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香樟瀰漫作文3000字

那年春天香樟瀰漫作文3000字

  霧氣瀰漫,輕紗似的籠罩著整個校園。教學樓隱沒在晨霧中,寧靜,溫馨。

  蘇曉娟走過教學樓下一排枝繁葉茂的香樟樹,手指輕撫著粗糙的樹幹,一根,兩根,三根……身後響起一陣清脆的腳踏車聲音,然後一輛鑲藍色的腳踏車停在蘇曉娟身旁。蘇曉娟瞪著彭宇,然後見他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像個欠揍的冒失鬼。

  蘇曉娟沒有搭理彭宇,繞過橫在身前的腳踏車徑自往教室走著。她很喜歡早晨的學校,很祥和,很寧靜,讓人有一種清醒的感覺。但是很遺憾,自從她到這所學校報名來不小心碰到了同樣考進這所學校的初中同學彭宇後,她壓根沒有享受過一天寧靜的校園早晨。兩年來,蘇曉娟已經習慣了不管她到校到得多早,總是能好巧不巧的碰見他。

  喂。第四節課下課後到教室等我。

  彭宇把腳踏車滑到蘇曉娟身旁,配合著她的步子,慢慢的向前移動著。

  有什麼事?

  你猜,呵呵呵。

  傻子。蘇曉娟丟下這句話,拐彎上了旁邊的樓梯。丟下在下面聒噪的吵著的彭宇。

  蘇曉娟你給我記住。

  上到三樓,拐進教室方向的時候,她看見“四人幫”從她剛剛走過的香樟路上一字排開的走過來。四個人彷彿在說著什麼有趣的事情,輕輕地笑著。其中一個個頭最高長相最清秀的抬起頭,對上了蘇曉娟的眼神。蘇曉娟馬上轉過頭去,匆匆的進了教室。

  “四人幫”和蘇曉娟是一個年級的,並且一直是年級前十名。她不瞭解“四人幫”的事情,每次別人說起他們的時候,她都是漫不經心的聽著,她覺得那樣討論一個人很無聊。只是一個年級玩的比較好的四個人經常膩在一起而已,偏偏要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頭銜。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樂隊組合。當然,“四人幫”裡有一個人對蘇曉娟來講是不一樣的。就是剛剛和她對視的那個男同學,他叫鍾尖,是蘇曉娟的初中同學。而且整個初中,老師每次調座位,他總是在蘇曉娟的前後左右徘徊。蘇曉娟的文科成績很好,但是數學差得一塌糊塗。上課聽的明明白白的公式,下課十分鐘後,老師再抽問,她總是腦中一片空白。而這個時候鍾尖會沙沙的在紙上寫著答案,悄悄遞給蘇曉娟。鍾尖的老是寫的很爛,蘇曉娟也會送一些寫作上的書籍給鍾尖。三年裡兩人之間也算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曖昧吧。進了高中以後,兩人便沒有來往過了,像是同時約好了般裝作互不相識。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剛講完解散,大家便作鳥獸散的三三兩兩往食堂走去。

  秦鸞跑過來拍了拍蘇曉娟的肩膀,神經兮兮的笑著。

  傻了啊,丫頭。

  呶,給你。秦鸞往我手裡塞著一張淺粉色的信箋,臉上盪開了花。

  蘇曉娟看都沒看一眼,往路邊一投。秦鸞馬上跳起來,衝過去撿起來,嘴裡哇啦哇啦直叫。

  知道誰寫的不?三班的鐘尖……

  蘇曉娟愣了兩秒鐘,一把搶過秦鸞手裡的信箋。

  以後這種東西不要再接了。然後,她噔噔噔的一路小跑,食堂也不去了,直接回了教室。

  大家都去食堂吃飯了,所以教室裡很安靜,只有蘇曉娟一個人。一路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像要蹦出喉嚨來。蘇曉娟小心翼翼地開啟信箋,激動得手有些發抖。拆開是一封很精緻的情書,蘇曉娟從來都不知道鍾尖有這麼好的文筆,能寫出這麼雅麗的文章。她看著落筆寫著“鍾尖”兩個字,心又普通普通的飛快跳起來。

  蘇曉娟。

  蘇曉娟抬起頭,看見彭宇靠著教室門框,凌厲的看著她,她心虛的收好信。奶奶的,她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嗎?

