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余光中的愛情與婚姻

關於余光中的愛情與婚姻

  余光中,其文學生涯悠遠、遼闊、深沉,為當代詩壇健將、散文重鎮、著名批評家、優秀翻譯家。

  楚楚可憐的表妹

  據余光中的表妹範我存回憶,當時余光中“理個平頭,穿一件麻布制服,看起來有點嚴肅,又有點害羞”。在此之前,表妹範我存就常聽姨媽提起這位表兄,誇讚他書讀得好,中英文俱佳,又有繪畫天分。不過當時兩人都很害羞,所以也沒說上幾句話,只記得余光中邀她去他們家玩。

  表兄對這位初識的表妹顯然很有感覺,因為不久範我存就收到他寄來的一份同仁刊物,裡面有餘光中翻譯拜倫的作品。可笑的是,信封上寫的收信人名字竟然是“範咪咪”。小書呆子不知道咪咪只是小名,甚至沒去打聽她的真名。範我存收到刊物,覺得有些突兀,也不很懂英詩,不過仍然眩惑於余光中的文采。

  年輕時期的範我存,雖然外表楚楚可憐,其實是外柔內剛的性格。她皮膚白皙、五官清麗,從小就很討人喜歡。

  余光中母子第二次逃難,從南京抵達上海時,特別去找範我存母女,可是晚了一步,範我存已隨著一位表姐夫先飛去臺灣了。

  到了臺北,範我存考進了北一女,才唸了兩年半,學校為學生進行健康檢查,發現她的X光片顯示肺部有問題。年輕蒼白的歲月,就在養病中寂寞度過。

  1950年6月,余光中一家三人從香港來臺,到處打聽范家母女的訊息。不久,餘範兩家終於聯絡上了。

  後來余光中在《四月,在古戰場》一文中,對當年的表妹有這樣的描述:“一朵瘦瘦的水仙,婀娜飄逸,羞赧而閃爍,蒼白而疲弱,抵抗著令人早熟的肺病,夢想著文學與愛情,無依無助,孤注一擲地向我走來……”

  從知己到情人

  臺大三年級的高才生,遇上了肺病休學的高中女生,不顧兩邊家長的反對,堅定地、甜蜜地發展出柔情。

  一開始,兩邊家長都不太贊成他們來往。餘家顧慮範我存身體不好,范家看余光中有點書呆氣,但是兩個年輕人很快就從知己發展成情侶。當時余光中在文壇上已小有名氣了,表妹眼中自然是愛慕有加。而余光中也在表妹那裡得到另一些藝術的啟發,例如西洋現代繪畫,尤其是凡高的作品,就是經由她介紹才開始認識的。

  他們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除了談音樂、繪畫、文學,也常看電影,有時候會騎腳踏車到淡水河邊、永和的竹林中去。余光中每次投稿,一定先讓範我存欣賞。除了心靈契合,他們又有共同的生活經驗:江南的童年,四川的少年,逃難的艱苦,經過戰火的.洗禮,那份共鳴就更不一樣。

  在範我存眼中,余光中才華橫溢,內涵豐富,穩定、可靠、富同情心,她心中早已有了決定。

  年輕的余光中,在愛情燃燒到白熱化的那段時期,也曾用一柄小刀,在廈門街自家院子裡的楓樹幹上,刻下“YLM”三個英文字首,Y代表餘,L是愛,M是咪咪。

  1955年,還在“國防部”服役的余光中開始翻譯《凡高傳》。他在白紙的正面寫譯文,反面寫情書,然後寄給範我存,由她眷寫後再寄回給他。

  範我存先是余光中的知己女友,然後是纏綿的情人,文學的助手,詩的第一位讀者,當然也成為詩中的第一女主角。

  “她瞭解我,對文學藝術富有敏感和品位,這是最吸引我的特質。”余光中回憶當年戀愛的心情,仍然滿是溫柔。

  為他騰出一片寫作空間

  1956年,余光中終於和表妹結婚。這時他們來往已近六年了,彼此早已認定對方是自己惟一的選擇。這對心靈相契的戀人,一致反對鋪張庸俗的婚禮和吵鬧的喜宴,嚮往電影中看到的西方婚禮,安靜,聖潔,簡單,隆重。

