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七里峪散文

　　前些年，便知道位於山西省霍州市境內的七里峪自然景色迷人，遊覽的慾望時刻在內心湧動，可總被繁雜的事務絆住腳步。初秋的一個週日，我終於下定決心，攜全家在霍州市廣播電視臺張志堅臺長的陪同下，前往觀賞。七里峪自然風景區，坐落在中鎮霍山的北部腹地，東接沁源縣的靈空山，北連靈石縣的石膏山和介休市的綿山，距霍州市區16公里，是太嶽山國家森林公園的重要組成部分，旅遊總面積15萬畝。

　　上山之時，天氣還有點兒陰，車行峪口，太陽便露出了笑臉，從半空灑下一片亮晶晶的光，普照著山巒，五光十色，晶瑩的露珠掛在路旁的葉片上，映射出太陽的光輝，煞是好看！我帶著一半清醒，一半醉的狀態，貪婪地透過車窗欣賞著七里峪俏麗的容顏。公路兩邊，一邊是懸崖峭壁，一邊是淙淙溪流。懸崖峭壁和溪流，一會兒左邊，一會兒右邊地纏繞在我們的身邊。這支溪流，是由來自不同方向的溪水匯聚而成。有的從懸崖絕壁上躍下，有的從茂密叢林間湧出，有的從縱橫溝壑中匯入，不管路途遙遠，不管幾多艱難，不管多少誘惑，始終向前，向前，向前！雖然有著不同的經歷，但是相遇一起，便形成一支合唱團，不分晝夜，不分冬夏，不知疲倦地縱情為美麗的七里峪歌唱。每一道溪水都是一首歌，一首詩，一篇散文。正是這小小溪流的滋潤，才讓七里峪煥發出更加年輕奪目的生命光彩。

　　綠山寂寂，蜿蜒曲折盤旋而上的公路上少有行人，只有一些車輛和飄落的樹葉在行走。那些泛黃的葉子飄入溪流中，跳躍著去見證溪流最後的輝煌。我真的從心底裡讚美溪流那種無私奉獻的精神，並由衷地向溪流致敬。小車在懸崖峭壁和溪流間穿梭，真彷彿進入畫境一般。外孫女欣欣，有點兒暈車，說想嘔吐，我們便停下車來。立在溪流旁，舉目向西凝視，我看到了一幅美麗奇特的大自然畫面：山坡上，到處盛開著一叢叢、一簇簇、一片片鮮豔奪目的山花，有白的、有紅的、有紫的、有黃的……滿山遍野，爭奇鬥妍。外孫女興奮地採摘了一束山花，捧在手中，嬉笑著向我跑來，一股清醇的花香味即刻撲鼻而來，令我爽心悅目，我急忙用照相機留下了這一瞬間。抬頭遠望，山峰之上，林木之間，雲霧繚繞，恍若縹緲的輕紗，浮動的雲煙，漫地伏卷、若即若離，令我有如進入仙鄉夢境之感。

　　稍稍休息，再次上車，行駛不到十分鐘，便到了目的地。踏著長條石塊鋪就的登山路，我們邊慢慢往上攀登，邊攝影留念。這時候，陰雲已經四散，燦爛的陽光瀉在山峰上，天地格外敞亮、明媚，滿山遍野的山花，更是呈現著勃勃生機。北方的山，我上過不少，但大多是光禿乾燥的，缺少的'是生命。而這裡，林海茫茫、古木參天、怪石林立、洞深谷奇、溪水淙淙、氣象萬千，到處充滿著生命之光，既有男人的陽剛之氣，又有女人的陰柔之美，真個是山因水而青，水因山而秀。我想，“山青水秀”之說，大概就是源於此吧？之前，常聽人說七里峪是天然氧吧、華北綠肺，我總覺得這只不過是言過其實的宣傳罷了。沒有想到，到了地方才知道，此言不虛。

　　行走沒有多大一會兒，一條蜿蜒的小溪出現在我們面前，外孫和外孫女喜不自禁地玩起溪水來，那表情、那神態，令我忍俊不禁。望著兩個天真無邪、充滿朝氣與活力的小傢伙，我思緒萬千，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湧入心湖，泛起層層漪瀾。小溪穿過腳下的石槽，歡快地繞過一塊塊巨石，漫過一條條粗根老藤，與一塊塊或粗糲，或光滑的山石輕輕碰撞，激起淺淺的波紋。伴隨著歡快的水流聲，我攙扶著老伴一路向上走去。女兒、女婿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在最前面，外孫和外孫女，更是像雀躍的小鳥般，歡呼著、嬉鬧著，還不時地高喊著：“姥爺、姥姥，快點上啊！”那怡然自得的景象，那契合脈動的水聲，讓我忘情了，心醉了，心頭始終噴射著燦爛而快樂的火花。在叢林之間，我手撫著一棵白皮樹，與老伴肩並肩合了一個影。我是想讓七里峪的山峰和樹木見證我們的夫妻深情，無論頭頂是怎樣的天空，我們都會一同承受；無論腳下是怎樣的坎坷，我們都會一同踏過，彼此間真誠呵護與長相守望，直到白髮蒼蒼，生命秋黃！

