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座頭市有感

觀座頭市有感

  《座頭市》只聞其名,我們會認為他是一部典型的武士片,可能會將視其如黑澤天皇創造的幾部作品樣的模式,畢竟座頭市多少也算是關於對浪人、殘疾者、民間高人等多種概念結合某些真實的故事,憑藉時間與口耳相傳,沉澱創作出的日本民間傳說的英雄——當然,等到看完這一整部作品,我們居然無法對於這部作品的型別加以描述。

  或許電影網站上給出的“動作犯罪片”的意見是比較貼切的,但畢竟太過寬泛,而終歸又不能忽略了本片中存有的相當程度上的武士、劍戟、血腥、黑幫、喜劇、歌舞等多種元素的混搭。

  或者只能說,這就是一部相對典型的Cult片。

  座頭市這個角色,或者說意象,本身即帶有太多的Cult意味:就好比雙槍李向陽和雙槍老太婆,他們都是基於現實故事而來的傳說人物,因其被藝術作品不斷的描寫刻畫以展現其英雄主義特徵,並讓整個人物愈發圓滿,乃至於讓足夠多的人著迷、崇拜,在生命中留下無盡的遐想——只是誰都沒想到北野武大爺這麼敢“遐想”,乃至於直接給歷史人物染了一頭黃毛:但這樣看似頗為怪異不協調的弄法,卻並不突兀,甚至還給予了這一整個角色“鶴立雞群”般的質感,更使存在於想象中的角色有了更多平常人的情緒波動。

  本片對於角色的塑造,總覺著多多少少有些依賴“髮型”的意味。本片描述的時代,大約是比明治維新早些的那個年代吧,現代化尚未在日本蔓延,但現代化武器卻已經出現,而武士階級仍然存在,不過許多“破產”的武士卻只能作為浪人而活著。對於武士來說,“月代頭”,也就是剃掉中間一大片的髮型,大概算是“標配”,這是為了方便於戰鬥時頭髮散落垂下影響視線的;但作為浪人來說,髮型並不明確要求,畢竟沒有組織或個人逼迫他們不斷的作戰。

  但本片中頗為有趣的特徵是,包括座頭市和服部,那些下崗的,有著各式髮型的浪人們,卻遠遠要比經常打架的武士們戰鬥力強太多——這當然也算是武士片共有的特徵,可能是因為“月代頭”之於武士的普遍性,乃至於成為了“路人”、“小兵”、“群眾”的特徵,而主角除開強大的實力,當然也需要有特徵的外觀,以強調其存在感。不過不得不說明的是,本作中除開淺野忠信扮演的服部,同一名浪人進行戰鬥時留著月代頭的一處插敘片段,其它的月代頭展示,終歸也並非武士,也都是浪人:因為社會發展,他們其實並沒有應作為一方諸侯的領導,於是只能流浪,他們或會獨自過活,但大多數都拿起太刀,成幫結群,黨同伐異,收取保護費,開著酒館、賭場、妓院——這其實就是日本極道的發源,或者說,整部作品看似一直在描寫武士,但核心講述的依舊是個黑道犯罪。

  總不得不承認,北野武大爺只是算是透過黑幫片的技法,表現一個武士片——但想著後來吳宇森先生拍《劍雨》的.時候,多少也有點拿著槍火的暴力美學表現刀光劍影的武俠的意味。對於北野武來說,喜歡黑幫暴力題材,但還真不是代表他多喜歡極道:黑社會在他的電影中,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為了濫用暴力、不講道德、弄死別人、被人弄死什麼的突出主角的英雄主義特徵。說是描寫黑幫,但卻往往算是用英雄的存在反黑幫了,這種模式在《花火》中最為悲愴與藝術化,卻在《座頭市》裡以Cult表現了。

  從某種狹義的角度上來說,現階段的一些對於Cult片的認知標準,即在於暴力與血腥的表現——姑且無論對錯,但至少《座頭市》的Cult特質的確離不開這些。說實在話,拍攝動作片時,對於打擊感,大多使用誇張化的打擊效果的反饋以表現:於是《座頭市》選擇了將刀劍加身時的血漿噴射做到的足夠的強度——如果不考慮遊戲與動畫,動作片中的這個級別的血肉飛濺,猛然一想只能記起僅僅昆汀的《殺死比爾》與《奔放的蒂亞戈》。

  血漿效果源於動作戲的拍攝,相對於北野武的其它作品中,選擇忽視過程而強調始末的動作戲拍法,在本片中終歸消失,轉而強調動作,並極大地強化動作的質感——終歸因為這是劍戟片吧。不得不承認,北野武在這種真正的動作戲的拍攝上,亦有著足夠的天賦:並非是用全景鏡頭展現這個場面,亦非對細節的特寫以及神經抽搐式剪輯來達成刺激性的強度,終歸較快的剪輯,而利用中景對於肢體的表現,而又有幾名主演的出色表現,終歸片中座頭市的居合道之凌厲兇悍,其手杖刀之快而準,殺傷力之強,甚至於有了些《忍者龍劍傳》“刀過人亡”的感覺,而為著動作反饋而來的一些斷肢、噴血的效果,亦與《忍龍》不差分毫:不過放在現實中,隨便朝背上差一刀就能噴血一米高的模式還是不現實的。

  在真人電影中達成的這個程度血漿噴射,其實很少見了,畢竟人類不是都長了一身的頸動脈,而且也得考慮稽核與受眾方面的問題。不過相對於昆汀濫用血漿的放肆,北野武倒還是選擇使用了電腦特效,乃至於刀子把人捅了個對穿,卻還在飄動,而被捅中的人無論怎麼噴血,人身上還是一塵不染——話說這實在又會讓我猛然記起《異次元殺陣》(《Cube》),它畢竟作為血漿密室恐怖片的始祖,技術與預算都受限,用的肢體模型怎麼看怎麼假。於是在現在看來,《Cube》應有的恐怖感,卻因道具佐以演員的某些神經質的演技,倒以某種喜劇感呈現了。

  不過本片的Cult質感表現,除開血漿四射的動作戲,終歸也有某些性別認知錯亂、孌童與搞基之類的內容存在,這些在任何一個時代,均能多少被視作亞文化元素的內容,故而也成為全片惡趣味的一部分。

  不過Cult的成立卻又不總是依賴於“邪”,由鈴木慶一完成的配樂,亦頗具趣味。農夫揮動的鋤頭,工人們敲敲打打的錘子,木匠推磨的木刨,這些日常生活中頗為常見的事物,卻因為使用著頗具節奏的使用,乃至於同配樂契合,成為打擊樂的一部而存在:但關於演員在表演敲錘子揮鏟子的時候對於節奏掌握之準確,我實在是無法理解這是如何拍出來的。其實不難發現,這種配樂模式應該也是座頭市的腦海中世界的展示吧,是盲人以聽覺觀察世界的特徵,終歸也算強調了代入感,亦表現了足夠多的幽默感,這些也終歸是令人著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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