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西江月遣興的賞析
辛棄疾西江月遣興的賞析
《西江月·遣興》是辛棄疾一首有名的小詞,選自《稼軒長短句》。詞人借醉酒而大發牢騷,表達自己對現實社會和自身處境的不滿。抒發了詞人懷才不遇、壯志難酬的傷感和憤慨,呈現出詞人的耿介、曠達的性格。下面是小編收集整理的辛棄疾西江月遣興的賞析,希望對您有所幫助!
西江月 遣興
辛棄疾
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工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作者簡介:
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別號稼軒,歷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佔。二十一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顯示其卓越軍事才能與愛國熱忱。但提出的抗金建議,均未被採納,並遭到打擊,曾長期落職閒居於江西上饒、鉛山一帶。韓侂冑當政時一度起用,不久病卒。
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在蘇軾的基礎上,大大開拓了詞的思想意境,提高了詞的文學地位,後人遂以“蘇辛”並稱。有《稼軒長短句》。今人輯有《辛稼軒詩文鈔存》。
從心理學的角度解讀《西江月·遣興》
少年時的我,也曾十分的喜歡辛棄疾,尤其喜歡這首詞。當時覺得他就是瀟灑:“醉裡”都能“貪”歡笑,連“愁”都沒“功夫”!誰還能有他瀟灑呀?
而今已過不惑的我,卻能讀出他的無奈,甚至從他的字裡行間覺出他的壓力以及他減壓的誤區來——瞧我,似乎也有點職業病了!開開自己的玩笑,何妨!
因酒而醉,本身就是無奈;醉裡貪笑,醒時如何呢?難!醒時能笑,也用不著去貪了。沒有功夫去發愁,如果不是醉裡,那當然不錯了!可惜只是借酒消愁,因醉而“無”愁!更難受的是,身醉而心明,那份無處宣洩的愁就變成牢騷了:覺得連古人都一無是處,今人呢?哪敢說呀!壓力依然未解。
昨夜松邊醉倒,可憐!不是倒在自己的床邊,而是荒郊野嶺的松邊,無人可說的夜裡只好問鬆了!更可憐的是,豪放的老辛兄弟竟然也如此自作多情:以為無情的松樹會用情來攙扶!還好,發現不是,終於連推帶氣將不值得依靠的松擱置一邊去了——算是還有點救。
給老辛兄弟的處方:來俺壓力管理中心吧!看在你滿腔報國之心的份上,還有你的才氣,俺就免了你的掛號費了。
賞析:
這首詞題目是“遣興”。從詞的字面看,好象是抒寫悠閒的心情。但骨子裡卻透露出他那不滿現實的思想感情和倔強的生活態度。
這首詞上片前兩句寫飲酒,後兩句寫讀書。酒可消愁,他生動地說是“要愁那得工夫”。書可識理,他說對於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這是什麼意思呢?“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句話出自《孟子》。《孟子》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尚書·武成》一篇的紀事不可盡信。辛詞中“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兩句,含意極其曲折。他不是菲薄古書,而是對當時現實不滿的憤激之詞。我們知道,辛棄疾二十三歲自山東淪陷區起義南來,一貫堅持恢復中原的.正確主張。南宋統治集團不能任用辛棄疾,迫使他長期在上饒鄉間過著退隱的生活。壯志難酬,這是他生平最痛心的一件事。這首詞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心境中寫成的,它寄託了作者對國家大事和個人遭遇的感慨。“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就是曲折地說明了作者的感慨。古人書中有一些至理名言。比如《尚書》說:“任賢勿貳。”對比南宋統治集團的所作所為,那距離是有多遠呵!由於辛棄疾洞察當時社會現實的不合理,所以發為“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的浩嘆。這兩句話的真正意思是:不要相信古書中的一些話,現在是不可能實行的。
這首詞下片更具體寫醉酒的神態。“松邊醉倒”,這不是微醺,而是大醉。他醉眼迷濛,把松樹看成了人,問他:“我醉得怎樣?”他恍惚還覺得松樹活動起來,要來扶他,他推手拒絕了。這四句不僅寫出維妙維肖的醉態,也寫出了作者倔強的性格。僅僅二十五個字,構成了劇本的片段:這裡有對話,有動作,有神情,又有性格的刻劃。小令詞寫出這樣豐富的內容,是從來少見的。
“以手推松曰去”,這是散文的句法。《孟子》中有“‘燕可伐歟?’曰:‘可’”的句子;《漢書·二疏傳》有疏廣“以手推常曰:‘去’!”的句子。用散文句法入詞,用經史典故入詞,這都是辛棄疾豪放詞風格的特色之一。從前持不同意見的人,認為以散文句法入詞是“生硬”,認為用經史曲故是“掉書袋”。他們認為:詞應該用婉約的筆調、習見的辭彙、易懂的語言,而忘粗豪、忌用典故、忌用經史辭彙,這是有其理由的。因為詞在晚唐、北宋,是為配合歌曲而作的。當時唱歌的多是女性,所以歌詞要婉約,配合歌女的聲口;唱來要使人人容易聽懂,所以忌用典故和經史辭彙。但是到辛棄疾生活的南宋時代,詞已有了明顯的發展,它的內容豐富複雜了,它的風格提高了,詞不再專為應歌而作了。尤其是象辛棄疾那樣的大作家,他的創造精神更不是一切陳規慣例所能束縛。這由於他的政治抱負、身世遭遇,不同於一般詞人。若用陳規慣例和一般詞人的風格來衡量這位大作家的作品,那是不從發展的觀點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