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歸去來兮辭讀後感

陶淵明歸去來兮辭讀後感

  陶淵明是東晉末期著名的文學家,更著名的則是他告別官場、做了真正的隱士。《歸去來兮辭》是陶淵明最重要的作品,是告別官場的宣言,歐陽修評論說:“晉無文章,惟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一篇而已”。

  辭是戰國後期楚地創造出來的一種形式比較自由的韻文;賦體起源的時間要早一些,都是散文的濫觴。兩漢時期,辭賦不分,均重文采、講鋪陳、善用典,區別在於辭重韻而抒情,賦重在詠物說理。《歸去來兮辭》是辭賦的結合,既詠物說理,又抒發情感。全文537字,可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序,闡述入仕和出仕的原因。陶淵明坦陳是為貧而仕,“餘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於是,“親故多勸餘為長吏,脫然有懷,求之途”;諸侯、家叔幫忙,“遂見用於小邑”。最後,“彭澤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便求之”。

  辭官歸隱的原因是“質性自然”,與官場的汙濁格格不入,在彭澤當縣令“八十餘日”,“自免去職”。第二部分是正文的第一、二、三段,寫了歸途的心情、到家時的心情和在田園裡的心情,洋溢著詩人欣慰無比、怡然自樂的幸福。歸途的心情是立於船頭,歸心似箭,盼早日到家。到家時的心情是“乃衡宇,載欣載奔”。意思是,遠遠地望見簡陋屋門,且喜且奔地飛跑回家。在田園裡的心情是“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意思是,整天在園中散步而自得其樂,雖然設有門戶卻常將它關閉。著柺杖隨處漫遊歇息,不時抬起頭來向遠處望。第三部分是最後一段,抒發詩人的人生感悟,“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意思是,順其自然走向生命的盡頭,樂天知命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這是一種哲學思考,是陶淵明對生存價值和生命意義的終極追求。

  品讀《歸去來兮辭》,我們深深為陶淵明的自然品格所折服。做人自然、自然做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很難,難就難在人有七情六慾,容易為物慾所困和名利所累。陶淵明真正做到了自然。陶淵明確信,自然是他的血脈、他的生命和他的全部,只要迴歸自然,他才會有幸福。這種自然是質性自然,不是作秀的自然,更不是作偽的自然,“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有了質性自然,陶淵明才會感嘆:“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像天上的雲,雲捲雲舒,自由飄蕩,無所繫;像空中的鳥,飛來飛去,翱翔藍天,依戀樹林。這種自然是田園風光。田園是最真切的自然,是人類詩意地棲居的大地。在陶淵明看來,田園代表著寧靜、和諧、安詳,代表著溫情、善良、真誠,代表著對世俗的拒絕和對權力的蔑視。田園是他質性自然的載體,是他安身立命的處所。因而《歸去來兮辭》正文一開篇就動人心魄地喊出“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真是天籟之音,在歷史上的蒼穹久久迴盪,深深震撼著士大夫的心胸。這種自然是平淡語言。

  陶淵明的詩文幾乎找不到怪僻字,用的都是農家語,以致同時代的文學批評家鍾認為不夠高雅。問題的關鍵並不在於用語是否高雅,有沒有怪僻字,而在於是否有真情,是否是真情的自然流露。有了真情,田園可以顯現為風光,農家日子可以提升為詩意,簡單事物可以喚起美的享受,這正是陶淵明詩文最大的特色,也是他質性自然的重要組成部分。後人評價《歸去來兮辭》是“沛然如肺腑中流出,殊不見有斧鑿之痕”;評價陶淵明的詩文是“一語天然萬古新,豪華落盡見真淳”。

  《歸去來兮辭》告別了官場生活。“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這段話既有悔恨又有醒悟,富於深刻的哲理。意思是,覺悟到以往的過失已無法挽回,知道將來的美好還來得及補救,其中今是而昨非,就是陶淵明徹底否定了13年甚至是30年的`宦海沉浮。

  陶淵明28歲才做官,40歲告別官場,實際只有13年時間,但他在《歸園田居》中說:“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這大是算上了他少年時就有了入仕做官的願想。其實,陶淵明年輕時是很想為官從政的,他自己說的原因是“幼稚盈室,瓶無儲粟,生生所資,未見其術”,也就是在子多且幼、謀生無術的情況下,不得不外出做官;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他的“大濟蒼生”的宏願和“猛志逸四海,思遠”的志向。陶淵明也著實做過幾次官。他第一次入仕是28歲。《晉書》記載:“親老家貧,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意思是,他那時家貧,到江州任祭酒一職,屬於州府的普通辦事員,但他不願仰人鼻息,沒過多久就辭職回家了。

  據說,不久州里又來召他做主簿,屬秘書類的差事,他沒去就辭謝了。第二次入仕是36歲左右,他到荊州府桓玄門下做屬吏,而桓玄當時控制著長江中上游,正伺機奪東晉政權。陶淵明不願與桓玄同流合汙,藉故母親去世,歸家居喪,辭別了官職。第三次入仕是40歲那年,陶淵明遠赴京口在劉裕那裡做過建威參軍和鎮軍參軍,也是一種文職小官。對於東晉而言,劉裕與桓玄一樣都是國謀逆者,陶淵明不滿劉裕,很快就辭了職。半年之後,叔父陶逵介紹任彭澤縣令。當了81天縣令,又一次掛印而去,寫就了千古名篇《歸去來兮辭》,宣言徹底告別仕宦生涯。這一年他41歲。陶淵明辭官隱退的表層原因,按《歸去來兮辭》的說法是“尋程氏妹喪於武昌,情在駿奔,自免去職”;按蕭統《陶淵明傳》的說法是“歲終,會郡遣督郵至,縣吏請曰:‘應束帶見之。’淵明嘆曰:‘我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即日解綬去職”。這也是“不為五斗米折腰”典故出處,後人對此有疑問,認為在陶淵明的詩文中得不到印證。然而,這倒比較符合陶淵明的思想邏輯和性格特徵。深層原因,卻需從陶淵明自身和當時的社會大環境中尋找。

  其一是由於陶淵明的個性,他崇尚自然和追求心靈自由的品質,與仕宦生活的諸多絆不能相容,這應該是主要原因。

  其二是東晉士族文人普遍談玄說理、不拘形役的社會風氣,不能不對陶淵明的人格世界產生深刻的影響,從而為他辭官隱退奠定了思想基礎,發揮了催化和促進作用。

  其三是黑暗的政治現實,陶淵明生活在東晉末年與南北朝初期,軍閥混戰,生靈塗炭,一生遭遇亂世,這不僅是他無法改變的歷史現實,而且也為宏圖大志的實現設定了無法逾越的障礙。綜合歷史與現實、社會與個人的種種因素,終於釀成了陶淵明辭官退隱的結局。這對陶淵明個人來說,可能是一杯苦酒,而歷史地看,卻是一杯精神美酒,為我們釀造了“隱逸詩宗”的美好詩篇和士大夫超凡脫俗、清高自潔的光輝形象。

  辭官歸隱,歷史留下了陶淵明,文人墨客多了一種人生選擇。但是,縱觀歷史,真正選擇辭官歸隱的,陶淵明之後鮮有所聞,這使後人只能“高山仰止”,不能“景行行止”。所以,元人評價:“古今聞人,例善於辭,而克行之者鮮。踐其所言,能始終而不易者,其惟淵明乎?此所以高於千古人也”。《歸去來兮辭》給人們最大的啟示是:人生可以有多種選擇,不惟入仕為官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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