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寫父愛並不是理所當然的散文

關於寫父愛並不是理所當然的散文

  昨夜,一直未眠,不是因為要復讀的事兒,而是,我躺在床上,卻一直聽到父親房間傳來的翻來覆去的聲音。

  父親,的確老了。

  那一夜,我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兒。

  曾經,一個人在家裡,因為打碎了一隻碗,哭了好長好長的時間,那好像是第一次犯錯,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心裡很害怕向來威風的父親。他會怎麼罵我打我,這些都是未知數。我打了個電話給父親,哭吼著對著電話,那一頭卻傳來父親擔心的口語:“嫻嫻,別哭,怎麼了,別哭啊,你哭我也傷心啊。”

  “我把碗打碎了。”我一如既往的哭著。

  “那傷著沒,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你等著,我這就回去。”父親著急著說。

  那一年,我上小學二年級,我清楚地記得。也開始覺得其實父親並不可怕,也覺得這些是他應該做的。

  長大後,我到了初三了。

  在一個一切都顯得很平靜的日子裡,在大家都忙著中考的日子裡,一聲下課鈴聲兒響起後,我衝出教室,趕著上廁所,跑著跑著,卻因為一個抽筋,我八字型地趴在了水泥路上,眼鏡全歪了,大半的臉都毀了,手上也留著擦傷,一下子又不敢去廁所了,趕緊的往回跑。

  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是不停的哭泣著,坐在我前面的何雲峰看見我在不停的哭,一直問我怎麼了,那時候很煩很煩。我把眼鏡扔在了桌上,其實我怕的不是自己的臉會毀容,而是那個眼鏡,因為是用錢買的,我怕父親會罵我,畢竟是用他的錢買的。

  何雲峰看到了我的歪歪的眼鏡,順手拿了過去,幫我修理著,他的手就像是魔術師的手,剛剛還歪的眼鏡竟然奇蹟般的復原了,好神奇。但我還是止不住眼淚,不知道為什麼。

  還有童年最好的玩伴李誠也在旁邊問我怎麼了,那時候覺得,友情比親情好。

  後來也不記得是誰送我到老師那兒,可是辦公室沒什麼老師了,只有我們的化學老師,他看了看我受傷的臉,表現出很緊張,很不理解他緊張什麼,又不是他受傷。他問我除了臉上,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我說腿疼,他就愣住了,不過還半開著玩笑說:“要不要到我實驗室,我給你塗點雙氧水。”那時候化學差,不過也還沒學到雙氧水的那一課。當然啦,他也沒敢塗。

  他給我父親打了個電話,說了說我的情況,那一頭,聽不到父親著急的口音。我蒙了,我傷這麼重,他竟然不緊張,開始懷疑父愛到底是什麼。

  到了校門口,看到了來接我的父親,我冷漠的看著他,他還笑嘻嘻的,我越來越不懂得父愛了。

  難道父愛就是不理不睬?

  我坐著他的電瓶車,去了醫院,塗了老師所說的雙氧水,那是白色的液體,就像水一樣,塗在臉上,感覺涼涼的。

  但是,父親,還是那樣笑著,這不像是我小時候打翻碗卻關心我傷沒傷著的父親了,父親變了。

  後來上課一直是個麻煩,因為手受傷了,不能寫字了,那個光頭的政治老頭一直看我不爽,當著大家的面說:“有的人啊,以為自己怎麼怎麼了,就學會了偷懶。”

  我真想站起來打他罵他,他為什麼不是關心我而是諷刺我,怎麼跟我父親一樣。

  也因為受傷,我不能繼續住校了,什麼都不能自理,父親就把我帶回了家,天天送我上學,接我放學,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小時候的上學放學,但只有這些。

  他每天叮囑我不能吃醬油,不然會有疤痕,我聽話了,不吃,從來都不吃。

  傷好後,我習慣了住家裡,就又變成了走讀生,以後的路都是我自己走的。

  中考結束後,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但突然的有一天,我正在睡午覺,父親急急忙忙的開啟家門,把我叫醒,我還在夢中,他就開始大叫:“王嫻啊,你考到東中了,你考到東中了。”我覺得他是在開玩笑,我繼續睡。

  他就拼命的搖醒我,我覺得最多上個安中,東中做夢吧,他也不放棄,打了電話給我的班主任,那一頭是跟父親一樣的高興。這回,我信了,但我也從沒看到過這樣高興的父親。有什麼好高興的,考就考上了。

  可是,過了幾天,我下樓出去走走,周圍的人一個個迎來笑臉,還不停的讚歎道:“不醜啊,考上東中了啊,恭喜啊。”我勉強的笑著。

  我知道一定又是父親到處說的,他怎麼可以這樣,別人會覺得我們這是在炫耀。父愛難道是這樣的嗎?

  上了高中,又住校了,父親很少來看我,偶爾來一次,也是硬塞給我幾張紅票票。順便叮囑我天冷了要多穿衣服。這點問候讓我很驚訝,習慣了不關心我的'父親,偶來來點關心,卻又不習慣了。但是這些,不都是作為一個父親該做的嗎?

  三年,一直都是這樣子。即使高三走讀,他也很少來。

  現在畢業了,在家裡也快三個月了,常常看到父親晚上十二點半回家,早上又在五點半的鬧聲中起床上班,他總是留給我一個忙碌的身影,都沒有時間交流。唯一交流的還是我知道那個分數後怎麼辦的問題,我說我要學動漫,他很反對,我本來就知道他會反對,但還是試了試,結果也不讓我吃驚,就在我掙得面紅耳赤的時候,父親罵了我。

  我驚了一下,平常很溫和的父親此時罵了我,這是何種滋味兒,確實不是滋味。

  父親要求我去復讀,我不想,想了好幾天,看著年邁的父親,父親老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讓他傷心了。

  後來,我跟父親協商了,我要自己考去杭州,然後暑假裡面去學漫畫。他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昨晚,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著父親的翻床聲,他也是在愁的吧,一定是比我還愁吧。父親,真的老了。

  斷斷續續地,我又聽到父親的打鼾聲,沉重又有節奏地響著。這是屬於父親的聲音。

  父愛,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嗎?是理所當然的嗎?如果是,那為什麼父親在我成長的時候總是給的愛不同?

  早上,父親起床了,我是一夜沒睡的,我走到父親面前,我問:“爸爸,你昨晚怎麼都翻來覆去的,我都睡不著。”

  他平淡的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傻傻的站在那兒,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這個聲音一直在耳邊縈繞著。

  那一瞬間,我好像釋懷了,父愛,真的不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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