  彭宇走進來拉起發愣的蘇曉娟就往外走。去吃飯,我請客。

  兩個人沉默的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然後拿著飯盒沉默的坐在操場的草地上,沉默的吃著飯。

  那天兩個人吃完飯,平躺在草地上,天空很藍,雲朵很少。蘇曉娟看著彭宇嘴裡叼著一根狗尾草,雙手枕在頭下面,輕輕地磕著眼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彭宇,一直以來彭宇在她的印象中都是嘻嘻哈哈的一副痞子樣,她有些不習慣。

  上課鈴聲終於響了,蘇曉娟跳起來,用腳踢了踢彭宇。

  上課了。

  然後看見彭宇慢悠悠的睜開眼睛,再慢悠悠的爬起來。蘇曉娟自己一溜煙跑遠了。

  上樓的時候她剛好碰見三班的學生都一窩蜂的擠下來。剛好看見鍾尖和“四人幫”裡的一個好像叫王濤的一起正走過來。她停在原地,等鍾尖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咧著燦爛的笑容,雲淡風輕的說:體育課嗎?

  鍾尖抬起頭,也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嗯。

  然後他從她身旁走過。她感覺到他滾燙的肌膚擦過她的肌膚,然後她整顆心都開始沸騰起來。

  晚上,蘇曉娟給鍾尖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回信。她告訴他,其實在初中的時候她就已經喜歡他了。告訴他這兩年來,每次在學校遇見他,她都很想走上去和他打聲招呼。告訴他,她一直關注著他的每一次的排名,分數……總之蘇曉娟寫了很多很多關於她喜歡他,想他的話,一直寫了三頁。然後她小心翼翼的疊成一個“心”狀。她從來沒有給誰寫過信,也不會什麼疊信的花樣,這種“心”型的疊法是她下午找秦鸞教的。

  一整個晚上,蘇曉娟都興奮地沒有睡著。從鍾尖第一次坐在他旁邊,露出優雅的笑容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這個乾淨聰明的男生。從初中算起她已經暗戀了他五年。

  天還是迷迷濛濛的,蘇曉娟訂的5點的鬧鐘都還沒有響,蘇曉娟便從床上爬起來了。

  蘇曉娟吃完早餐一切準備妥當,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5點20分。她在書包裡拿出那封她昨天晚上寫的身平第一封情書,然後小心的放進校服的口袋裡。出門的時候她還愉快的對著寂靜的房間來了個響亮的飛吻。

  蘇曉娟在有些料峭的晨風裡一步一步的走著,走過了一棵一棵的香樟樹,臉上綻著快樂的笑容。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恐怕就是於與初戀走在通往學校的小路上了。

  撿到錢了?這麼開心。

  討厭的聲音。該死的人。昨天還覺得他變成熟了,今天又是老樣子,看來古人說的對,狗改不了吃翔。

  蘇曉娟不客氣的轉過身。

  姓彭的,你難道沒別的事可做了嗎?整天煩著老孃。

  哎呀,這條路是你家的麼?

  蘇曉娟氣得牙癢癢。忍耐忍耐。

  彭宇見蘇曉娟站住不走,他也停下來不走了。看著蘇曉娟齜牙咧嘴的樣子,呵呵呵的笑得前仰後翻。

  出師不利。

  蘇曉娟一甩頭,往教學樓大步的走去。

  早上本來打算親自交給鍾尖的信,因為某個不識趣的人沒有交成功。蘇曉娟只好在早自習的時候拜託秦鸞轉交給鍾尖了。

  一個上午,蘇曉娟都像在熱鍋上煎熬一般,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寫信給男生,還是她暗戀了五年的男生。蘇曉娟覺得很奇怪,今天她老是覺得周圍的磁場有點不對頭,大家今天特喜歡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而且還時不時的瞟向她。她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外乎,第三節課一下課,彭宇就狂風驟雨的衝到她們教室來,隔著窗戶大吼著:秦鸞你給我出來。

  本來蘇曉娟以為他來是找她的,沒想到是來找秦鸞。

  她看見秦鸞掛著幸災樂禍的笑站起來,走到彭宇身邊。

  "啪"。清脆的一個耳刮子。然後是秦鸞臉上緋紅色的五指印。

  蘇曉娟驚叫一聲衝過去,一把將秦鸞扯到她身後。

  彭宇,你瘋了。

  彭宇血紅著眼睛看著蘇曉娟,憤憤的吼著:她那麼對你,你還護著她?你拿她當朋友,她拿你當什麼?

