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葩兄弟的散文

我的奇葩兄弟的散文

　　這天下班後，我正躺在床上看書，突然聽見有人叫：“大哥，快幫幫忙。”

　　我扭頭一看，是個陌生的面孔。見我疑惑，他笑笑說：“我是新來的，就住你們宿舍。”然後又著急說：“大哥，我要上廁所，能不能給我點手紙。”

　　上個廁所還找人借紙，我心裡一陣厭惡。本想拒絕，突然腦海裡冒出個惡作劇的念頭，就從席子下面翻出一張我曾經看過的髒兮兮的舊報紙說：“這個行不行。”

　　“行行行，真是太感謝了。”看他一臉真誠，千恩萬謝的樣子，我心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後來透過交談，知道他叫張小凱，來自湖南永州。當我告訴他我也是永州人時，他彷彿見到久別的親人，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事實上，此後，他也真的把我當親人使用了，每天親親熱熱叫我“哥”，三天兩頭向我借錢，我的牙膏洗衣粉，他基本上當自己的用。當然，這只是小事，我不會計較。真正讓我惱火的是，他把我的生活規律打破了，讓我煩不勝煩。

　　我所在的是一家小型加工廠，二三十名員工。老闆就給我們租了一幢老式的兩層木樓。因為年代久遠，人走在上面，它微微發顫，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更要命的是，整幢住宿才兩個水籠頭，即樓上一個，樓下一個，而樓上的那個水籠頭，幾乎形同虛設，因為早晚的用水高峰期，它只是眼淚般滴幾顆，似乎表示它的難過。因此，員工每天早上起床洗漱，下班後洗澡洗衣，樓下的水籠頭前總要排起長隊。我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更不願每天把時間浪費在排隊上，於是就想出了一個不用排隊的方法。那就是每天中午接好一桶水，用於晚上下班後洗澡，然後每晚睡覺前接好一桶水放在床前，準備明天早上的洗漱。這樣一來，當別人早上心急如焚，晚上滿身疲憊地排隊接水時，我卻能輕鬆搞定。當然，要是遇上突然停水，人人叫苦連天的時候，那一刻的我，幾乎油然而生未報先知的自得和幸災樂禍的快意。

　　然而，自從張小凱來了以後，我每天準備的水，全被他搶在前面用掉了。一次兩次，我忍了，但嘴上告訴他：“你既然不喜歡排隊等候，就應該像我一樣，事先把水準備好。”他聽了，連連點頭。可沒過兩天，他又故伎重演，終於讓我忍無可忍。我冷冷地說：“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自私懶惰的人，從今天起，你不許再碰我的'水。”張小凱聽了，也很不高興：“不就是一桶水麼，有什麼了不起。”從那天起，我們決裂了。

　　我喜歡晚上躺在床上看書，而且看得很晚。以前，無論我看得多晚，同室的四個人都沒說什麼。可自從我與張小凱鬧僵後，他只要一上床，就叫嚷：“關燈睡覺，別影響別人休息。”

　　我說，我看書怎麼影響別人休息了。他說不關燈他根本睡不著。

　　“你以前從沒說過這話，現在怎麼就睡不著了。”

　　“以前我拿你當親哥，再怎麼著，我都讓著你。如今你不仁，我也不義，自然不能讓了。”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不再理他，繼續看書，誰知，他突然跳下床，啪地一聲把燈熄掉了。

　　我知道他在報復我，但我毫無辦法。畢竟，他個子比我高大，真動起手來，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第二天，我左思右想，就在自己的蚊帳裡安裝了一隻燈泡，並買來布簾，把蚊帳四周圍得嚴嚴實實。這樣一來，張小凱再無話可說了。

　　接下來，廠裡開始忙起來，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加班。而我的習慣，哪怕加班再晚，上床後都要看一會兒書。也許這陣子加班比較勞累的緣故，那天晚上，我手裡捧著書，只看了一會兒，就感覺雙眼朦朧，然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裡，我回到了久別的家鄉。突然間，村莊的一角起了大火，接著大火越燒越旺，眼看熊熊的大火就要把熟悉的村莊吞噬，我頓時嚇得目瞪口呆。

　　正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叫喊聲：“起火啦！”

　　我心裡一驚，夢醒了。就在我睜開眼的一瞬間，駭然發現，我的蚊帳著火了。

　　我有點迷糊，不知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就在這時，只聽嘩地一聲，彷彿天降瓢潑大雨，只一瞬間，燃燒的蚊帳熄滅了，而我也被澆成了落湯雞。

　　“大哥，你沒事吧。”張小凱一把將從床上拖起來，左看右看，最後確認我真的沒事，他這才如釋重負般笑了。直到這時，我才知道，是張小凱救了我。當他第一個發現起火後，先是果然關掉電源，然後提起我床頭的那桶水，準確地潑向我起火的蚊帳。事後，員工都說，那天晚上要是沒有張小凱，後果真是不堪設想。要知道我們住的可是老木樓，老木樓著火，那可是沒得救的。

　　感激之餘，我問張小凱：“你是怎麼發現我蚊帳起的火？”他笑說：“我有個怪毛病，晚上不關燈，根本睡不著。即使睡得很沉的三更半夜，要是誰開一下燈，我也會一下子醒來。正是你蚊帳燃燒的火光，讓我一下子醒過來。”

　　聽到這裡，我又感激又慚愧，然後緊緊握住他的手：“小凱，謝謝你救了我。以後，我還是你的大哥，我桶裡的水，你可以隨便用。”

　　小凱聽了，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你能夠做我的大哥當然好，只是你桶裡的水，我可不敢再用了。昨晚，要不是你床頭那桶水，還不知道出現怎樣的後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