　　走著走著，山路似乎已到了盡頭，森林的景象顯現在我們面前。只見那片樹林，樹姿巍峨，枝杆挺拔，遒勁有力地矗立在高高的藍空，給我一種蒼勁無畏、英姿煥發的感覺。綠色，是七里峪的本色。曾經身穿綠色軍裝30載的我，尤其喜歡綠色，無論是墨綠，還是翠綠，無論是草綠，還是淡綠，都給我一種親切、輕鬆、愉悅的感覺。驀然間，令我生髮出許多深沉的遐想。在這裡駐足良久，給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原始、天然、純淨、怡人。縱目四望，高低不同的山峰上，均挺拔著各種樹木，棵棵都是那樣的精神，那樣的滋潤。尤其是那些把根紮在懸崖峭壁隙縫間的樹木，不怕山高，不怕乾渴，挺直腰桿，風雨如磐，堅守著大山，堅守著生命，一副自得其樂、浪漫灑脫的模樣。這是何等頑強不屈的生命力啊！我不想驚擾這裡的樹林，攙扶著老伴，悄無聲息向山頂走去。穿過那片森林，是一道平緩的山樑。在一拐彎處，我看見有一頭身強體壯的牛，站立於山樑之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們這些山外來客。再走幾步，又看見有兩頭毛色整潔的牛，站立於叢林之中，那頭小牛抬起頭，睜大好奇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擦身而過的三五個行旅之人。樹梢上，時不時地會有鳥兒落在上面，並送來一陣歡快的鳴唱。這樹、這牛、這鳥、這人，構成一幅美妙絕倫、深邃幽靜的畫面，不經意間，這大自然的和諧環境深深觸動了我的心靈！

　　眼看就要登頂了，老伴說實在是走不動了，我便想陪著老伴原路返回。女兒笑著說：“老爸，來一趟不爬到最高處多遺憾啊！”外孫和外孫女也喊叫著：“姥爺，往上爬吧。”有幾個下來的遊人也趁熱打鐵地鼓動我：“上面的風景可美了，不看真是太可惜了。”經不住誘惑的我，把陪同老伴返回的任務交給了張志堅臺長，便懷抱著“不到峰頂非好漢”的信念，義無反顧地向上攀去。

　　峰頂是一個用長條石塊鋪就的平臺。佇立於懸崖邊緣，我極目遠眺，真個是“無限風光在險峰”。但見右邊奇峰聳立，絕壁巍峙，令人稱奇；前邊峽壑深邃，凌空懸立，懾人魂魄。站在最高處，我真切地看到了大自然最純粹而又最豐富的一面，感受到生命深處的另一種景象，這就是和諧與寧靜。初秋的山風吹來，一陣清涼，捲走了心中所有的煩惱、憂慮、壓抑和疲憊，自然而然地融入興奮、舒暢的氛圍之中，心底油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感動，覺得整個身心與大自然緊緊地融為一體了。照了幾張相的功夫，天氣便突然陰鬱了。一團團雲絮自崖下幽谷慢慢向半山空曠處匯聚，緩緩流動向崖上漫過來，白茫茫，鋪天蓋地，雲遊浪卷，峰巒峽壑漸漸隱入雲霧之中。我急忙催促女兒快走，以免淋雨。可是，外孫和外孫女卻戀戀不捨，邊走邊玩，延緩了腳步。行至中途，便下起雨來，沒有帶任何雨具的我們，只好躲藏在一株茂密的樹下。雨打在樹葉上和石板路上，韻律都能清脆可聽，彷彿最輕的敲打樂，敲打著七里峪，也敲打著我的心情。蒼茫的山峰間，遠遠近近，隱隱約約，到處都是美妙的樂聲，著實令我心醉！那輕柔細密的節奏，單調裡自有一種柔婉與親切，似真似幻，如在童年的搖籃裡，聆聽母親吟唱那曲耳熟的童謠。看著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們決定冒雨下山，女兒把帽子給外孫女戴上，把惟一的一塊毛巾頂在我的頭上，女兒、女婿、外孫每人頂著一個塑膠袋。不一會兒，衣服便淋溼了，可我們的心情極佳。因為，全家人能相親相愛地在一起淋雨，也是一件很開心愉快的事情。

　　聽著山溪潺潺流動的聲音，我不由地記起了一句古詩：“雨急山溪漲，雲迷嶺樹低。”許多飽浸雨水形狀各異的黃葉片，緊緊地貼上在石板路面上，猶如鑲嵌著一塊塊黃金。踏著金黃色的石板路，心中充滿了愜意，人似畫中走，神隨仙景遊，每行一步都感覺有一種最原始的音樂和琴鍵被踏響。我由衷地讚歎：“七里峪，真乃天之作、地之造、美之絕、妙之極！”沉醉於這如煙如夢的山靄霧嵐之中，我驚歎造物者之神奇，要何等的氣魄，始得這“天地因蘊，萬物化醇”之境！

　　走出峪口，天也放晴了。陣雨洗過的天空，更加潔淨、明媚；陣雨洗過的山林，枝葉兒綠得青翠，果實兒紅得發亮，小草兒青得逼人眼目；陣雨洗過的小溪，愈加碧綠、澄澈；陣雨洗過的七里峪，愈加透明鮮活了。披著這一身的清新，整個身心了無雜塵。我深知，綠樹、溪流、山花，受著大山的護衛，才透出一股靈性，大山有著綠樹、溪流、山花的裝扮，才充滿勃勃生機。

　　七里峪真是一幅和諧寧靜的自然畫卷，嫋嫋餘音，在我心中縈迴；濃濃情感，在我心頭激盪；蒼蒼青紗，讓我容光煥發。在七里峪，有看不完的風光秀色，有抒不盡的山水情懷，真是散文創作的佳景。我的胸中不時湧起一股老夫聊作少年狂的豪情，心態變得更加年輕、精力更加飽滿充沛。醉人的山風吹過，我立刻想乘著那一縷清風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