  9月2日,一對新人在新生南路的衛理會教堂完成婚禮,賓客包括梁實秋、夏濟安、藍星詩社的詩友及余光中的同學。

  結婚之為女人一生的分界線,對於範我存來說,婚前的嬌柔羞澀,在婚後不久就磨練成自信堅強。從1958年到1965年,七年之間,她生下了五胎(其中惟一的男嬰出生後三天不幸早夭)。

  範我存回憶當年,經常是門鈴、電話鈴齊響,她一手挾著孩子,一邊先搶接電話,要對方等一下,再奔下玄關去開大門;要不就是在廚房,把孩子放在推車裡,忙著做飯。餘家全盛時期,大小共有八口,食量驚人,還得兼顧營養可口。這對範我存是一大考險,但漸漸她也從中學到了講求實際,而婚前的浪漫幻想只得暫放一邊。

  “她幫我摒擋出一片天地,讓我在後方從容寫作,我真的很感謝她。”余光中不止一次這樣說。

  “他忙起來,可以幾天關在書房中,對你不理不睬,好像天塌下來都要由我自己去擋。剛開始我也不能適應,後來覺得他的創作的確很重要,我們都以他為榮,為他犧牲也就值得了。”範我存就這樣從新婚的嬌妻,一下子變成了四個女兒和一個丈夫的支柱。

  從“一朵瘦瘦的水仙”到今日的雍容自信,範我存始終是余光中的最佳“牽手”。

  心底有一朵蓮?

  在余光中的八百多首詩中,情詩佔了一百首,有不少很引人遐思。從早年的《昨夜你對我一笑》到《蓮的聯想》,讓人隱約感受到余光中的情詩應非憑空捏造。那些情詩所詠是誰呢?那樣浪漫悽美的情韻是真是假?

  “如果沒有動心,蓮的聯想在哪裡啊?”余光中眼中帶笑,語帶玄機,“人難免會動情,如果控制得宜,也是一種智慧。”

  余光中認為自己是個保守的人,外出吃飯都在固定的餐廳,買東西也認定了原來的商店,缺乏革命性。所以這一生的感情,不可能再有什麼大變化了。

  而余光中的朋友們都一致推崇他的人格和德行。有一次林海音跟範我存數落男人的不是,最後的結論是:“沒有像光中這麼好的丈夫了。”

  丈夫好不好,當然只有範我存最清楚。“結婚後,他百分之百相信我、依賴我,雖然他不是常會說甜言蜜語體貼的丈夫,但是他以行動來表示對我和孩子的愛。”

  “她的優點很多,”余光中說,“最重要的是,在精神上我們能契合,而且她能充分和我的事業、我的朋友融成一片。我們不但有共同的興趣、嗜好,又有共同的朋友,婚姻怎麼會不穩固呢?”

  做夫妻40年了,兩人鮮少吵架。余光中脾氣雖急,但從不遷怒,而且脾氣發過就放下了,心胸非常開闊。“家是講情的地方,不是講理的地方,夫妻相處是靠妥協。婚姻是一種妥協的藝術,是一對一的民主,一加一的自由。”這是余光中的“婚姻之道”。

  余光中的情詩又多又動人,其中寫給妻子的歷歷可數。早年在《咪咪的眼睛》、《靈魂的觸鬚》、《當寂寞來襲時》等詩中,都一再浮現,余光中年輕時期的熾熱戀情。晚年的《珍珠項鍊》、《三生石》、《東京新宿驛》、《停電夜》、《私語》、《削蘋果》、《風箏怨》等,已轉化成相依相偎的不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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