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中的動物意象

《詩經》中的動物意象

  《詩經》是我國的文學作品之祖,是一部現實主義詩歌總集,它收錄了西周初年到春秋中葉共305片篇詩歌。

  一、《詩經》中的馬

  馬早在三千多年前的殷商時代就已被蓄養,作為六畜之一,執行著狩獵、農耕、役使的職責,《易經》中認為:乾為馬,坤為牛。用天來形容馬,可見馬在周朝以農為主的時代具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馬在《詩經》中的出現頻率也非常高,僅帶馬的詩歌就有五十篇,縱觀這五十篇詩文中的馬,它們主要用以軍事、狩獵、迎親嫁娶、招賢納士、祭祀、雜役等用途,而馬在周文化中體現的意義,體現在《詩經》裡,也同樣具有著表達先民的某種情感的功能,馬在《詩經》中,有兩種較為典型的意象:英雄主義情懷和愛國主義情懷的展示、對賢者的渴望。

  《詩經》中的《{風 載馳》便是一片典型的表現詩人英雄主義情懷和愛國主義情懷的詩歌。這首詩的作者是我國曆史上唯一一位有姓名可考得愛國女詩人――許穆夫人。許穆夫人是衛國國君的女兒,後嫁給許國國君許穆公。這首是描寫的是當時衛國變更迭起,正要面臨一場亡國之災,而已嫁入許國的許穆夫人,想要返回國家救國,可是卻受到當時拘於禮法的許國大夫的阻撓和非議,而這首詩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描寫的。全詩分為四章,描寫了許穆夫人驅馬疾行,突破禮教,最終回到國家的故事。詩中描寫的是一個女子如何快馬加鞭回國,為國謀略的艱難過程。雖言馬,但更喻人,尤其詩中最後一章:“我行其野,其麥。控於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卻更是體現了許穆夫人的愛國主義情懷與英雄主義情懷。

  而詩《小雅 白駒》則是一首表達了詩人對賢人渴望的典型詩歌。它是詩經中唯一一首以馬起興的詩,詩中主要有兩個意象:一個是“皎皎白駒”,一個是“所謂伊人”,前面描寫的是“白駒”與“伊人”在一起的快樂場景,然而,相聚的時候總是很短,最終要面對分離,詩中最後寫道:“無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毛傳》中寫道“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乘白駒而去者”。詩文以白駒起興,代表那些不肯入世的賢才,與朝廷的關係也只能用“在彼空谷”來說明,體現了君王對賢才的渴求,希望賢才為國盡力,“而有遐心”的心願。

  綜觀上述觀點,馬在人類文化中,它不僅作為一種交通工具、田獵代步工具,而《詩經》中賦予它的各種意象使其更加特別,這讓我們對馬有了一個更深層次的認識。

  二、《詩經》中的鹿

  無論在我國的古代傳說,還是在印度的佛教故事中,鹿都是一種善良,吉祥的動物。在我國對鹿有較多的記載,其中李白的《夢遊天姥吟留別》中就有“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的詩句。而在印度佛教故事中,則有《九色鹿》和《鹿王》兩部典型作品。可見,鹿在先人的心目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其實,早在上古,鹿就是上古周部族的重要圖騰,而且在後來的異類組合動物都有鹿的影子,如中國的四靈動物:龍、鳳、麟、龜都其實或多或少借鑑了鹿的原型。而《詩經》,也自然少不了對鹿的描寫:因為鹿性情溫順,被賦予謙謙君子的含義;而作為先古圖騰,體現了先民對女性的崇拜,被其恰如其分的運用在詩歌中。

  《小雅 鹿鳴》則是一首最具有代表性的描寫鹿的作品,後來被曹操引用,在其中《短歌行》有“呦呦鹿鳴,食野之苹”的詩句,體現了對賢才的渴望。《鹿鳴》三章,都是以鹿起興的鹿群在廣袤的原野上發出“呦呦”的叫聲呼朋引伴,營造了一個和諧的環境。這首詩其實是一首宴會賓客的詩,在《詩序》中有這樣的記載:“鹿鳴,燕群臣嘉賓也。既飲食之,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賓得盡其心矣”。這首詩,則以“我”為人君自稱,“嘉賓”則指群臣,體現了一種君與臣,盡善盡美,和樂融融的場景。那麼鹿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鹿生性溫順,善良,善於結伴,這種生活習性,被人們喜愛,在《小雅 鹿鳴》中及以後的詩歌中,鹿則被象徵為謙謙君子的形象,而這,也大概成為了周代貴族宴會時的法定曲目的原因吧。