  蘇曉娟呆愣的看著彭宇。腦中閃過秦鸞接過她寫給鍾尖的信的時候嘲諷的笑,想到同學今天奇怪的表情,然後她又想到那封精緻的情書……蘇曉娟轉過頭看著秦鸞。

  為什麼?

  秦鸞又扯起那個刺眼的嘲諷的笑,湊到蘇曉娟耳邊輕輕地說,因為我喜歡彭宇,而彭宇喜歡你。

  蘇曉娟一把推開秦鸞。瘋了一般衝出教學樓。一路上,她耳邊不斷傳來同學們指指點點的聲音,看,就是那個女孩子,寫情書給"四人幫"呢,情書不知道被誰貼到學校佈告欄裡了。

  蘇曉娟漫無目的的一直走,心裡是五味雜陳的感覺。被朋友出賣,初戀夭折,丟臉,每一種可能都會讓她難過,而她偏偏三種都在同一天遇上了。恐怕她是今天全世界最倒黴的人了。她很恨秦鸞,不僅僅是被出賣憤恨,更多的是秦鸞利用了她對鍾尖的那種純潔的暗戀,傷害了她剛懵懂的愛情,刺痛了她的自尊。

  蘇曉娟走到城南的河邊,在河邊的一顆大石頭上默默地坐到了天黑。她覺得秦鸞是個很可惡的人。可惡的人,都應該要受到懲罰,而她會是秦鸞這一生中最惡毒的報應。蘇曉娟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裙的'下襬。朝就近的IC電話亭走去。到了電話亭,她學著秦鸞扯出一個嘲諷的笑,然後撥通了秦鸞家的電話。

  電話響了五聲,那邊傳來秦鸞媽媽的聲音。很好。蘇曉娟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她故意改變了下腔調,欲蓋彌彰的吞吞吐吐的說,建華在家嗎?

  然後她覺察著電話那頭秦鸞的媽媽愣了幾秒鐘,然後問,你是誰?

  效果達到。蘇曉娟假裝慌張地道了句謙就匆匆掛掉了。

  蘇曉娟覺得心裡很暢快。她環顧著四周闌珊的燈火,一輛又一輛的私家車從身邊駛過,身邊的人都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猛然間覺得這熱鬧的城市突然間好冷漠。她想起了那個令人討厭的聒噪的男生,想起他上午甩秦鸞巴掌時候的表情。然後,她覺得她心裡的某一處開始潮溼。

  第二天,蘇曉娟和往常一樣走在那片濃郁的香樟樹下,走的很慢,很慢。她看著一批又一批的同學從身旁經過,包括情書男主角,她只是衝著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蘇曉娟抬頭看了看已經大亮的天空,雲淡風輕。

  那天,蘇曉娟一直等到早自習的鈴聲響起,她才回教室。彭宇沒有騎著他那鑲藍色的腳踏車出現在那段他們總是無巧不巧老是遇見的香樟路上。後來,蘇曉娟聽說是彭宇的媽媽知道了這件事,強制性的讓彭宇轉學了。同一天,蘇曉娟看見秦鸞眼眶紅紅的,一下課就忙著給她家裡打電話。

  有那麼一小段時間,蘇曉娟都在步步為營的攻擊著秦鸞的家庭,用公用電話打著些模凌兩可的電話,郵寄一些曖昧的信。秦鸞變得經常曠課,聽得最多的訊息就說她父母打架,鬧著要離婚。

  很快的,大家都步入了高三忙碌的學習中,擠在成人的門口,等待破繭撕裂的痛。課業開始繁重,一次一次的模擬考,壓得蘇曉娟沒有空餘時間去忙別的事情。每次走過那段長滿香樟的路上,她都是懷裡抱著一沓厚厚的參考書,滿腦子圍繞的都是煩死人不償命的公式。偶爾想起過去的某個片段時,蘇曉娟也只是覺得那時候的她真是太太太閒了,閒得近乎無聊。

  時間一直不停地走著。那段通往學校教學樓的路上長滿的香樟樹,黃了又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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