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以南名為江南情感散文

南方以南名為江南情感散文

  它是不慎落入世界的一滴水墨,它是你出將入相戲臺上的烽火,它是你一飲而盡時衣袖上的褶皺,它是你在天涯盡頭忽現的阡陌,它是你指尖許久沒有彈起的流水花落,它是你命書裡悄悄溜出的角色。它是,適合被畫成千帆過後,最後的過客,停泊在你盪鞦韆的院落。它是你靈魂盛放的最柔軟,它的名字叫作江南。

  ——江南

  (一)一曲春秋百轉,花徑香

  喜歡一個人在一個充溢著老舊光陰濃味的地方,享受著一個人的寂寞清歡,寫著一個人寂寞妖嬈的文字,將時光的過往凝成文字的祭奠。那些或快樂,或憂傷,或幸福,或悽楚的文字如蝶翼上透明的紋理,雕刻下流年的痕跡,在輪迴數季花開花落後,翩然消散。

  而在南方以南,有個名叫江南的地方,大抵恰好可將我的一腔寂寞盛裝而下,依著一個人的時光,靜然流年向晚。江南,江南,輕喚著,便在唇齒纏繞的起合間,泛溢著氤氳程華的詩卷香。江南詞句裡的吳儂軟語,仿若用靈犀唱和,用盡輪迴外的平仄,都言不出它的柔情溫婉之一。

  “門外路,咫尺是湖陰。萬柳堤邊行處樂,百花洲上醉時吟。不負一生心。”總覺得,活於十丈軟紅深處,不去走觀江南一趟,此生此心都會滿懷惆悵,尋不著安放靈魂的一枕地方。江南的`曲調,向來是溫柔水鄉,是累於塵世的靈魂,都想要抵達的能夠被救贖的天堂。

  想起江南,靈魂深處便會溢滿清香,便會心生柔軟,連帶著稚嫩的眉宇間,都沾上了絲絲莫名的清歡。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翻開江南千百年來鋪展的畫卷,滄雲變幻,人聚人散,江南,始終青磚黛瓦,安靜獨立於一隅,坐看紅塵世間的滄桑疊浪,萬千繁華如雲煙一縷,嫋嫋飄散。

  花似火,水如藍,笑靨亂,伊人香,烏衣巷。謝家燕,成雙,朱雀橋,花徑香,青石街,碎碎的夕陽。原來江南,是記憶堆砌的城牆,是千百年來見證萍水相逢和埋藏惆悵的地方。

  若到了江南,只穿一件素衣宛轉,獨坐於老舊的木軒窗下,觀流水低吟,賞槳櫓淺唱,將六朝的心事暫且放下,全都交付予斜風細雨。若是有幸,遇上秦淮河岸有人懷抱琵琶,輕聲彈,輕聲唱,唱千迴百轉,唱漁舟向晚,唱蟲語鳥香。便向漫長的光陰偷來幾許閒暇,煮一壺滲透七情六味的清茶,聽水岸傳來的蒹葭,在小橋流水的呼喚聲中,清澈的迴盪。

  慢慢地品,安靜地聽,獨享著一個人的清歡。任憑清風楊柳吹拂著自己心底淡淡的心事,不去管現實的冷暖和人情的薄涼。就在一盞茶水的光陰裡,在一首春秋百轉的琵琶曲子裡,隨著江南的花徑,一同將時光坐老了去,老去,老至,唇齒生香。

  (二)一琴一弦唱思量,誰輕嘆

  就像篤定佛前傳頌的千迴百轉那樣,五百年的回眸方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亦信,人這一生,在走過漫長不知休的歲月中,所邂逅的景,所歷經的事,所遇到的人,都是來源於前世紅線千匝繞下的因,才結下今生十丈軟紅鋪就的果。

  我想我的前世一定與江南這個地方有過太多的糾纏,今生才會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它的柔情萬丈,才會如江南臨水而建的長長短短的迴廊寫滿了歲月的故事一樣,在江南這片水鄉沾惹了揮之不去的哀婉的情殤。

  再次踏上江南這個地方,心已沒有了當年的羈絆,剩下的,是連指尖都在輕輕流轉著感傷與遺憾。紅塵三千丈,相逢咫尺間,是前世早已結下的緣,讓我與她重逢於江南,結緣於江南,許諾於江南。如今長亭依舊向晚,舊時景色依然,那花,卻只開了一半。深冬裡的夕陽亦如冰涼的冬水一樣,暈上了尋常不見的幾絲清寒,斜倚著水榭處的欄杆,低眸垂望,漣漪層層,人影在微漾的水波中寂寥,漸次蕩了開去,不曾停歇。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不知那些水榭樓臺處雕刻的千百年寫就的記憶,刻上的是誰故事裡的遺憾。千年以後,再讀那些江南故事裡的溫婉,是不是也會有人輕嘆我在江南留下的那份遺憾?

  猶記得初入江南,她素衣款款,一身溫婉,撐著一柄油紙傘,打江南採蓮的季節而來,步履慢慢,眉眼含笑著,走至我的身旁,笑問公子家住何方。只記得當時只顧著痴痴瞧她溫婉秀氣的模樣,待回過神來,早忘卻了她所言是何,一時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憨憨摸頭笑問姑娘說啥,她撲哧一聲,低眉輕笑,笑得楊柳千絛,都彎起了細細的腰。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從此,墜入了她的溫柔水鄉,在那花叢間,醉如仙。

  那些記憶仿若還停留在昨天,之後的故事在江南水墨裡其實早改了容顏,變故了去,只是自己不願醒罷。那些因她而在眉間留下的褶皺與清淺,那些因她而極盡溫柔的清歡與時光,讓自己不願相信,這一世的緣分僅僅只是一場涉水而過的擦肩情緣。回首再不見當年,曾經的年華如雲散。她與自己的那些羈絆,那些水一樣柔的時光,已隨著青絲漸被染,成了一紙記憶的水墨江南。

  江南的煙雨抑或是耐不了歲月的寂寞,斜斜的、長長的,像絲線一樣,順著天青色垂落下,落在了眼底,和著釋然的淚水,順著臉頰墜下,將歲月裡的那些悲嘆遺憾,一起墜入至秦淮河的不知處去。

  多少煙雨,多少歌舞不休。若問多少恨,此恨綿綿不知多少年。不知多年以後,是否還會遇見那樣一個人,立於秦淮河岸,再陪自己來唱一首江南。若是遇見了,一定將時光慢慢,將思量唱長,與她一琴一弦地彈,一音一字地唱,直唱至流年向晚去,直唱到了白髮蒼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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