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長幹行.君家何處住》賞析

崔顥《長幹行.君家何處住》賞析

  崔顥是我國唐代有名的詩人。下面小編供大家帶來崔顥的《長幹行.君家何處住》賞析。

  長幹行·君家何處住

  朝代:唐代

  作者:崔顥

  原文:

  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

  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

  譯文

  請問大哥你的家在何方。我家是住在建康的橫塘。

  停下船吧暫且借問一聲,聽口音恐怕咱們是同鄉。

  註釋

  ①長幹行:樂府曲名。 是長幹裡一帶的民歌,長幹裡在今江蘇省南京市南面。

  ②君:古代對男子的尊稱。

  ③妾:古代女子自稱的謙詞。

  ④橫塘:現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

  ⑤暫:暫且、姑且。

  ⑥借問:請問一下。

  ⑦或恐:也許。

  鑑賞

  這首抒情詩抓住了人生片斷中富有戲劇性的一剎那,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幾筆,就使人物、場景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它不以任何色彩映襯,似墨筆畫;它不用任何妝飾烘托,是幅素描;它不憑任何佈景借力,猶如一曲男女聲對唱;它截頭去尾,突出主幹,又很象獨幕劇。題材平凡,而表現手法不凡。

  一個住在橫塘的姑娘,在泛舟時聽到鄰船一個男子的話音,於是天真無邪地問一下:你是不是和我同鄉?就是這樣一點兒簡單的情節,只用“妾住在橫塘”五字,就借女主角之口點明瞭說話者的性別與居處。又用“停舟”二字,表明是水上的偶然遇合,用一個“君”字指出對方是男性。那些題前的敘事,用這種一石兩卵的手法,就全部省略了。詩一開頭就單刀直入,讓女主角出口問人,現身紙上,而讀者也聞其聲如見其人,絕沒有茫無頭緒之感。從文學描寫的技巧看,“聲態並作”,達到了“應有盡有,應無盡無”,既凝鍊集中而又玲瓏剔透的藝術高度。

  在寥寥二十字中,詩人僅用口吻傳神,就把女主角的音容笑貌,寫得活靈活現。他不象杜牧那樣寫明“娉娉嫋嫋十三餘”,也不象李商隱那樣點出“十五泣春風,背面鞦韆下”。他只採用了問話之後,不待對方答覆,就急於自報“妾住在橫塘”這樣的處理,自然地把女主角的年齡從嬌憨天真的語氣中反襯出來了。在男主角並未開口,而這位小姑娘之所以有“或恐是同鄉”的想法,不正是因為聽到了對方帶有鄉音的片言隻語嗎?這裡詩人又省略了“因聞聲而相問” 的關節,這是文字之外的描寫,所謂“不寫之寫”。

  這首詩還表現了女主角境遇與內心的孤寂。單從她聞鄉音而急於“停舟”相問,就可見她離鄉背井,水宿風行,孤零無伴,沒有一個可與共語之人。因此,他鄉聽得故鄉音,且將他鄉當故鄉,就這樣的喜出望外。詩人不僅在紙上重現了女主角外露的聲音笑貌,而且深深開掘了她的個性和內心。

  詩的語言樸素自然,有如民歌。卻擁有無盡的藝術感染力。

  作者簡介

  崔顥 唐開元年間進士,官至太僕寺丞,天寶中為司勳員外郎。最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他那首《黃鶴樓》,據說李白為之擱筆,曾有“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的讚歎。《全唐詩》存其詩四十二首。

  崔顥(hào)(約公元704年—754年),漢族,唐朝汴州(今河南開封市)人,詩人,唐玄宗開元11年(公元723年)進士。《舊唐書·文苑傳》把他和王昌齡、高適、孟浩然並提,但他宦海浮沉,終不得志。

  他秉性耿直,才思敏捷,其作品激昂豪放,氣勢宏偉,著有《崔顥集》。

  天寶中為尚書司勳員外郎。少年為詩,意浮豔,多陷輕薄;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狀極戎旅,奇造往往並驅江、鮑。後遊武昌,登黃鶴樓,感慨賦詩。及李白來,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然行履稍劣,好(蒱)博,嗜酒,娶妻擇美者,稍不愜即棄之,凡易三四。初李邕聞其名,虛舍邀之。顥至獻詩,首章雲:“十五嫁王昌。”邕叱曰:“小兒無禮!不與接而入。顥苦吟詠,當病起清虛,友人戲之曰:“非子病如此,乃苦吟詩瘦耳!”遂為口實。天寶十三年卒。有詩一卷,今行。(元代辛文房《唐才子傳》卷一)

