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自然適意的人生態度

王維自然適意的人生態度

  王維的人生態度是怎樣的呢?以下是小編分享的王維自然適意的人生態度,歡迎大家閱讀!

  關於王維的人生態度,研究者一般都喜歡把他分為前後兩期,前期積極,熱衷政治;後期消極,潛心佛學。這種觀點得到了大多數學者的認同。然而筆者認為,儘管他的一生離不開政治,但在政治上並沒有表現出很大的作為,他沒有李白“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慧,願為輔弼,使區宇大定,海縣清一”的政治願望,也沒有杜甫“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遠大志向。他表現出更多的是一種隨時安分、悠閒自然的人生態度。

  眾所周知,王維幼年早慧。《新唐書》說他“九歲知屬詞”,加上生在一個積極靠攏中央集權的家族,參加科舉走上仕途是必然的選擇。他十五歲離家出遊,二十一歲中進士,開始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期間任官隱居,半官半隱,可以說一生都與政治有著聯絡。但綜觀王維之詩,很少有表現其政治抱負的作品。人們一般引用他青年時期的《燕支行》、《老將行》來說明他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和政治理想,然而仔細分析,王維那些有豪邁之氣的作品大多是樂府。關於樂府,入谷仙介在《王維研究》中指出,“邊塞樂府從梁代開始盛行,充分表現了那個時代的特徵。與其說這些邊塞詩表現了作者的愛國心和豪邁精神風貌,不如說他們是為了滿足對不同美感的需要,其遊戲性和宮體詩沒有什麼兩樣。對暢遊在社交界、生活在詩歌酬唱裡的一個文學青年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重大、有趣的題材。他的邊塞樂府,也只不過是繼承了梁以來的傳統題材、能令聽眾耳目一新的遊戲之作罷了。”他詩中所寫的遊俠邊塞內容,並非王維本人的切身體驗,而在於這一題材本身。可以說,王維憑藉他深厚的文字功底,把這種豪氣表現得充分、極富有感染力,但不能就此認為他具有這種濟世之情、功業之心。在王維早年的十首詩《題友人云母障子》、《過秦始皇墓》、《洛陽女兒行》、《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哭祖六自虛》、《賦得清如玉壺冰》、《李陵詠》、《桃源行》、《息夫人》、《燕支行》當中,樂府詩就佔了四首,剩下的可分為三類題材:婦女、邊塞和宮廷應制。其中婦女和邊塞題材的詩都屬於樂府,或者帶有樂府性質。正如前面所言,這類樂府詩作為王維在社交界創作的一種重要題材,更多的帶有娛樂性、感染性,因而無法看出他的審美理想和追求。

  那麼可以看看另一類,宮廷應制詩。王維早期的應制詩只有三首:《從岐王過楊氏別業應教》、《從岐王夜宴衛家山池應教》、《敕借岐王九成宮避暑應教》。仔細閱讀,便可發現其中有著共同點。在《從岐王過楊氏別業應教》“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一聯中,作者以極富於詩意的筆法,寫出了在鳥鳴聲中、繁花影裡度過的悠閒適意的一夜。宋人曾季貍《艇齋詩話》說:“前人詩言落花有思致者三:王維‘興闌啼鳥換,坐久落花多’;李嘉祐‘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荊公‘細數落花因坐久,緩尋芳草得歸遲’。”可見作者對身邊的景物體察之微。試問一個對自然沒有深深喜愛,內心不夠澄淨閒雅之人,怎麼能寫出這般閒適自得的詩句呢?在《從岐王夜宴衛家山池應教》中,一句“澗花輕粉色,山月少燈光”將自然景物寫的細緻動人。“澗花”之美,不需要脂粉的裝飾;山月之皎潔,不用燈光的照亮。這於雍容板滯的應制詩來說,彷彿一股自然清泉注入其中。表現出詩人對自然生活的嚮往,對宮廷生活的否定。在他的另一首《敕借岐王九成宮避暑應教》當中,也將這種對自然的喜愛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尤其是中間二聯“隔窗雲霧生衣上,漫卷山泉入鏡中”對九成宮景色的描寫,表現出王維善於捕捉景象的特點。前人對此有很精當的評析:“右丞詩中有畫,如此一詩,更不遜李將軍(思訓)仙山樓閣也。‘衣上’字,‘鏡中’字,‘喧笑’字,更畫出景中人來,尤非俗筆所辦。”其實此時尚在王維早年,“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特點還未成熟,能寫出這樣的詩句,源於他心中對桃源世界有一個清晰完整的締構,對自然美好生活有著無限崇尚。正如詩的結尾說的,九成宮的幽雅舒適遠勝於天上,何必像周靈王太子那樣去求仙呢?作者在給我們描繪了一個悠然快意的生活時,毫不掩飾對此生活的嚮往,甚至可以放棄求仙。可看出作者自然適意的人生態度。

