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經典的現代詩摘抄

徐志摩經典的現代詩摘抄

  現代詩也叫“白話詩”,最早可追源到清末,是詩歌的一種,與古詩相比而言,雖都為感於物而作,但一般不拘格式和韻律。下面為大家帶來了徐志摩經典的現代詩摘抄,歡迎大家參考!

  《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

  我望著戶外的昏黃

  如同望著將來,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

  你怎還不來?希望

  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

  我守候著你的步履,

  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髮絲,

  守候著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鐘上

  枯死——你在哪裡?

  我要你,要得我心裡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

  要你靈活的腰身,

  你的發上眼角的飛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圍中,

  像一座島,

  在蟒綠的海濤間,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

  你的來臨,想望

  那一朵神奇的優曇

  開上時間的頂尖!

  你為什麼不來,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這不來於我是致命的一擊,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陽春,

  教堅實如礦裡的鐵的黑暗,

  壓迫我的思想與呼吸;

  打死可憐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給

  妒與愁苦,生的羞慚

  與絕望的慘酷。

  這也許是痴。竟許是痴。

  我信我確然是痴;

  但我不能轉撥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萬方的風息都不容許我猶豫——

  我不能回頭,運命驅策著我!

  我也知道這多半是走向

  毀滅的路,但

  為了你,為了你,

  我什麼都甘願;

  這不僅我的熱情,

  我的僅有理性亦如此說。

  痴!想磔碎一個生命的纖維

  為要感動一個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淚,

  她的一聲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願,即使

  我粉身的'訊息傳給

  一塊頑石,她把我看作

  一隻地穴裡的鼠,一條蟲,

  我還是甘願!

  痴到了真,是無條件的,

  上帝也無法調回一個

  痴定了的心如同一個將軍

  有時調回已上死線計程車兵。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來是不容否認的實在,

  雖則我心裡燒著潑旺的火,

  飢渴著你的一切,

  你的發,你的笑,你的手腳;

  任何的痴想與祈禱

  不能縮短一小寸

  你我間的距離!

  戶外的昏黃已然

  凝聚成夜的烏黑,

  樹枝上掛著冰雪,

  鳥雀們典去了它們的啁啾,

  沉默是這一致穿孝的宇宙。

  鐘上的針不斷的比著

  玄妙的手勢,像是指點,

  像是同情,像的嘲諷,

  每一次到點的打動,我聽來是

  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喪鐘。

  《翡冷翠的一夜》

  你真的走了,明天?

  那我,那我,……

  你也不用管,遲早有那一天;

  你願意記著我,就記著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時空著惱,

  只當是一個夢,一個幻想;

  只當是前天我們見的殘紅,

  怯憐憐的在風前抖擻,一瓣,

  兩瓣,落地,叫人踩,變泥……

  唉,叫人踩,

  變泥——變了泥倒乾淨,

  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著寒傖,累贅,叫人白眼——

  天呀!你何苦來,你何苦來……

  我可忘不了你,

  那一天你來,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

  你教給我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愛,

  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

  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你摸摸我的心,它這下跳得多快;

  再摸我的臉,燒得多焦,虧這夜黑

  看不見;愛,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別親我了;我受不住這烈火似的活,

  這陣子我的靈魂就象是火磚上的

  熟鐵,在愛的槌子下,砸,砸,火花

  四散的飛灑……我暈了,抱著我,

  愛,就讓我在這兒清靜的園內,

  閉著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頭頂白樹上的風聲,沙沙的,

  算是我的喪歌,這一陣清風,

  橄欖林裡吹來的,帶著石榴花香,

  就帶了我的靈魂走,還有那螢火,

  多情的殷勤的螢火,有他們照路,

  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

  聽你在這兒抱著我半暖的身體,

  悲聲的叫我,親我,搖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著清風走,

  隨他領著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反正丟了這可厭的人生,實現這死

  在愛裡,這愛中心的死,不強如

  五百次的投生?……自私,我知道,

  可我也管不著……你伴著我死?

  什麼,不成雙就不是完全的“愛死”,

  要飛昇也得兩對翅膀兒打夥,

  進了天堂還不一樣的要照顧,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沒有我;

  要是地獄,我單身去你更不放心,

  你說地獄不定比這世界文明

  (雖則我不信,)象我這嬌嫩的花朵,

  難保不再遭風暴,不叫雨打,

  那時候我喊你,你也聽不分明,

  那不是求解脫反投進了泥坑,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

  笑我的命運,笑你懦怯的粗心?

  這話也有理,那叫我怎麼辦呢?

  活著難,太難就死也不得自由,

  我又不願你為我犧牲你的前程……

  唉!

  你說還是活著等,等那一天!

  有那一天嗎?

  ——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可是天亮你就得走,你真的忍心

  丟了我走?我又不能留你,這是命;

  但這花,沒陽光曬,沒甘露浸,

  不死也不免瓣尖兒焦萎,多可憐!

  你不能忘我,

  愛,除了在你的心裡,

  我再沒有命;是,我聽你的話,我等,

  等鐵樹兒開花我也得耐心等;

  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一個螢火,

  在這園裡,挨著草根,暗沉沉的飛,

  黃昏飛到半夜,半夜飛到天明,

  只願天空不生雲,我望得見天

  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你,

  但願你為我多放光明,隔著夜,

  隔著天,通著戀愛的靈犀一點……

  徐志摩簡介

  徐志摩(1897年1月15日—1931年11月19日),原名章垿[xù],字槱[yǒu]森,留學美國時改名志摩。曾用過的筆名有南湖、詩哲、海谷、谷、等。浙江海寧硤石人。現代詩人、散文家,新月派詩人,新月詩社成員。

  1915年畢業於杭州一中,先後就讀於上海滬江大學、天津北洋大學和北京大學。1918年赴美國克拉克大學學習銀行學。十個月即告畢業,獲學士學位,得一等榮譽獎。同年,轉入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的研究院,進經濟系。1921年赴英國留學,入劍橋大學當特別生,研究政治經濟學。在劍橋兩年深受西方教育的薰陶及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奠定其浪漫主義詩風。1923年成立新月社。1924年任北京大學教授。1926年任光華大學、大夏大學和南京大學教授。1930年辭去了上海和南京的職務,應胡適之邀,再度任北京大學教授,兼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濟南號”郵政飛機北上,途中因大霧瀰漫,飛機觸山,不幸罹難。代表作品有《再別康橋》《翡冷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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