  他詩名很大,但事蹟流傳甚少,現存詩僅四十幾首。

  “有文無行”說崔顥

  《黃鶴樓》名揚天下。憑藉這一首詩,崔顥本可以知名度很高,但為什麼會出現本文開頭所說的那樣,歷代對他的記述不多呢?有些材料甚至連他的生年都存有疑問,而寫成(704?—754年)。我查了一下舊版《辭源》,關於崔顥的註釋,除了李白“眼前有景道不得”外,僅有“唐詩人,有文無行。終司勳員外郎……”句。怎麼個無行?並無記載。崔顥跌宕一生,一輩子只混了個太僕寺丞、司勳員外郎—— 一個不起眼的官,越發使人想探問個究竟。後來我終於從一些典籍中找到了一些說法:一曰崔顥早期作詩“多寫閨情,流於浮豔”,再曰“娶妻唯擇美者,俄又棄之,凡四五娶”。作詩流於浮豔,固然都不好,甚至很惡劣。但我們不能只看他的早期作品,還應該看發展、看後期、看他有沒有轉變。至於娶妻唯擇美者,不應視作惡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誰又不愛美呢?“俄又棄之”呢?可稱為其惡跡昭彰之體現,雖有多人為其辯解,可結合前後文,非美不娶,娶而棄之,樂此不疲,實乃始亂終棄之衣冠禽獸也!但崔顥的惡行和它的文章、詩歌,是兩碼事,我們不能因此而否定他的一切。依我看,造成對他印象不好的主要原因,倒很可能是崔顥 “少年狂傲,縱情迷性,歧視女人”害了他,相傳李邕(唐北海太守,故人稱李北海。道德文章、名重一時)聞崔顥詩名,虛舍邀之,顥至獻詩,首章曰“十五嫁王昌”,邕曰:“小兒無禮,不予接而去。”我們還是來看看崔顥這首獻詩是怎樣寫的吧!《王家少婦》(有人題作《古意》)如下:“十五嫁王昌,盈盈入畫堂。自矜年正少,復倚婿為郎。舞愛前溪綠,歌憐子夜長。閒時鬥百草,度日不成妝。”就是這樣一首寫閨房樂的詩,惹惱了方正君子的李邕,不予接而去。真正讓人為崔顥的缺乏忠貞人性而感到惋惜。正是因為得不到有力人士的推介,崔顥在得中進士以後,也只好遠離京城長安而浪跡江湖。20年中他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自淮楚而至武昌、而河東,最後還到了東北。估計他這20年是放了外官,或者跟隨外官作幕僚,最後才回到長安,做了京官,結束了風塵之苦。可是崔顥這20年的漫遊,特別是他的東北邊塞之行,雖然品行未改,依然風流成性,狎侮女人,薄情寡義,但也可以說是件大好事,從此他的詩風大為轉變,變得雄渾奔放。其邊塞詩,歌頌戍邊將士的勇猛,抒發他們報國赴難的豪情壯志,熱情洋溢,風骨凜然,讓人刮目相看。試舉一例《古遊俠呈軍中諸將》:“少年負膽氣,好勇復知機。仗劍出門去,孤城逢合圍。殺人遼水上,走馬漁陽歸。錯落金鎖甲,蒙茸貂鼠衣。還家且行獵,弓矢速如飛。地回鷹犬疾,草深狐兔肥。腰間帶兩綬,轉眄生光輝。顧謂今日戰,何如隨建威。”

  再如《遼西作》:燕郊芳歲晚,殘雪凍邊城。四月青草合,遼陽春水生。胡人正牧馬,漢將日徵兵。露重寶刀溼,沙虛金鼓鳴。寒衣著已盡,春服與誰成。寄語洛陽使,為傳邊塞情。

  《河嶽英靈集》的編者殷幡說崔顥“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說盡戎旅”。可是有些人還是隻看他的早期作品,並結合他一生的惡行,對其文筆一錘定音,再無改變,這實在是很不恰當的。

