國的上海,然後昆明,然後重慶,然後敦煌(這也是我們得以同路的原因),然後烏魯木齊,然後哈薩克,然後……

  我的同事在向她介紹我時用了“主任”一詞,但她聽不懂。我順手寫了“課長”兩個字,她立刻笑逐顏開。

  “課長”送給她的見面禮是一張介紹中國某個旅遊勝地的VCD光碟,她笑納之後給“課長”的回贈是她的聯絡方式——住址、宅電、電子信箱。

  “課長”不僅在物質上贈之以禮,在精神上也曉之以理——我透過同事告訴她,如果有別的鞋子就拿出來換上,要不然火車越往前走溫度越低。她順從地找了一雙皮鞋換上,那由於不合時宜的裝束所帶來的彆扭勁兒也立馬不見。

  白石只會簡單的漢語會話,但平仄不分,比如問“廁所在哪裡”時的語調竟跟我們唱的那首《春天在哪裡》的第一句歌詞時的聲調是一樣的,讓我和我的同事笑得肚子疼(至今想起都會忍俊不禁)。

  在通往荒涼的大西北的那幾十個小時車程的旅途中是容易疲憊的,我的那位同事打熬不住上床昏昏睡去。白石和我還精神著呢,總得交流交流吧?可漢語她不行,日語我不懂,而我的英語也就是“Hello啊,飯已OK啦”的水平。我想起寫“課長”的情節,估計筆談是個路子。

  日本的著名城市、著名企業、著名品牌、著名演員我一氣都可以寫出很多,對東山魁夷、芥川龍之介、黑澤明等也略知一二,歷屆日本首相更是一寫一大串。這些內容每寫出一個,她都要“啊”地一聲並面露笑顏。在寫到前幾年執政的一位日本首相的名字時,她在他的名字下寫上了“民間籲為‘平民首相’”的字樣(這“籲為”我猜測是“稱為”的意思)。

  在一次次的感嘆和驚訝聲中,她寫出的是“你學日本”?

  我學日本?No,只不過日本和中國一衣帶水,讓我關注的多了一點而已。

  ……

  記得車到敦煌時好像是下半夜,被乘務員叫醒的白石有點濛濛然。在嘈雜聲中醒來的我下床後忙喊:“Hurryup!Goaway!”她這才明白就裡,急忙整理行李。我幫她提包並送至車下,揮手而別。

  到烏市的第二天,白石從一家賓館打來電話,一連串的日式英語把我搞得也濛濛然——除了賓館名稱外我是一概聽不懂。而我那位“瘋狂英語”的同事又不在,我於是決定去那家賓館看她,儘儘地主之誼。

  到了那家賓館,在大堂一問,得知她已結完賬走了,去向不明(後來我想,如果當時我瞭解一下由烏市開往哈薩克的火車的開車時間,或許會在火車站找到她,但當時沒想到)。

  白石在火車上說,她預計環球旅行所用的時間為一年半左右。如果一切順利,她結束旅行到現在已有10年多了。春夏秋冬,寒暑易節,這一路上,她觀賞了哪些名勝古蹟?遇到了哪些奇人怪事?經歷了哪些艱難曲折?收穫了哪些思想火花?結束旅行後她的工作和生活又怎樣?一切的一切,都讓我把心懸起——想著她並非因為她是個日本人,也並非因為她是個女孩子,而是因為佩服她獨闖天涯的勇氣。在佩服她的勇氣的同時,我也很為她的安全擔心。

  白石雖然給我留了住址、電話和郵箱,但因語言障礙,我從沒聯絡過她。後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通訊錄的字跡已漸漸模糊,不能全看清了。我只能向天遙祝:白石,別來無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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