  鹿作為上古時代的圖騰,它是當時母系氏族社會的信仰,在原始先民的心中對於人類由來的夢寐而歸結到女性身上,體現了對女性的崇拜。而鹿也就成了女性的象徵。這些在《詩經》中同樣有所體現,如《召南 野有死��》一詩,講述了一對男女幽會的故事,詩中有“林有樸�桑�野有死鹿 白茅純束,有女如玉”這樣一句,“吉士”將用白茅包好的鹿送給女子,來表達愛情,是有特殊用意的,因為鹿的溫文爾雅,所以以鹿喻女,來象徵女性的美好品性。而鹿此時又有著象徵男女婚嫁的意義。至於後來的理解,都只是封建經學家的心靈上的陰影,在我們看來,他只是一首人們渴望愛情的詩歌。

  這樣看來,鹿在古人心目中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對女性的崇拜及其象徵著謙謙君子,都是透過“鹿”這個動物意象來婉轉豐富的表達自己的情志的。

  三、《詩經》中的“鳥”

  同鹿一樣,鳥也是母系氏族社會圖騰崇拜的典型形象。《商頌 玄鳥》中就有明顯的痕跡:“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是描寫殷商族祖先契出生的詩歌,不僅如此,周朝祖先後稷的也受到了鳥的庇護,在《史記》中這樣記載:“(姜��)棄渠中冰上,飛鳥以其翼覆之”。這些,都證明了“鳥”在先民心中的地位。而在《詩經》中,描寫鳥的詩歌眾多,據統計,《詩經》中的鳥共有四十三種,人們將自己的心境,都含蓄的透過“鳥”這種動物來表達,從思想情感上說,寄託內容不外乎表達思念之情和婚愛。

  所謂思念之情,小到對小家的思念,大到對祖先國家的思念。這些內容,在《詩經》中均有所體現。《小雅 鴇羽》則是一首表達對父母的思念、控訴沉重徭役的詩歌,詩一開頭以鴇鳥起興,後又寫農民長期在外服役,莊稼荒蕪,父母老無所依,發出了“父母何怙”、“父母何食”、以及“父母何嘗”的感嘆,《詩序》中寫道:“《鴇羽》、刺時。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徵役,不得養其父母,而作詩是也”。這首詩雖說是控訴徭役,但字裡行間都體現了主人公對家的思念,對父母的孝心。而更多以鳥類為意象的詩在《詩經》則是與懷念祖先有關,《小雅 小宛》是周士大夫遭逢亂世,相互訓誡的詩,但開頭是以對先祖的追思開始的:“彼鳴鳩,翰飛戾天,我心有傷,念昔先人。”看見鳴鳩,想起了先人,體現了對祖先的一種思念,詩人對鳥有一種特殊的感情,為它賦予了別樣的感情。

  而在《詩經》中的婚戀詩中,以鳥為興象的詩有很多,《詩經》首篇《關雎》則是,以鳥起興,透過雎鳩的和鳴求偶,引發了男子對“窈窕淑女”的思念與追求,而《關雎》也因此變成了我國最古老的一手上層青年男女的戀歌。《小雅 鴛鴦》則以鴛鴦起興,比做夫妻,在秣馬的暗示迎娶下,發出了“君子萬年,福祿宜之”、“君子萬年,宜其遐福”、“君子萬年,福祿艾之”、“君子萬年,福祿隨之”的感嘆,而鳥也變成了婚姻愛情的象徵。

  四、小結

  《論語 陽貨》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草木鳥獸之名。”上述所談的馬、鳥、鹿則只是眾多動物意象裡的冰山一角,在中國文明的豐富內涵裡,人們透過賦予動植物某種特別的意義,來曲折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情志,這也是《詩經》被歷代人傳唱、研究的一大原因,不僅如此,後人也經常借用這些意象,做自己作品的點睛之筆。而我們瞭解這些東西,也是為我們領略中國古代意象文化的做了鋪墊,從此,這些動物不再是單純的生物體,它們已經被先人賦予了一種新的生命,有了一種新的價值,為後人欣賞、研究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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