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優秀作品鑑賞:太常引

辛棄疾優秀作品鑑賞:太常引

  【原文】

  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髮、欺人奈何。

  乘風好去,長空萬里,直下看山河。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譯文】

  一輪緩緩移動的秋月灑下萬里金波,就像那剛磨亮的銅鏡又飛上了天廓。我舉起酒杯問那月中的嫦娥:怎麼辦呢?白髮日增,好像故意欺負我。

  我要乘風飛上萬里長空,俯視祖國的大好山河。還要砍去月中搖曳的桂樹枝柯,人們說,這將使月亮灑下人間的光輝更多。

  【註釋】

  ⑴太常引:詞牌名。

  ⑵呂叔潛:名大虯,生平事蹟不詳,似為作者聲氣相應的朋友。

  ⑶金波:形容月光浮動,因亦指月光。《漢書》卷二十二《禮樂志》:“月穆穆以金波”。顏師古注:“言月光穆穆,若金之波流也”。蘇軾《洞仙歌》詞:“金波淡,玉繩低轉”。

  ⑷飛鏡:飛天之明鏡,指月亮。甘子布《光賦》:“銀河波曀,金颸送清,孤圓上魄,飛鏡流明”。李白《把酒問月》詩:“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

  ⑸姮娥:即嫦娥,傳說中的月中仙女。《淮南子·覽冥訓》:“羿請不死之藥於西王母,姮娥竊以奔月”。高誘注說,她後來“得仙,奔入月中為月精”。

  ⑹被白髮欺人奈何:化用薛能《春日使府寓懷》“青春揹我堂堂去,白髮欺人故故生”詩意。

  ⑺“斫去”三句:化用杜甫《一百五十日夜對月》詩中“斫卻月中桂,清光應更多”句意。斫:砍。桂:桂樹。婆娑:樹影搖曳的樣子。《酉陽雜俎》載:“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樹創遂合,人姓吳、名剛,西河人,學仙有過,謫令伐樹。”

  【《太常引、建康中秋夜為呂叔潛賦》前兩句用什麼手法描繪了怎麼樣的情景.】

  答:借景抒情的寫作手法。

  【賞析】

  眾所周知,辛棄疾是宋代豪放派詞作家的傑出代表。他的這首《太常引》,運用浪漫主義的藝術手法,透過古代的神話傳說,強烈地表達了自己反對妥協投降、立志收復中原失土的政治理想。從這首詞的內容看,此詞可能是公元1174年(宋孝宗淳熙元年),作者在建康(今江蘇南京)任江東安扶司參議官任上所作。這時作者南歸已整整十二年了。為了收復中原,作者曾多次上書,力主抗金,收復中原。但他的建議根本不被人理睬,在陰暗的政治環境中,詞人只能以詩詞來抒發自己的心願。

  這首詞的上片,詞人巧妙地運用神話傳說構成一種超現實的藝術境界,以寄託自己的理想與情懷。“一輪秋影轉金波。飛鏡又重磨。把酒問姮娥:被白髮欺人奈何?”作者在中秋之夜,對月抒懷,很自然地想到與月有關的神話傳說:吃了不死之藥飛入月宮的嫦娥,以及月中高五百丈的桂樹。詞人運用這兩則有關月亮的神話傳說,藉以表達自己的政治理想和陰暗的政治現實的矛盾。辛棄疾一生以恢復中原為己任,但殘酷的現實使他的理想不能實現。想到功業無成、白髮已多,作者怎能不對著皎潔的月光,迸發出摧心裂肝的一問:“被白髮欺人奈何?”這一句有力地展示了英雄懷才不遇的內心矛盾。

  詞的下片,作者又運用想象的翅膀,直入月宮,並幻想砍去遮住月光的桂樹。想象更加離奇,更加遠離塵世,但卻更直接、強烈地表現了詞人的現實理想與為實現理想的堅強意志,更鮮明地揭示了詞的主旨。

  作者這裡所說的擋住月光的“桂婆娑”,實際是指帶給人民黑暗的婆娑桂影,它不僅包括南宋朝廷內外的投降勢力,也包括了金人的勢力。因為由被金人統治下的北方南歸的辛棄疾,不可能不深切地懷想被金人統治、壓迫的家鄉人民。進一步說,這首詞還可以理想為一種更廣泛的象徵意義,即掃蕩黑暗,把光明帶給人間。這一巨大的意義,是詞人利用神話材料,藉助於想象和邏輯推斷所塑造的形象來實現的。

  總之,辛棄疾的.這首詞,無論是從它的藝術境界,還是從它的氣象和風格看,他都與運用神話傳說的浪漫主義手法有著密切的聯絡。作者透過超現實的藝術境界,來解決現實的苦悶與實現理想的浪漫主義手法的特點,是一首富於濃厚浪漫主義色彩的優秀詞章。

  【創作背景】

  據詞題可知,此詞當作於宋孝宗淳熙元年(1174年)中秋夜,為贈友之作。當時辛棄疾任江東安撫司參議官,治所建康即今江蘇省南京市。這時作者南歸已整整十二年了。十二年中,為了收復中原,作者曾多次上書,力主抗金。起初始終堅持投降路線的宋高宗趙構傳位於其族侄趙昚(孝宗),一時之間,南宋朝野瀰漫著準備抗戰的氣氛。但經“符離之敗”,“隆興和議”,事實證明趙昚也是畏敵如虎的投降派。乾道元年(1165年),作者上趙昚《美芹十論》;乾道六年(1170年),上宰相虞允文《九議》,七年之內,連同另兩篇,四次奏議,慷慨激昂,反覆陳說恢復之事,但始終冷落一旁,未被採納。在陰暗的政治環境中,作者只能以詩詞來抒發自己的心願。

  【詩人簡介】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漢族,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佔。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於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後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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