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精神的傳承優秀徵文2500字
工匠精神的傳承優秀徵文2500字
讀書人若以花園為天下,其實已容不得天下。以下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工匠精神的傳承的內容,歡迎大家檢視。
在中國封建社會,由於缺乏規矩和法制,人與人、私與公之間,總是存在大片重合的地帶。人們對利益的追求,在這些重合地帶互相激盪衝突。人慾橫流而不可遏制,讀書人自難免各以其政治地位和背景攫取利益。在這樣的過程中,讀書人的天下意識,自然而然就越來越淡化了。
把學問看得比天大,以天下為課題自是題中之意。反之,以學問為“祿利之途”,難免以課題為天下,無實事求是之心,而有譁眾取寵之意。如今,天下越來越大、越來越豐富,許多利國利民的事都要人去做。若能將對真理的探求放在第一位,那無論做哪一種事業都必然廓然大公。
坊間一則戲說,謂漢唐讀書人以天下為花園,明清讀書人以花園為天下。戲說像漫畫,能抓住物件的主要特徵。大體上說,漢唐讀書人的胸襟,確乎要比明清讀書人開闊得多。讀書人,有怎樣的志向,就有怎樣的胸襟。儒者以天下為己任,胸襟自然非常開闊。
讀書人若以花園為天下,其實已容不得天下。說起來,明朝的讀書人,雖有“文必秦漢”“詩必盛唐”的文學努力,卻彌補不了他們與漢唐讀書人在胸襟上的差距。漢朝司馬遷,受了宮刑,能忍辱含垢,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精神著作《史記》;唐朝李商隱,仕途困厄,卻有著“永憶江湖歸白髮,欲迴天地入扁舟”這樣的超然豁達,都與當時讀書人以天下為己任的風氣有關。這樣的胸襟,怎不令人景仰?
由讀書人的胸襟所形成的風氣,是很有影響力的。跟司馬遷同時代的霍去病,是皇親國戚,打匈奴立了戰功,漢武帝給他蓋了很大的宅子,卻不肯去瞧一眼,說“匈奴未滅,何以家為”。他可不是什麼讀書人,但那個時代讀書人以天下為花園的精神氣質,顯然也感染到了他。
然而,較之先秦的讀書人,漢唐讀書人的胸襟,又有所不如。“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孔子具有豐富的古代文化知識、極高的藝術造詣和深邃的歷史洞察力。面對浩蕩水勢,孔子的表達是沉靜而悠然的。所道出的,不僅僅是對自然力的感嘆,更有對歷史滄桑的感悟,有一種深刻、蒼涼、雄渾而磅礴浩蕩的力量。相比之下,唐人李白的“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寫得聲勢浩蕩。但除了對於強大自然力的描繪之外,更多的寄託是個人的狂放和感傷,與孔子不在同一境界上。
所以,後來就有詩人以“人定勝天”的信念,責令李白改詩句:“黃河之水手中來!”在時代的變遷中,新時代詩人顯然覺得“手中來”比“天上來”更顯得詩情、浪漫和有力量。藝術境界的高低,若非臻於極境,見仁見智的餘地,可說是無邊無涯的。然而,對於《川上》,即便如毛澤東這樣的偉大詩人和領袖,在橫渡長江“極目楚天”、抒發雄心壯志時,也還是要借用一番。這是大家所熟悉的。
與明清時代的讀書人不同,宋代的讀書人,立志要越過漢唐,直接回到遙遠的古代,重新開出一個“內聖外王”的上古三代。所以,宋代出現了一些精神氣質上頗有聖人氣象的讀書人。如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真是胸襟浩蕩!在這樣的精神鼓勵和引領下,宋代的讀書人志在“新民”,教天下人去私,想在剋制人的私慾方面找到一條通途,以達致“存天理,滅人慾”的理想世界。但“人慾橫流”的世道之下,僅僅依靠思想上、精神上的說教,又如何能挽狂瀾於既倒呢?
明朝的王陽明,批評宋儒專在知識才能上求聖人,實質上卻離聖人越來越遠。他深知,“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所以,他提倡“親民”,說是像普通百姓那樣去正常生活,更符合人的本性,不會變得虛偽做作。王陽明把努力做個一般人,作為克服私慾膨脹的方便法門,與所謂“禮失而求諸野”的意思其實是相近的。
但王陽明的努力,仍歸於失敗。不過,這絕不是思想、立場和方法上的失敗。要改變“人慾橫流”,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以相應的規矩、法制,限制和調節人與人之間的利益衝突。在中國封建社會,由於缺乏規矩和法制,人與人、私與公之間,總是存在大片重合的地帶。人們對利益的追求,在這些重合地帶互相激盪衝突。人慾橫流而不可遏制,讀書人自難免各以其政治地位和背景攫取利益。正所謂,“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在這樣的過程中,讀書人的天下意識,自然而然就越來越淡化了。
明朝成化年間,有位僧人曾說,那些讀書人,享了多少富貴都不滿足,都是到這個世上來討債的冤孽。也有人總結,那時讀書人“宦趣太濃”“生趣太濃”;沒了官做,就沒得日子過;活得太滋潤,就一味貪生怕死。說句實話,我們今天頗為欣賞的明清花園,不就是當時的那些宦趣、生趣太濃的讀書人,“以花園為天下”而建的嗎?
說到漢唐與明清讀書人的.天下和花園,就有人戲言當下的讀書人,以三室一廳為天下。仔細想來,這實在是有點過於貶低了。今天的讀書人,未必都以三室一廳為天下;即便在北京、上海這樣的寸金之地,讀書人擁有三室一廳的也相當普遍,與幾十年前一家四五口斗室難求的情況已大不相同。於是,有朋友笑言今天的讀書人,是以課題為天下,而不是以天下為課題。這倒並不鮮見。
較近的例子是,負責《宋史》標點的張家駒先生,人在病榻之上,仍手不釋卷,殫精竭慮,直至生命衰竭。可見,張先生把這種標標點點的事,是看得極為重要的。廿四史標點的參加者,視這一工作為國家的一項重要文化事業,做起來不僅任勞任怨,而且極其認真。今人很難理解,那些五六十歲甚至六七十歲的先生們,常常會為了一個字、一個標點的訂正勘誤,遍查群書,反覆論辯。那時候,做這樣的工作,不但沒有名利,甚至還要被看作是“廢物利用”。唯參加標點的人,一個個把學問看得比天大,生怕一字一句之失,或導致千里之謬。
把學問看得比天大,以天下為課題自是題中之意。反之,以學問為“祿利之途”,讀書人難免以課題為天下,無實事求是之心,而有譁眾取寵之意。胸襟本方寸之地,貪得無厭,則害人害己。古人云:“欲之為害大矣!自天子,至公卿、大夫、士、庶人,以欲喪身、亡家、失國,若出一轍!”世人以“人心不足蛇吞象”,來形容那些因私慾膨脹而自我毀滅的人,道理就在這。
如今,天下越來越大、越來越豐富,許多利國利民的事都要人去做,早就不以科舉為目的了。讀書人若能將對真理的探求放在第一位,那無論做哪一種事業都必然廓然大公。以天下為課題,讀書人胸襟中自有天下。若只是以課題為天下,求名求利,那無論怎樣的課題都容不得天下,又哪來的胸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