  閨房詩未必都浮豔

  1. 崔顥的詩,按流傳下來的42首詩的內容分類,大致可分為三類,描寫婦女的詩為一類、邊塞詩和山水詩為一類、贈言記事等詩為一類。描寫婦女的詩流傳下來的有15首,這大概就是他“有文無行、名陷輕薄”的原因之一吧。但是他的這些詩未必都“浮豔”,就拿前面提到的崔顥給李邕的那首獻詩《王家少婦》來說,最後一句“度日不成妝”就恰好說明這些婦女雖然錦衣玉食、鬥草戲樂,卻也飽含怨憂和無奈,連妝都懶得化了。特別是他的《相逢行》中“女弟新承寵,諸兄近拜侯”句,明眼人一看便知崔顥影射的是楊貴妃及其從兄楊國忠。在貴妃得寵、楊氏竊柄弄權、位極人臣、大多數人敢怒而不敢言的時候,崔顥敢於指出來,並寫出“人生今日得驕貴,誰道盧姬身細微”(見《盧姬篇》)“莫言炙手手可熱,須臾火盡灰亦滅”(見《長安道》)等針砭時弊、諷刺楊氏的詩篇,無疑是需要很大勇氣的。如果我們不囿於古人的說教,全面地看待崔顥,應該說崔顥寫婦女的詩篇,大多數內容還是健康的、藝術上也是成功的。他寫反映下層婦女生活的詩雖然不多,但他的`《川上女》描寫船家女的生活:“川上女,晚妝鮮,日落青渚試輕楫,汀長花滿正回船,暮來浪起風轉緊,自言此去橫塘近,綠江無伴夜獨行,獨行心緒愁無盡。”還是寫出了船女的思想感情,風格清新,活潑自然,令人感到非常親切。2. 崔顥早期詩歌多寫閨情,反映婦女生活;後赴邊塞,所寫邊塞詩慷慨豪邁,詩風變為雄渾奔放。但崔顥詩最負盛名的則是《黃鶴樓》。相傳這首詩為大詩人李白所傾服。宋代計有功《唐詩紀事》卷二十一在《黃鶴樓》詩下注曰:“世傳太白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遂作《鳳凰臺》詩以較勝負。”元人辛文房《唐才子傳》卷一也記載了李白登黃鶴樓,因見崔顥此詩,即“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當然,這個傳說未必實有其事,計有功在註文的後面就表示了“恐不然”的懷疑。但李白的《登金陵鳳凰臺》詩,在寫法上與崔作確有相似之處。至於其《鸚鵡洲》詩:“鸚鵡來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煙開蘭葉香風暖,岸夾桃花錦浪生。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向誰明?”則不僅前四句格式酷似崔詩,而且全詩格調逼肖。宋元間方回的《瀛奎律髓》卷一指出:“太白此詩乃是效崔顥體,皆於五六加工,尾句寓感嘆,是時律詩猶未甚拘偶也。”因而這首詩歷來受到極高的稱譽。南宋嚴羽《滄浪詩話·詩評》認為:“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直至清人孫誅編選的頗有影響的《唐詩三百首》,還把崔顥的《黃鶴樓》放在“七言律詩”的首篇。

  終未歸隱汴州

  崔顥,少年時代居住在河南開封。關於他離開河南老家,赴長安科考,得中進士的時間有多種說法,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九內注,“唐司勳員外郎崔顥開元十年進士”。元辛文房《唐才子傳》說他“開元十一年源少良下及進士第”。明正德十年刻《崔顥詩集》則注“開元十二年姚重晟下進士”。不論哪個說法正確,崔顥中進士時也不過是18歲~20歲。(據聞一多先生《唐詩大系》的說法,他認為20 歲左右中進士已很年輕,18歲左右未免小了一些,所以聞先生說崔顥的生年可上推至公元700年左右。這就是本文開頭將崔顥生年704年打上?的原因。)這也就是說崔顥最遲是20歲離開故鄉汴州去長安趕考的,然後他在外地漫遊20年,再到京都西安居官。而在故鄉開封,除青少年時期外,時間是很短的。在他所遺的詩篇中,只有一篇是寫他回鄉的,《晚入汴水》:“昨晚南行楚,今朝北溯河。客愁能幾日?鄉路漸無多。晴景搖津樹,春風起棹歌。長淮亦已盡,寧復畏潮波。”(詩中第一句楚,指楚州。唐時楚州,治所在山陽,即今江蘇淮安縣。故由淮安回開封,始有溯汴水而上之說。)從詩意看,崔顥還是思念故鄉,並有回鄉歸隱、急流勇退之意的。然終因他功名心切,仍然回到長安,死於唐天寶十三年(754年),未得返回故里。這可能正是崔顥的故事在開封流傳不多的主要原因。但作為開封人,在做大做好文化產業的今天,我們還是應該對崔顥有一個全面、正確、恰當的認識,不應當因為其人格低下,就否定其成就。歷史應給以適當評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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