  王維雖然少年成名,遊歷於諸王間,但他並不恃才傲物,他內心向往“一個沒有紛爭、沒有衝突、沒有煩惱的塵外世界(即早年已心嚮往之的‘桃源仙境’)”。他19歲時作《桃源行》,描繪了一個理想中的仙境,詩人取材於自然,融入自己的想象,並昇華感悟,達到“自然丘壑內營”的境地,意象比陶詩更加精美閒適。可見在少年王維的心中,對自然適意的生活早就有過大致的構想,只是還沒有實現罷了。他的從政,可以說更多的是為實現這種神仙般的生活打下堅實的物質基礎。他沒有李白強烈的濟世願望與杜甫執著的憂國情懷,甚至也不如高、岑兩位在政治理想上表現的激昂。他雖奏不平之音,對不學無術而世襲高官的貴族子弟進行譏諷“問爾何功德,多承明主恩”,對被埋沒的賢人深表同情“吾賤不及議,斯人竟誰論”,但這類詩數量既少,批判力度又遠不能與阮籍、左思、鮑照等人的同類詩作相比。王維性情溫潤儒雅,恬淡自然,毫無爭競躁戾之氣,追求一種閒散適意的生活方式。即使在被貶期間也不例外。

  從王維一些風格蕭散悠遠的詩中,透露出他對隱逸生活的嚮往,“已聞能狎鳥,餘欲共乘桴”,“或可累安邑,茅茨君試營”。隱逸在他身上,沒有了否定、制衡現實政治的積極意義,而成了一種對自然山水的追求,與宇宙融為一體的渴望。在他棄官隱居淇上時,他的隱居生活是相當恬靜的,看不出一點貶官的失意。他在“日隱桑柘外,河明閭井間”的田園風光中“荊扉乘晝關”,表現出自己欲在恬淡靜謐的環境中怡養性情、忘卻仕途煩惱的意願。另一首表現隱居生活的《歸嵩山作》中,王維更是將閒適之趣、淡泊之味充溢於字裡行間,尤其是頷聯“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對流水和飛鳥的'描寫,實乃託物寄情,寫出自己歸山的悠然自得之情。這一時期的田園詩作大多類此,寧靜、優美,表現出恬淡美好的生活態度。

  在他晚年的田園詩中,這種閒適之情則變得隨處可見。不同於陶淵明,田園詩在王維的筆下,詩中的主人翁已由臺前退到了幕後,作者不再是參與勞動者,而成為了躲在角落裡的觀察者。在《渭川田家》中,作者描繪了一幅溫馨的農家晚景圖,“斜光照墟落,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而此時作為旁觀者的王維,面對著此景,生髮出“即此羨閒逸,悵然吟《式微》”的感慨,一種由衷的皈依之情以及暫不可得的苦悶。即使沒有最後兩句,我們也可看出,王維真心喜歡這種淳樸溫馨的田家氛圍,在寫景中灌入了自己深刻的感情。作為一個士大夫,他或許未必願意,更未必能夠真正成為農家的一員,但他樂於生活在這樣的氣氛中,他希望在這裡建立起他生活和心靈的家園,享受他渴盼的“閒逸”。另一篇《新晴野望》中,作為旁觀者的詩人也不見了,全詩一幅雨後初晴的田園景象。“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後”,將這片田園風光寫得清新明快,毫無勞動的沉重苦澀。體現出王維淡泊人事,寄情山水的審美理想,渴望沒有紛爭,沒有煩憂,悠閒自得的人生態度,使自己的生活樂趣和精神自由達到和諧的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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